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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气得叼着雪茄烟,喘着粗气,光着脚在宾馆房间里无头苍蝇似的来来回回地转着圈圈,却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第一次尝试往自己的公司里拉项目就大大地受挫。这对早在乔伊斯和尹绢那里夸下海口的威廉的自尊心是一个大大的伤害。
一周前威廉和乔伊斯合伙开的“远达”顾问咨询公司营业执照拿到了,顾问也基本就位。威廉只出了30万元就拿到了这个注册资本为100万元的公司50%的股权,这不得不感谢乔伊斯的照顾。但乔伊斯也把话挑明了:公司启动资金我可以多出点,但项目来源就全靠你了。没有项目的话我们招聘的这10多个电脑咨询顾问每月10来万的工资可都成咱俩的负担了,弟弟的话就像一根赶快马的皮鞭,抽得威廉精神压力可不小。
威廉上任后把中国咨询部现有的项目不知道梳理了多少遍。发现目前有转包合同的10多个项目里,有三分之一快结束了;三分之一运行正常没有正当理由不可能换转包商;还有几个承诺签单的项目到现在还没有签,一时半会儿派不进人去。SHP和T-electric是转包量最大参与转包的合作伙伴最多的项目。目前除了咨询部一半的顾问在项目里,还聘用了40多个转包顾问。但SHP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OEE的顾问和转包顾问都在陆续往外撤呢。唯一有文章可做的就是T-electric了,未来两三年里将是咨询部转包合同容量最大的项目。而且目前那两家叫“正威”和“黎明”的转包公司做得不太好,牛家华和刘新权已经多次向威廉申请撤换他们。
威廉早就动了把“正威”和“黎明”撤换下来的生意拉进“远达”的念头。但因前段时间“远达”顾问咨询公司的营业执照还没有拿下来,强行让“远达”替换会引人怀疑。威廉就有意把回复拖着,想等“远达”执照拿到,就引入“远达”接替“正威”和“黎明”。他是老板,第一次推荐转包商,刘新权和牛家华还能不买自己的面子?如果成功的话,光这一把可能就是几百万元人民币的生意,而且T-electric正在陆续谈各省份的扩展合同。如果每个省份的项目“远达”公司都能参与的话,一年至少几百万元人民币的收入!再加上BBW和其他项目都有大大小小的机会,想想成立“远达”公司英明啊!
这星期威廉正在美国进行为期4天的大区高级总监培训,大前天接到乔伊斯电话说营业执照拿到了,威廉赶紧确认了昨天培训一完就直飞广州的机票。准备到广州来好好请请牛家华,看看怎么把“正威”和“黎明”的转包合同尽快转到“远达”来。但和牛家华如何谈话威廉也有些犯怵,因为摸不清他的底细。上任以来各方面的消息都说这个牛家华能量大得不得了,连迈克都要哄他三分。所以威廉很忌讳这个部下,这次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份厚礼,以自己这么高的身份去屈尊笼络他也算给足了他面子了。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应该很知趣。
威廉一小时前住进了广州香格里拉饭店。和牛家华约会还有一个小时,威廉插上电脑的网线想看看E-mail。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打开邮件,威廉发现有好几个标题为“Request  New  Subcontract  of  T-electric(申请T-electric新的转包合同)”的新邮件,分别来自肖简、刘新权、牛家华、安吉拉甚至迈克。威廉的心一凛。怎么回事?一天没有看邮件,T-electric又跑出来什么新的转包合同?
他急忙一一打开邮件,差点没有昏过去!就飞机上这12个小时,怎么乾坤就颠倒了?几百万就掉进太平洋里?!这个该死的肖简、牛家华和刘新权已经让“昆山”和“浩海”公司分别接了“正威”和“黎明”未做完的共1500美元/天,45万美元的转包合同。肖简的转包合同标书申请昨天正式上报了亚太Partner  Management  Manager(合作伙伴管理经理)安吉拉。而安吉拉也没有按惯例先来个电话问问威廉的意思,就批复了自己例行公事的意见:“该转包预测利润为37%。符合OEE公司的利润指标,建议批准!”转发给了迈克。迈克按惯例看到项目转包合同符合OEE规定的25%以上的利润标准,就迅速批复“Approval(批准)!”就迈克这一批复,“昆山”和“浩海”正式成为新的转包商了!
看到迈克邮件上的“Approval”,威廉的眼睛被刺得发疼,一时间真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几百万啊!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威廉痛得心在流血!这个肖简!这些个该死的中国人!还有那个80%中国血统的安吉拉!他们怎么敢?!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他是咨询部老板,怎么这么多人就无视他的存在呢?没有他的批准肖简、刘新权怎么敢上报安吉拉,安吉拉怎么敢上报迈克?迈克没有见威廉的Approval怎么就批准了呢?为什么这么多的偶然都发生在他在飞机上不能看E-mail的12个小时呢?他在天上飞,但他总会落地的呀!他们怎么12个小时都等不及呢?现在迈克的批准都下来了,自己还有什么运作的余地?!
