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命运的色彩
随着时间分秒的走过,一节节课程开始又结束,他们明显已经是成熟的大学生了,手机成了他们身上必要的工具,宿舍里、课堂上、餐厅和路上到处都有低着头发信息玩游戏的同学。从大二开始宿舍里可以放置电脑了,于是狭窄的空间里已经多了五台台式电脑,在夏天时候电脑散发的热量增添了宿舍的闷热,山哥和冯旭对电脑游戏的痴迷程度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升温,几乎每晚都要熬到眼睛睁不开才上床睡觉,事实上他们也不用上床,因为他们原本就坐在床上,起床能随手开机,或是唤醒电脑的挂机状态,睡觉只需要将身子一斜,用眼皮慢慢垂下的动作关闭这一天或是几天对显示器的关注,这样的状态自然很多课程也就在玩儿着或睡着中过了。
大二要结束的时候,岛民请大家一起去吃了顿饭,一起去吃饭的还有董冬冬,其实就是董冬冬张罗着要请大家吃饭,公布他和岛民的关系。这五个人时长混在一起,可能董冬冬觉得他们像一家人一样,如今要和家里的姐妹谈恋爱了,总要见个家属报个到吧。吃饭的时候大家依旧各种玩笑,只是没人再去提那年那月的那场雪。大家慢慢适应了在吃饭的时候开上几瓶啤酒,看谁被挖苦的多了就敬上一杯,谁情绪高了或低了也都会喝上一杯。
山妹宣布她要开始准备考研了,然后逐一的鼓励其他几个人跟她一起。
栗娜姐又在神游的状态,陆骁端起酒杯碰过去,栗娜姐笑了笑问他:“怎么,你也邀请我考研吗?”
陆骁拿回酒杯喝了一口,又想了想说:“以前没想过考研,我的计划就是早些工作,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去迎接外面的世界了,不过我还挺不愿意离开学校的。”他又玩笑的补充道:“主要是离不开栗娜姐。”
栗娜姐鄙视的说他:“得了吧,你是少不了开我玩笑。”
“那我就是舍不得山妹,哈。”他把杯子又推到山妹面前,山妹好爽的“唉”了一声,跟他砰了杯。
山妹看了看司前程问:“姐夫,你呢,考研呗?”
司前程一脸为难的表情:“我哥刚开始和同学创业,我不想再增加父母的负担了。”
栗娜看山妹有些扫兴就安慰她说:“没关系呀,虽然我不打算考研,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自习啊,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做。”
岛民刚想说话,大家就马上怼她说,已经不关心她下一步的安排了,考研也是和董冬冬一起的事儿,挖苦完还不忘让他们一起喝酒。
董冬冬是个有趣的人,他喜欢唱歌,特别是那种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歌,类似伍佰、迪克牛仔的作品。之前他常坐在宿舍的走廊上,一把破吉他配上他沙哑的嗓音,吸引了楼下路过的许多目光。他和魏明还有杜杰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三个性格迥异的人在一起的样子也是非常有趣,魏明一幅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模样,杜杰是个不善言语的宅男,董冬冬常常走在他们后面,他是三个人里忧郁的歌手,一台行走中的留声机,边走边唱。自然,他开始追求岛民后,这种悲情的歌声少了,人也更开朗阳光,恋爱中的男生也会十八变
回到学校,路上已经很少人了。岛民和董冬冬漫步在他们四个后面。他们四个也长久的沉默着,今晚的酒喝得有些晕,所以大家都在抵抗着酒精的力量。据说朋友就是这样沉默着也不会让彼此感觉不适的一些人,突然栗娜姐发出了一声感叹,然后仰着头对着夜空大喊:“我,一个性格内向且孤僻的女孩,但我不想这样,我想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我还想找人谈恋爱!”
大家一开始都愣住了,然后笑得前仰后合。栗娜姐今晚是喝嗨了吧,大家七嘴八舌的取笑说,后来大家又一边笑一边齐声背诵起栗娜姐的话:“我,一个性格内向且孤僻的女孩,但我不想这样,我想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我还想找人谈恋爱!”
这句话和笑声一遍一遍在校园里回荡,敲碎了夜的宁静,一会儿有保安追来,他们急忙跑回了宿舍。
大学的考试对他们也早已经不陌生了,只是在考前还是需要集中复习一下,自然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结构力学考试,五个人集中复习了三天,山妹继续发挥特长,不但给大家讲解重点题型,还将重要的公式整理了一页纸,复印好了分给大家要求一定要背下来。
陆骁将纸接过来捧在手心,又夸张的贴在胸口,觉得还不够又拿到嘴边亲了一口。
山妹和栗娜姐鄙视的看着他:“要不要这样啊?”、“傻不傻啊你?”
