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告诉你多少次了?什么叫大人不好了?掌嘴!”
齐广元大声申斥进来报信的新衙役。
“是是,不是大人是不好了,是大人出事了!”
衙役的帽子歪了,鞋子也掉了一只,身上未着皂隶青衣而是宝蓝色便服。
“你特么的故意咒本官是不是?!”
齐广元刚刚的好心情被搅得稀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刚来了几天的衙役吓得连忙跪下,磕磕绊绊道:
“大大大大人……大腿……酒楼……”
“你们饮宴的酒楼里发现了人腿?”
魏汐上前问。
“对对对对!”
衙役终于喘匀了气,拼命点头。
“废物!”齐广元一屁股坐回椅子里,“一条腿就吓成这样,以后还能不能干了?”
衙役又是拼命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齐广元笑着看向魏汐,“明儿带他去冰窖给你们打个下手。”
魏汐略微一笑,行了礼便去后院叫李、欧二人,与她一起去衙役所在的酒楼。
经过了昨天的事儿,李四贵也不想再回自己外面的小院子了,索性将铺盖卷儿全都抱回了县衙,搬回魏汐隔壁的小屋子住下来。
魏汐找到他们时,二人刚刚暖和过来、吃了晚饭,不想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新的案发现场。
其实也不能算是案发现场了,因为那条雪嫩笔直的大白腿……只是一条大白腿而已~
它是被人从窗户扔进来的,恰好砸到了报案那个衙役身上。
“白天是从天而降落在咱们队伍中间,晚上又莫名其妙砸到咱们的衙役,应该没那么多巧合吧?”
魏汐看了看李欧二人,又抬眼看看在场神色各异的几位。
其实他们都是县衙的衙役和捕快,今日好不容易新来的请客喝酒,他们自然要给面子,来大吃海喝一通。
结果谁也没想到,酒还没端上来呢,就先上了这么一道“大菜”。
“各位官差老爷们!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的状况老爷们也都看到了,厨子、伙计们全都忙着炒菜、上菜,连上个茅房的工夫都没有,谁还有闲心去瞧窗户外面啊!
哎呦以后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哟!”
哆哆嗦嗦的掌柜,一张老脸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似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本来嘛,今晚人家好好的生意,全被这条腿给搅了,估计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敢光顾。
“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如洪钟的姜捕头此时也被从家里叫了来,没等走到近前就大声喝问。
请客那位只得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他娘的分明是挑衅!有种的你把人头扔进来!”
姜捕头一掌击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将在场所有人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这群废物!败类!你们也是第一天当捕快吗?人家把人腿都扔进来了,你们不赶紧去追,还他娘地喝酒?!”
被姜捕头指着鼻子骂的几个捕快悄悄擦了擦被喷在脸上的口水,其中一个胆子大点叫黄七的嘟囔道:
“姜头儿,这事真的不能全怪我们!兄弟们私下里出来喝点酒,谁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啊!
再说我们就算再熊,起码人多啊,要是看见那孙子的影儿,哪有不追的道理!”
“那你他娘的在这放什么没味儿的屁?”
姜捕头更生气了。
“不是……姜头儿您听我说完呐”黄七猫着腰上前边给姜捕头抚着胸口顺气边道:
“那孙子他半点踪迹都没留下,不信您自个儿到窗户外边看看,我撒一个字儿的谎,我就是您亲孙子!”
黄七说完,其他人都跟着点头。
“衙门的人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姜捕头的脸被他们气得紫红紫红的,一撩衣摆转身出去直奔窗户处。
离窗户还有十几步距离的地方,还有几个捕快守着。刚才姜捕头等人在里面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只得低头站在原地行礼,不敢说半个字。
“算你们还没有废物到家!”
姜捕头瞪了他俩一眼。
自他当上本县的捕头后,便立了些规矩,让手下们必须遵守。
例如案发地和尸体等在自己和仵作等人没有到来时,一定要保护好,不得令无关人擅自进出,以免破坏脚印等线索之类。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一桌人有坐有站、有屋里有屋外、桌子上摆着一条人腿的诡异景象。
“竟然真的没有半点痕迹!”
