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去月满楼
“你不下马车来寻我，是因为那姑娘？”李聿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那倒不是，”江云暮整理完睡榻，便坐在睡榻上说道，“我是想着今日毕竟是偷偷溜出来的，叫你瞧见了不好，若能神不知鬼不觉溜回府，不就皆大欢喜……”
“好个皆大欢喜，”李聿眉梢跳了跳，前倾了身子问道，“你就不想问问那姑娘是何人？”
真是高看她了，以为那化颜散的药性减弱，她学会吃醋了呢，原来人家只是怕死。
“那姑娘既然是从月满楼中出来，肯定是月满楼的姑娘呗，”江云暮笑笑，“有什么好问的？”
李聿皱眉，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江云暮站起身走过去，小心在他身边跪坐下：“王爷今夜好像是去崔侍妾那里吧？”
“你不希望我留下？”
“怎么会？”江云暮嘻嘻一笑，“不过明日就回临城了，今夜我想陪着乐宝。”
李聿失望地“哦”了一声，他已经几日没和她腻歪，遂不死心地问：“今夜真不可以？”
江云暮还未说话，就听门外传来空谷的声音：“王爷，王妃派人请您去垂华堂，说是有事。”
“王妃找你呢！”江云暮推着他起身，把披风塞给他，“快走吧！”
“好、好，你又赶我！”李聿袖子一拂，转身离开。
等到了门外，空谷才发现他家主人黑眸依旧幽深闪亮，一张俊颜却难看得像是别人欠了他几万两一样又青又白，急忙给他系披风：“王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聿一言不发，“噔噔噔”下楼，到了楼下发现江云暮探出脑袋看了眼下面，两人目光刚对上一瞬，她脑袋又急速缩回去。
“走吧！”李聿叹了口气。
垂华堂中。
诚明正抱着药葫芦，眼巴巴望着门口：“这么晚了，王爷到底来不来？”
“会来的，王爷刚回府，一会儿就过来。”吕嬷嬷回答道，“真人，你到时候就把方才说的话再跟王爷说一遍。”
“知道了。”
“说了只怕也没用，”孟菀低头喝了口茶，“许家对王爷还有用，他不可能为了我，把许家整个端掉，那和自断臂膀有什么区别？”
在皇室里用毒，那是要诛九族的，晋王这条船上的势力本来就不多，镇国公府几乎全军覆没，清云观最近几年被打压，把许家端掉，他也就剩定远侯府和威远将军府了，但那两家……
孟菀皱了皱眉。宋家和裴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关键时刻未必能靠得住。
所以说……这事儿只能她认倒霉。
“那我们镇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吕嬷嬷气鼓鼓道，“虽然老爷和几位少爷不在了，可我们镇国公府的门楣没倒！”
“想那么多干什么？王爷让咱们查下毒一事，咱们就查下毒一事。”诚明不懂朝廷里争权夺利的那一套，他只知道朗朗乾坤，日光耀耀，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屋里安静半晌，只有灯烛偶尔发出的“哔啵”声。
“王爷！”李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福身行礼。
“诚明师兄。”李聿进来，朝诚明点头致意，又走到孟菀对面的座位上坐下，“这么晚了，你们找我过来，可是有要事？”
孟菀看了眼吕嬷嬷，两人都没开口。
“殿下，”诚明见她们不说，只好先开口道，“那修罗散的来历，我查到了。”
“哦？”晋王脸色沉了沉，“说吧。”
“今日我发现王妃还在服用修罗散，就让吕嬷嬷把这些天王妃接触过的补品和药物都拿出来查了一遍，”诚明从小桌案上拿起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递给晋王道，“殿下你看这是什么？”
晋王疑惑地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见里边躺着一株已经切了一半的灵芝：“这灵芝草有毒？”
“若我没看错，这灵芝草被人浸过修罗散，”诚明接着说道，“一半被王妃煮水吃了，另一半可作为证据，将那贼人绳之以法。”
“这灵芝是哪里来的？”晋王看了眼孟菀，后者闭口不言。
“是许侧妃！”吕嬷嬷忽然双膝跪下，抹着眼泪道，“王爷你要为我们王妃娘娘做主啊！她在家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是到了王府才被人陷害，那人要我们王妃的命啊！”
“嬷嬷！”孟菀低声斥道，“你小点声，别叫外边的人听见了！”
吕嬷嬷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早就说过，许侧妃想害我们王妃，她觉得王妃挡她的路了，可没想到她竟这么蛇蝎心肠……”
“诚明师兄，你有没有看错？”晋王听见吕嬷嬷的哭诉，感觉无比头疼，“这事……非同小可。”
明日他就要回漠北去了，怎么突然查出来许侧妃给孟菀下毒？
比起其他几位皇子，他的后宅一向是毫无波澜，没想到一出事就是个能诛人九族的大招！
“殿下，我仔细看过，不会错的，那灵芝的确被人浸过修罗散，”诚明想了想道，“至于这灵芝是不是许侧妃送来，我就不知道了。”
“就是她！”吕嬷嬷说罢，见晋王似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又添了把火，“王爷，奴婢知道您是顾念许尚书，不想查此事，可如今那歹人都敢把毒投进垂华堂了，将来乐辰少爷养在垂华堂怎能放心？”
“砰！”晋王捶了一下桌案，“谁说本王不想查？”
屋里安静片刻，就连诚明也不敢出声。
“查！”晋王深吸了口气，朝孟菀道，“王妃，你派人暗中去查，若证明是她……回报母妃，将她处置了就是。”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孟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福了一福。
晋王说回报贵妃娘娘，就是用后宅里的法子暗中处置了许松云，避免将事情扩大到整个许家，以目前的情况看，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事情有了着落，诚明便起身告辞。
孟菀见晋王坐着不走，问道：“王爷今日好像是要去崔侍妾那里？”
“不去。”
“那是要去兰若居寻江侍妾？”孟菀微微一笑。
“不去，”晋王烦躁地站起身，朝门外吼道，“空谷！备马，去月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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