和每次重要的考试一样,几个人考试前都难免紧张,如山妹这样优异的成绩也难免在考试前有些许忐忑。治疗这事儿的方法只能是多考提升免疫力吧。
周一的早晨,宿舍里出现考试当天才见得到的集体早起,大家刷牙洗脸,有忙碌也有混乱,这种慌张并没有随着年级的升高而从容。
因为选课的原因,同宿舍的人所在的考场也不一样。司前程在二号教学楼,陆骁在新一教,距离比较远。陆骁去新一教的时候,司前程也到了二教的考场。结构力学的公式让司前程总会觉得有些雷同,常在解题的时候用错公式或背错公式,然后必然与正确答案失之交臂了。
慢慢的教室里人坐满了,监考老师走进来,是两个研究生代替任课老师监考,一男一女有些局促的站在讲台上。估计两位监考也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考生们的紧张感慢慢消失,前后左右的小声交流着。
监考老师按程序要求大家把除了纸笔准考证之外的东西送到讲台前,然后检查准考证,展示考卷后发给大家。司前程利用最后的时间扫视着那张纸,但感觉脑子里是一团乱码,此刻竟然一条确定的公式都记不起了。在最后的时间里,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这一年课程学习的非常认真,考过的几门课程成绩应该都不错,如果努努力他今年完全有冲击一等奖学金的可能。当然,眼前的结构力学可能会把这种可能变成一定或是不可能。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后悔了几年的决定,他将那张纸留在了桌子的最深处。
考试开始了,司前程并没有因为那张写满了公式的纸在桌子里多了勇气,反而因为它的存在让他一直惴惴不安。他的精力很难集中到一起,因为监考老师只需稍微一点的动作,他就紧张的朝前坐一坐,试图用身体挡住里面。事实证明研究“墨菲定律”的人并不是寂寞无聊,在司前程提心吊胆的答题过程中,走到教室后窗的巡考发觉了他的异样,在几分钟的观察后,巡考老师走到了他身后。司前程觉得有些危险的气息逐渐接近自己,他抬头眨了眨眼睛,看到两位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虽然表情比期初严肃了许多,位置并没有变化。
巡考老师的手直接伸到他的桌堂里面,听到桌堂里手与木板的摩擦声、纸的滑动声、手的停顿,然后拿着纸的手从桌堂里出来,每一点儿细微的声音都似抽丝剥茧般有序无声,但在司前程的耳中是振聋发聩,将冰冻在那里的司前程的脑子都抽成了空白。
巡考老师表情严肃的说:“这位同学,请拿好你的准考证,然后跟我出来。”
司前程仿佛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的脑子里萦绕着:“完了,完了,我完了。作弊,我好像作弊了,没有学位证,我没有工作了,完了,完了。这是做梦吗,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巡考老师有些愤怒的推了推他的胳膊,他似乎反应过来,祈求的看着巡考老师说:“老师,我没、我没看。”然而这个时候语言解决不了问题,他在众人或同情或冷漠的注视中离开了教室。司前程甚至想过要逃跑,但他知道这种行为只能让自己的行为更滑稽。他按要求登记自己的资料,签上自己的名字,巡考老师告诉他这门课已经不用考了,因为即使考过了也不会有成绩。
司前程失魂落魄的往宿舍走,他感受天有些昏暗,吹过的风都在割他依旧滚烫的脸颊。他清楚的知道就业的时候一定是要四证齐全的,而考试作弊是不可能得到学位证的,那他就很难顺利的毕业和工作了,怎么和家里交代呢,他眼前浮现出妈妈扶着疼痛的腰站在田间的景象,眼泪夺眶而出。
陆骁回到宿舍已经是考完试后的两个小时了,起初他并没有发现司前程在床上,魏明对他挥了挥手,用嘴型提醒他去看一看躲在床上的司前程。他掀开司前程的被子,见他沮丧的卧在那里,脸上有试过的泪痕。陆骁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立刻调整了情绪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我考试被抓了。”
“啊?你说什么?”
