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把受了伤的剑
怒气,杀气,女儿家的脾气!红豆一剑天来,锁着魏三爷的喉咙猛然刺去!
这一剑已相当之快,何况她还是个女子!魏三爷有所不备,他回头那柄剑已将至咽喉,他大惊赶忙松开花影,百忙之中抽出手挡在咽喉前,顿时一股内力聚掌成盾,艰难地抵抗着红豆的剑锋!
“好个卑鄙无耻之徒,竟对一个小女儿下手!拿命来!”红豆怒极,执剑飞速扭转,剑气青芒如钻,吃紧了魏三爷的手掌,再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定将其手板刺上一个窟窿!
魏三爷已感到剑芒的锋利,他马步扎得更稳好让自己不再败退,同时口头上又问那黑衣人:“杜杀,你就看着么?”
黑衣人便是杜杀,好张扬的一个名字!
杜杀冷面依旧,他松开花影并收起弯刀,看他的模样并没有要出手解围之意,只是轻言道:“公子说了,不到必要时分莫要与孔雀楼的人结怨。”
魏三爷咬着牙,恍惚间他已被红豆的一剑迫至墙角,无了退路,那剑尖也已突刺入掌心,再这样下去他那双开山劈石的铁砂掌就得费上一只了!
“臭娘们儿,赶快收剑,否则莫叫我不客气了!”他大声咆哮。
“你害我门客受伤,那我就要你加倍奉还!”
红豆将内力淬得浓,手中剑已震得嗡嗡作响,她从来未将剑招使得如此威力过——内力流窜四肢百骸,全身筋骨迸发力道,神清气爽,剑意清晰——她仿佛一夜之间突破瓶颈,更上了一层楼!
剑已刺穿了魏三爷的手掌,他吃疼,如狮子般咆哮怒焰,瞧他抽出一掌,大吼一声:
‘碎!’
掌下生风,一掌反拍在身后的院墙之上!
“啪!”
墙裂成了蛛网,墙顶砖瓦震荡四溅——“哗啦啦……”瓦砾土灰从墙上跌落,直直地朝着红豆砸去——
来势太过突然,红豆只好撤剑后退,那魏三爷一见优势到来,又竖铁掌,只听“啪啪!”两声,落下的几块砖瓦被拍得粉碎!
粉尘如迷雾般散开,混淆视线后,他猛蹬墙而出,借着力道与愤怒,一掌冲向红豆!
这一掌若是落在人身上能将五脏六腑打碎移位!
红豆才收住步子,但那虎虎生威的一掌从灰尘中铺天盖地而来,光是威势就让人心惊胆战!
她的内力就是再强也比不过魏三爷的绝对力量,这是男人与女人最本质的差别!
“三爷你住手!”
就连杜杀也忍不住惊呼,但他敢喊却不敢行,就连他也没有把握硬接下魏三爷这一记铁掌!
红豆想避之却已来不及,她唯有将剑横在胸前,就硬吃下这一击又如何?
“臭娘们儿,受死吧!”魏三爷怒吼,内力再一个脉冲,他可真是要辣手摧花啊!
红豆半咬柔唇半眯眼,那掌风已拨起她的秀发,而在那铁掌落下的瞬间,一只手拦腰将她抱过,随后又听一声“啪!”的一声,两掌相击,一阵斥力大起一阵罡风!
风卷起了她的面纱,拨落了她的秀发,又只听闷哼一声,三两滴热血落在了她脸颊上。
燕青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吐出了几滴血,若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他死活都不会在负伤的情况下硬接下这一掌。
他内心自嘲,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魏三爷被燕青这一掌击得连忙后退,最终如重物一般撞倒在墙上——墙裂了一张更大的蛛网。
他的不仅手折了,那份无坚不摧的自信心也轰然崩塌,天下能接下他一掌的人十分少,敢接下他全力一击的人更少之又少……今日遇见,是有幸还是倒霉?
杜杀惊愕之余赶忙将魏三爷从墙上扶下,他两点肩井穴,乳中穴,封住魏三爷心脉,又盘膝而坐与他渡气疗伤。
届时那站在门外的八个守卫尽数冲进院中,他们拔出刀剑围成一圈将杜杀与魏三护在其中。
而孔雀楼的二十余位姑娘也纷纷凑上前去,刀剑相逼!
一时间双方又呈现了对峙局势。
红豆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温血,不仅是左脸,就是她靠近胸膛的右脸也有血迹,燕青胸膛的伤口裂了,裂得比先前受伤时还要开。
“我断他一只手,半生的内力,你可觉得满意了?”燕青舔去了嘴角的血痕,装作若无其事。
红豆只睁着眼眸,她还能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燕青抬手缓缓指向人群中的杜杀,他轻声道:“一个倒下了,另外一个却还在,他的武功很强,我若想上他必须得有一把剑,所以……咳咳!”
他想借剑,可身体却不允许他再动,两声咳,两口血,他的脸色已苍白如画,有气数将尽的模样。
“花影!”红豆终于泣声呼唤,她不敢离去,生怕一走燕青便会倒地不起。
花影摇了摇头,她望着燕青道:“我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会出手相救,但他一定是个倔强的人,至少他现在不会让我去救他的。”
“花影姑娘说得没错,”燕青轻轻的将红豆从自己怀中抽离,他还没有那么容易倒下,因为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
“剑给我。”他伸手冲着红豆索要。
红豆摇头并抱紧了剑:“我决不会将剑交给一个逞能之人!”
燕青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又看花影:“那我要花影姑娘的剑。”
“花影你不能——”红豆想制止,但她还未说完花影已亲手将剑塞到了燕青手中,她只能惊声上前拽住燕青,哀求:“你受伤了,你不能再去……”
“我不过是去讲道理,要知道人的手头若是有一把兵器,讲道理都要理直气壮一些。”燕青拨开红豆,他脚下撵尘,一步如日月流梭,眨眼之间他已跳入那八人的包围圈中。
八人出刀,刹那间刀剑已落在了他的脖颈上,但这时杜杀却从地上站起,他敬佩地瞧了燕青一眼,挥挥手轻语道:“都退下吧,他并不是敌人。”
八人很听话,他们收刀退下,绝不拖泥带水。这时杜杀才含笑冲着燕青道:“你是来和我将道理的?”
燕青横着剑,“锵”一声龙吟,剑半出鞘,一点儿寒光映射残阳,他道:“和你讲道理的,不仅是我,还有这把剑。”
“唰!”杜杀也抽出了他腰间的弯刀,弹了两声,‘叮叮’作响,他问道:“你和我讲道理,你的剑和我的刀讲道理,你觉得这样妥不妥当?”
“妥当!”
“妥当?”
“对!”一字落下,他的剑也出鞘。
他的剑出鞘了,杜杀却将刀又挂回了腰间,他直顾摆手道:“不妥当,不妥当……你身上有伤,你的剑也受伤了,这样对你不公平。”
剑并未生锈,只是花影的剑许久都未出鞘,有些生了,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受伤的剑。
杜杀淡笑着拉过燕青,又按下其肩膀道:“坐下吧,方才一掌你也受了内伤,我运功为你调理调理。”
燕青当即便坐了下来,因为他在杜杀的眼里看到了真挚。
真正高手之间除非血海深仇,不然是没有敌对之分的。他们之间更多是惺惺相惜的对手,正如当下,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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