威廉气得睁着血红的眼睛,拨响了安吉拉新加坡的手机。心脏“通通”激烈跳动着仿佛快要跳出胸膛。终于电话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Hello!安吉拉!”
“安吉拉,我是威廉。我想问一下T-electric的subcontract  request(转包合同申请),为什么没有我的批准你就发给迈克了?这不符合程序!”威廉激动得吐出一串英语,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威廉,我有你的批准!你一个星期前都发给我了,难道你忘了?我早就该给迈克的,但因为最近太忙还耽误了好几天。昨天家华、新权、肖简都来电话催。我给你打过电话想最后确认,你却关机了!这个申请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不能再等了!”
“什么?我批准了?不!不!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批准!你弄错了!你绝对弄错了!”
“威廉,你查一下你的批准邮件好吗?我发给迈克的时候已经把它附到我的申请下面了,如果你还有问题请再打电话给我。”安吉拉语气虽然还礼貌但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威廉只得挂了电话。他重新打开安吉拉的邮件,往下面的附件看。天呀!自己果真在肖简一星期前发的E-mail申请上批复了“Approval(批准)!”可当时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以为是要求撤换“正威”和“黎明”的申请呢!他当然要批复了!不记得上面提过由“昆山”和“浩海”接替呀!且住!威廉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在邮件最底下的内容里,肖简提到了“昆山”和“浩海”。天呀!最下面居然还有牛家华要“昆山”和“浩海”接替剩下1500美元/天转包合同的详细申请!My  Godness!我当时怎么没有把这个E-mail的前因后果都看完啊!我以为这只是一份例行公事的邮件。每天GC要有几十封类似的申请邮件要威廉批准,很多E-mail在上报威廉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已经Reply(回复)或Forward(转发)来来往往地把一封邮件拉成了几米长的附件,若打印出来有时几页有时十几页甚至几十页。而所有的审批的邮件都是差不多的模板格式和内容。老板们通常只看看标题和开头概述性语言和几个重要财务数字。对于后面如同中国小脚老太太裹脚布似的来来往往的过程也就一眼带过。威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邮件退回到了快一米以后的尾部,会有这么重要的实质性内容!几百万啊!这么重要的内容,为什么肖简和牛家华不在电话里提醒一下我?威廉突然想起广州的销售经理赵岩曾经含含糊糊地透露过的一句话:“‘昆山’公司是牛家华的,‘浩海’也有他的股份。”而王欣不久前说的话更是振聋发聩:“肖简和牛家华关系可是不一般,牛家华谁的话都不听就听肖简的……”
想到这里威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啪”地一拍桌子!这个该死的娘们儿!那个该死的牛家华!他们竟然敢合伙来欺骗我!T-electric  80%的转包合同居然都落到“昆山”和“浩海”身上去了!几百万啊!你牛家华怎么这么黑心?!你说“正威”和“黎明”有问题,怎么见得“昆山”和“浩海”就没有问题?不都你牛家华一句话吗?你牛家华拥有“昆山”和“浩海”的股份就是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我可以炒掉你的问题!本来你玩“猫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居然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昆山”和“浩海”这两年靠吃咨询部已经挣了好几百万了,你居然连一杯羹都不肯分给别人!T-electric还有上千万美元的扩展合同呢,难道你都让“昆山”和“浩海”吃了不成?!“远达”饿得饥肠辘辘,“昆山”和“浩海”却要撑破了肚皮!我本无意杀你,你非得逼我动手啊!
威廉眼中露出一股杀气。他拨通了杰夫的电话。
“Hello!杰夫!听说T-electric很乱啊!尤其是转包合同方面。你什么时候去做审计?什么?要4月份才做?不行,太晚了!我要你下周就去广州!”威廉用英语飞快地说着,“检查一定要做得细一点!要鸡蛋里挑骨头!”
“对了!”威廉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让简也去!她不是负责中国项目审计吗?”
放下电话,威廉冷笑着。肖简和牛家华不是关系好吗?我就让你去查你好朋友的问题。查不出来,是你肖简的失职;查出来了,我让牛家华去和你打架!!
牛家华!这几百万我丢掉了。但这口气我不会就这么咽下去!你再“火”,你是我的雇员;我再“傻”,我是你的老板。看我们俩谁能治得了谁!
可“远达”公司怎么办?乔伊斯那里怎么交代?T-electric的转包单子他已经给乔伊斯打了保票。还有尹绢,威廉把她放在上海office(办公室)做助理,她几乎天天来电话问项目的进展。自己的脸都给丢光了!想到这个月没有单子,自己就要从口袋里掏钱给员工发工资,冤不冤啊!威廉的悔和恨简直无法发泄……
一听肖简要汇报T-electric审计的情况,威廉的火“腾”地冒了上来!他目光阴沉沉地盯着肖简说:“你还要汇报什么?不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为什么几天了花了这么多expense(费用)连问题都找不出来,还Audit(审计)什么?!”