“考试作弊被抓了。”司前程将难以启齿的“作弊”两个字挣扎着说出口。
陆骁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陆骁还是把司前程从床上拉了下来,鼓励他说一起想想办法。
“要不我去找李霞吧,看她能不能帮忙去教务部说说情。”陆骁说。
“算了,不要去找她了。”司前程有些认命般的拒绝。
“这样太可惜了,工作…肯定很难找了”陆骁思考着又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知道吗,我今天一直在想,人真的不能做坏事,甚至不应该有坏的欲望、坏的念头,一个念头就会改变一生。我多想在今天早晨以前,我就能深刻的意识到‘立壁千仞无欲则刚’的道理,现在都晚了。”司前程慢慢的叨咕着。
“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已经这样了,要是不想做其它的‘努力’那就开始接受吧,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方法解决。”陆骁劝慰着。
“‘努力’?找李霞吗,你还记得她送我的那本书吗,我现在是不是要成为书里的模样了,我不能去找她。”司前程低迷的情绪依旧。
“呸!说什么呢,别那么悲观,不是说都是最好的安排嘛,我陪你去吃东西吧。”
“不想吃。”
“走吧。”陆骁生拉硬拽的把他拉出宿舍。
几天后,司前程向大家宣布他要筹备考研了。这几天几个人一直为他找出路,又说他可以直接创业,又说他可以就业的时候选择一些冷门的单位试试。最后还是山妹的建议说考研吧,读完了研究生就可以不用本科生的学位了。犹豫了几天,司前程选择相信山妹,下决心去考研。
从那天起,除了平日里的课程,司前程、山妹和栗娜姐都会钻进图书馆的自习室,他们在那里占领了一排三个人的位置,桌上堆满了考研的书籍,他们像似扎进书堆里的鸵鸟,不到饿得不行都不愿抬起头来。
图书馆闭馆一般在十点左右,学校有供考研自习专用自习室,他们经常会在图书馆闭馆后转战到自习室里学习一阵,回宿舍一般都会在熄灯后了。
岛民和董冬冬的恋爱生活尤为甜蜜,董冬冬是一个极其贴心的人,对岛民的话差不多是言听计从,俩人也没有确定要考研的意思,但在学校嘛,恋爱也是要靠学习作为载体的,要不然总觉得对不住家长对不住社会的。所以两个人每天背着书包出去,有时是一起写作业、有时是浏览考研的资料,轻轻松松、快快乐乐,恍若这学习界里的神仙眷侣。
陆骁在大三这年成了院里的学生会主席,经常跑去院办里办事,组织学生会开会做活动。回到宿舍的时候一般看不到司前程,也一连几个星期都见不到栗娜姐和山妹几个,偶尔见面时发觉有些话题已经跟不上了,自己在学习上比大家努力少了,心里常常有些失落。
自从有了手机以后,大家的联络方便了许多。陆骁曾在宿舍里强调说:“只要手机在你身边,要找你的人就很快在你眼前,你们看是不是科技改变了生活。”
陆骁主动的去找晓煜同学,晓煜在公关部的办公室撰写着一份活动策划,陆骁斜倚在一张皮革沙发上自由的荡着腿,还不时把从晓煜桌上夺来的梅子抛进自己的嘴里。
“他们都准备考研去了,你要考研吗?”陆骁边咀嚼着梅子边问晓煜。
晓煜同学从电脑前抬起头,微微嘟了嘟嘴唇,脸上漏出浅浅的梨涡,说道:“考吧,我们全家都没有让我本科就毕业的打算。估计他们好想让我女承父业呢,做一名更优秀的教授,哈哈。”
陆骁看着她,觉得这家伙真是个百变性格的女孩,初次见她的时候一幅非主流的朋克风,一起看电影时一袭长裙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做活动时咬着发梢活脱一个专注、大力的女汉子,刚刚又有些俏皮可爱的呆萌状。看着看着,他目光竟有些呆滞。
晓煜伸出一只手掌在他面前摆弄了几下,问他:“你这是神游去见哪位神仙姐姐啦,我猜是嫦娥吧,哈哈哈。”
陆骁自觉有些失态,顺着她的话作势擦了擦口水说:“别做了,咱们去吃东西吧。”
他们走出校园,随意走着。
晓煜问他:“你听说学校对面开了一家切糕店吗?”