姜捕头用火把照着,仔细看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发现。
这座庆友楼是本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为了客人宴席间不会被外面的行人车马等打扰到,特地建在了城郊。
这样一来不但有足够大的地方建楼,四周还有很多空地可以种花树、挖池塘。
事发的窗户外面就是一片刚刚拔了头茬、平整好了土壤准备种下一茬的花田。
可被几个捕快保护起来的地方足有十米来长,五米来宽,平整的土上连老鼠、兔子那么大的脚印都没有。
若不是凶手长了翅膀、或者如项羽那样力能举鼎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将那么大一条人腿扔进窗户里面而不在这么远的距离留下一点痕迹的。
魏汐也觉得有些纳闷,环顾着四周,除了不远处一座不高的小山坡之外,这里简直是一马平川,别说躲个人了,就是有个蚂蚱跳过来也十分明显,这些素来眼尖的捕快们绝不会看不见。
姜捕头也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同样没什么结论,留下那几个捕快继续在这里守着之后,便带着剩下的人、用刚刚准备的黑布将那条大腿包好回了县衙。
此时的齐广元正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跑过来查看。
“你有什么看法?”
黑布一打开,便有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齐广元捂了口鼻瓮声瓮气地问魏汐。
看来接连破了那两个案子之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稳住了。
“初步来看,八成和那块胸腔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魏汐在那条大腿的皮肤上摸了摸、又按了按,触感、毛孔的细腻程度,基本没分别。
切口也是参差不齐,最上端的股骨头残缺不全,上面好多刀斧砍过的痕迹。
“她的足部皮肤很细腻,脚趾及足跟处的角质层很薄、很柔软,趾甲也修剪得很圆润……”
“还擦了天香阁的香脂!那玩意儿可不是便宜货,一般富户家的小姐都只舍得用来擦脸的,她居然擦身子,真是挥金如土啊!”
魏汐还没说完,旁边凑在大腿上查看的李四贵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插嘴道。
说完见大家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自己,这才觉得自己这话和说话的当口都不太合适,又连忙捂了嘴退到一边。
不料魏汐听了却朝他点点头。
“哦?你认得那天香阁的香脂?”
“是,小的那……那相好的曾缠着小的给她买过一盒,”李四贵边说边用手笔划了一个鸡蛋黄大的圆圈,“就这么大点儿,就要一两银子,您说坑人不坑人?”
“立刻派人去天香阁,那么矜贵的东西销量肯定不大,掌柜处应该有买主的消息。你继续说。”
齐广元吩咐完衙役,又看向魏汐。
“我想说的是,能将自己打理得如此精致的年轻女子,除了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小姐,也只有青楼里的花魁娘子之类吧。
而这两类人范围不大,查访起来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就得看大人的手段了。”
县城里的富户和青楼就那么几个,有人丢了或死了却没有上报官府,自然是要隐瞒的心思。
他们当中不乏有与州衙、甚至京城有交情的人,都不是齐广元一个小小县令能开罪得起的。
“本官自有打算。”
这些道理齐广元又怎会不懂,略一皱眉后咬牙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心里一直憋着口闷气的捕快们忙得不亦乐乎。
一是老爷许诺的赏钱不少,二是那个胆敢挑衅官府的凶手实在可恨,所以他们对这件案子格外上心。
可天不遂人愿,捕快们的鞋底都快破了,线索却是半点也无。天香阁那边,也在数日前关门歇业,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
众人开始怀疑魏汐和李四贵之前给出的方向,但老爷都没说停,他们也不敢懈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听。
“老爷!”
一天,齐广元正在书房看公文,一个衙役突然跑进来。
“有消息了?!”
齐广元大喜过望,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不……不是,是州衙来人了,请您赶快去迎接。”
衙役苦笑。
齐广元一听顿时泄了气,将手中公文摔在桌子上,随他出去。
“听说贵县最近接连破了几件案子,司理老爷派我来看看,以免有人贪功心切、办了冤案。”
虽然只是州衙司理参军手下的一名小小书吏,于昌却将下巴翘上了天。
“是是是,先生说的是,下官愚钝,还望知州大人、司理大人和先生多多提点!”
他话中的讥讽齐广元哪能听不出来,只能装作不知,尴尬地赔笑。
谁让魏汐没来之前,自己手里积压了那么多悬案呢~
“哼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快将近日所破两起杀人案的卷宗拿来吧,老夫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呢。”
于昌将手中折扇扇得飞快,眼睛却滴溜溜乱转着往堂下看,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齐广元忙着叫主簿找卷宗、叫下人上茶点,并没发现他脸上的异常。
直到于昌三下两下便将那两本厚厚的卷宗翻完合上,提了个近乎无理的要求,他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嗯,卷宗没什么好看的,把主办这两个案子的仵作叫来,老夫带回州衙详细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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