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忆总是痛

他没事的。

        他很好。

        有他在。

        风烁灿总是跟苏小伊这样说，苏小伊看着自己身上秀美的衣裙，却气不打一处来，他总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她。告诉她没有什么，可是她是有眼，有心的人，她能看见他的身体在受摧残，她能看见他内心深处的荒凉。

        她去过他的书房，简单的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毫无生趣，所有的书都有，就是没有一类多的，都很均匀的分布在书架上。没有说更注重于文学，或者更注重于兵法谋略，抑或是更多的历史，全部都要学。

        就像大家说的一样，他是旷世奇才，往往这种人就是没有自己的心，或者说没有随心，只是往着大家所希望的地方在发展。不过她在他书房里还找到了个小角，类似于用来存放自己小秘密的地方。

        有好几个存放画的画筒，她这个时候是以为他还是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比如画作。随便挑了一副，展开来，淡绿色的封边米白色的宣纸上绘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那灵动的双眼，手上精美的团扇，唇不点而红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绾在身后，嘴角上扬带着笑。

        这是她，卖团扇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何时他找人画的，接着去展开，有她乘着阳光好坐在消愁门口靠着门小憩的，有她晨起刚打开窗对着新鲜的天空伸懒腰的，还有她坐在马车上的。

        大概看了看，这个画缸里的都是她有她在鹤县的，也有她在战王府的。又翻了翻另外的缸，里边存放的则是她穿过来之前的苏小伊，从孩童时期一直到现在，基本每年都有一副。

        旁边有一个书柜，上边摆放整齐的书好像装订的都一样，外边还有日期，大凰元年春，大凰庆年冬……随便拿了一本翻开来发现都是风烁灿的日记。和这些画都有关系，闲来无事，便坐在书柜前一一看了起来。

        她十一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还要带着小妹妹，而他已经十六岁了，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才知道真正的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和寂寞。因为他是第一次带兵，虽然是首战告捷但是他还是受了伤，回营帐后血都溋入了他床下压着的苏小伊的画像。

        这场战争后他便派了人一直去临摹苏小伊的画像，每年必须有一副。

        后来，他习惯了沙场的生活，她也慢慢的变大了，他还是习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他的帐篷里看着她的画像。这个时候，他就不会觉得有那么的孤独寂寞。

        在和鞑虏的那场战争时，对方夜袭军营，烧了他们的粮草，他冒死从营帐里带出来的便是十四岁的苏小伊的画像，画的角边已经被燃了一部分，剩下的地方还泛着烤糊的黄色。

        但是他看着她的画像时，就会感觉到莫名的振奋，就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山穷水尽，无路可退，他也要奋力厮杀。

        因为母妃告诉过他，他和伊伊是有娃娃亲的，若你要娶伊伊，那你必须像伊伊她父亲一样，建功立业，为国所战，才能风光无限的迎娶伊伊回府。

        迎娶伊伊，那个粉丸子一样的小姑娘，那个愿意对他笑的小姑娘，虽然那时候的他也不懂什么叫娃娃亲，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让她跟他在一起，他会给她买很多很多的她喜欢的糖人，兔子的，老虎的，白云的，小花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便都给她。

        苏小伊的手指划过那焦黄的画纸，那血迹斑斑的画纸那还带着风烁灿独特味道的画卷竟红了眼眶，分不清到底是她还是苏小伊在痛着。

        日记里记录的这些，有她之前不知道的童年趣事，也有她知道的她苏小伊的一颦一笑，还有他深处不为人知的心酸。

        风烁灿本就是天下奇才，但是他甘愿平凡，因为他越是优秀，皇上就会逼着他往更优秀的路上一直走下去，丝毫不能有松懈。比不得别的皇子，可以和母亲撒娇，可以和兄弟玩耍，而他却是没日没夜的习武学艺，将他所有展示出来的天赋一一压榨。

        哪怕是休假的时候，还要送他去鹤县隔绝学习，体验民情，也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苏小伊这个小可爱。她可以受欺负的时候躲进母亲的怀抱里撒着娇，放声的大哭，放肆着自己的不悦。

        她也可以在无聊的时候，闹闹严肃的父亲，在他的胡子上动两下，再动动他的头发，而苏崖也总是宠着他。

        说实话，他是羡慕的，他羡慕她的自由自在，可是他也可怜她，为什么这么有趣的人儿，却是天生的哑病，看着她的脸，他好像能想象到她那如黄莺歌啼一般的声音。

        所以他也习惯了每年都要去鹤县，在鹤县的时候甚至是他这辈子最喜欢时光，不过到了他打仗的时候，他便常年在外征战很少有时间再去鹤县。在他和南蛮战斗的时候，他得知了苏小伊落水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要打一年，两年的战争，他也要拼命去缩短时间，整整提前了半年的时间结束了这场恶战。

        而他心急的后果，就是自己受了无法挽回的伤，回京的路上他心里一直想着的也是那个美好的小人儿。所以当他一入京，一见到皇上，他才感觉自己真的放松了下来，皇上问他最想要什么，他脱口而出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苏小伊一页一页的翻着，光线由上而下的经过了她，直到外边有人唤她，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晚霞都已经挂上了天。伸手一摸自己满脸的泪都泛了凉，感觉自己就像看了很虐很虐的言情小说一样。

        很快的将东西都收起来，装作她没有看过的样子，其实她没有看完，后边又偷偷摸摸的去看了剩下的。

        直到看到了写关于她的，他说得知在松县遭火灾的时候，他多么想去找她，若是他的腿还好。苏小伊告诉自己，这都是因为他担心那个苏小伊，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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