陆骁有些羡慕的说:“听说了,几个新疆的同学,说要给切糕正名,盘了一家店面,就在西门对面吧。”
“我觉得他们挺有勇气的,读书的时候就敢去创业。”晓煜同学赞许的说着。
“听说土木学院的一师兄拿自己的压岁钱拍了一部短片电影,获得了全国大学生短视频大赛冠军,很多导演要邀请他一起拍戏呢。”陆骁也分享了一个他听说的八卦。
“他们真了不起,活得清楚明白。”晓煜同学有些手舞足蹈的在一旁说。
“他们压岁钱真多,哈哈哈”陆骁无厘头的接话得到了晓煜同学的一个大白眼。
“我最近课不多,想去外面体验一下生活,有什么好推荐的吗?”陆骁有些正经的问。
“你对电子产品了解吗,一个师兄在做ups销售,推荐你去那里实习一个月好不好?”晓煜说。
“听起来不错,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切糕。”陆骁举起手想给晓煜一个摸头杀,当手举到一半才意识到晓煜同学身高也就比他矮三公分,只好选择了放弃。
“不行,你还得送我个礼物。”晓煜同学说。
“前不久不是刚送你了一个礼物吗?”
“那也太粗糙了吧,再说谁送礼物送一把锤子啊?”晓煜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那是我金工实习课上亲手打磨、钻孔、组装的作品呢,哈哈,下次给你做个精致点儿的。”陆骁争辩着。
“不要,再送我就用锤子敲敲敲敲你的头。”
两周后,陆骁开始了他的ups销售生活,基层的销售员确实不容易,一部分时间要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发传单,当然这也是最简单的一种销售了,可谓省力更省心。发了一周的传单后他又跟其他的业务员一起去扫楼了,他拿着几公斤重样板在各个写字楼里行走,轻轻敲开每家公司的门,有的会饶有兴趣的聊上几句,陆骁会尽责的讲解ups在突然断电情况下对保护电脑和工作成果的好处。也有的冷言冷语的将他拒之门外,还有些没等他递上名片,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是不能去打扰别人的,陆骁就在楼道里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有时候累得乏了,就抱着腿睡着了。两个月的时间,陆骁在写字楼里做成了一单生意。与此同时,他惊奇的发现,学校竟然是一个很大的ups使用市场,特别是大三大四的学生宿舍,用电量高峰期,经常会跳闸或停电。宿舍一断电就有打游戏的同学出来大喊大叫,ups这东西给他们提供了一层保险,虽然开辟的这个新市场的销售量还不错,但陆骁觉得有些助纣为虐的感觉,计划学期结束就退出了。
元旦前公司接了一个大单,为湖南电视台在岳麓山上的一台发射塔安装ups设备。由于人员紧张,陆骁负责在现场与客户对接并监督工人安装。公司的司机送他上山,然后有事回了公司,走时嘱咐他坐安装工人的货车下山。安装结束前客户找他沟通了些事情,这期间工人师傅的车已经开走,等陆骁回到安装现场傻了眼,山上没有手机信号。风越刮越大,小雪花有力的在他脸上擦过,陆骁原本穿的衣服不多,一阵又一阵的寒冷侵袭着他的全身。再反复试过手机打不通后,他开始徒步往山下走,走到山底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从自习室回来的司前程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陆骁在瑟瑟发抖,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像火烧。问了他几句感觉怎么样,却得不到清醒的回答。司前程赶紧喊着魏明和冯旭将他送去了学校的医院。
第二天还不到中午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先是山妹的脑袋探了进来,然后是栗娜姐和岛民,见病房里只有陆骁一个病人,她们就放心大胆的拥进了房间。
“听姐夫说你在涅槃?”山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骁,伸手去玩弄了一下挂在铁架上的输液管。
陆骁有些激动的咳了两声,然后气虚的说:“你小心点儿,我跟你们玉石俱焚。”
他们在医院里闲聊着,一会儿司前程从医生办公室过来了,转述医生的话说陆骁是风寒,要在医院打几天吊针。司前程又神秘的说:“还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陆骁犹豫了一下:“坏消息吧,看看底线是什么?”
司前程幸灾乐祸的说:“你每天要打十二个小时的吊针。”
陆骁一脸沮丧:“那我不是要被打成筛子了,快说说好消息!”
司前程略带邪恶的一笑:“刚来实习的几个护士都挺漂亮的。”
山妹几个对司前程给予了唾弃的表情,陆骁一脸苦相的追问:“实习?我说今天早上扎了三次都没扎对啊。”
陆骁的元旦就在病床上度过了,司前程四个人都过来陪他,原本说好大家改善一下生活,于是买了两只烧鸡、零食和大瓶的饮料在病房里,怎奈陆骁要遵医嘱只能浅尝辄止,大家嘲笑着陆骁的可怜,又互相吐槽着彼此的糗事,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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