杰夫昨晚已经打电话给威廉把T-electric的审计结果作了汇报,说除了Time-sheet(工作交付表)控制得不够严,项目管理和运行得都很不错了!按亚太的审计标准,可以打“Green(绿灯)”,也可以打“Amber(黄灯)”。问威廉什么意见?见杰夫忙活了几天,不仅没有找出一点对威廉有用的东西,反而来替牛家华讨赏,威廉别提多恼火了!走之前已经明白地告诉他要“鸡蛋里挑骨头!”而且重点要找转包合同的毛病。他希望杰夫去找T-electric的罪名给牛家华打个Red(红灯),然后他可以和牛家华讨价还价了,至少要让他吐出一家转包合同让给“远达”。说心里话,杰夫如果能帮成这个忙的话,威廉会领情的。可没想到杰夫这么迂腐!好几个广州的销售都透露过T-electric的转包合同里有“猫腻”,可这个书呆子竟然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这颗棋子到底有多少利用价值还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威廉内心沮丧却无可奈何。没有“罪状”他如何去要挟牛家华?怎么才能把T-electric里的钱从牛家华口袋里掏出一些来给“远达”?昨晚威廉一夜未眠却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想到这儿威廉觉得头痛欲裂,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肖简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怒容满面?T-electric没有大问题不好吗?老板为什么脸上阴云密布怒气横生呢?
肖简勉强笑着耐心地解释说:“威廉,我们这次严格按AP(亚太)Audit(审计)的要求一个个环节按程序作的审计。T-electric项目除了Timesheet(工作交付表)控制得不够好之外,其他都很不错。”
“Timesheet控制得不好还叫不错?!Consulting(咨询)最重要的就是control(控制)时间和工作量!这就是钱!你是Internal  Control  Manager(内部控制经理),难道连这点都不懂?牛家华身为PM(项目经理)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威廉目光尖利地盯着肖简,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看穿似的。
“威廉,我已经和牛家华谈过了。我知道……”
“你知道?你如果知道为什么还Audit(审计)不出问题?如果Audit不出问题,以后Internal  Control(内部控制)还有什么必要做什么项目Audit?”威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见威廉不分青红皂白咄咄逼人的样子,肖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项目经理没有控制好Timesheet肯定不对,但牛家华主要是因为顾问资源不够。他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没日没夜地在全国各个项目点上跑,根本没有时间捧着一沓表格去核实和签字,因此尽快给他们配备顾问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方法。肖简本来想给威廉汇报一下这个问题,不料他却因为T-electric没有“问题”而发怒。她不解地问:“威廉,您到底要我们查什么‘问题’呢?”
威廉一下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本放肆燃烧着的怒火仿佛突然被人用铁罐子罩住了,生生地被憋在里面,想爆发却找不到出口。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是一个他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的问题。但如果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意味着自己刚才的质疑是大大的失态!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总是将自己的“军”?面对神情若定不温不火等着他出棋的女人,威廉觉得像猫抓心似的烦乱,却想不出反“将”她“军”的办法。
肖简突然浅浅地一笑,想说点什么缓和这一触即发的气氛,但威廉却把这笑看成了对他无言以对无计可施的嘲讽。他急躁地扭动了一下屁股,灵机一动,突然嘿嘿一笑问:“简,你刚才说T-electric项目做得不错?”
肖简见威廉的脸突然阴转晴,觉得很奇怪,小心地回答:“是的。我认真看了全部项目档案,检查了他们所有的项目计划、风险评估、问题申报,还有项目进程报告,发现他们的内部管理和控制还是很严谨的,当然也有一些文档疏漏。但除了Timesheet(工作交付表)都不是大问题。所以我和杰夫都认为项目管理得不错。”
“你检查过的东西杰夫都看过吗?”威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肖简一时间没有明白威廉的意思。审计时她和杰夫各有分工,忙得不亦乐乎。审计都是有程序的,肖简检查完了杰夫有什么必要再检查呢?于是肖简说:“杰夫一直忙着和客户、项目经理以及顾问谈话。Internal  Control(内部控制)方面的东西主要是我负责检查的。”
“是吗?”威廉一直死死盯着肖简的兀鹰般的眼睛突然眯起来了,脸上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王欣说过肖简和牛家华有“猫腻”,那她不护着他才怪呢!这个该死的杰夫,我以为他很细心呢,怎么明摆着的问题都看不见?见女人还用一种茫然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威廉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我——听说——你和牛家华关系很好啊——”
看到威廉脸上暧昧的表情,肖简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这个老板怎么这么dirty(龌龊)!那一瞬间她心里充满了蔑视。她冷冷地一笑站起身说:“威廉,我是Internal  Control  Manager,牛家华是PM,我和他关系好不应该吗?”
威廉一下被问愣了。看到女人居高临下的蔑视,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外表柔弱的中国女人眼里简直像个肮脏的大傻瓜!那种尴尬让他直想往地缝里钻!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应该,应该,我没有说不应该啊!”话音刚落,他就想抽自己大嘴巴。他是至高无上的老板,有什么必要解释?!这软弱无力的解释把他进一步陷入尴尬和羞辱中。尊严和面子如同泥糊的面具,顷刻间崩溃瓦解成了遮不住羞辱的粉末,男人的威武强悍更是摧枯拉朽般的在莫名其妙中荡然无存。这一瞬间,他是那么恨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如此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仰视她面对她,他们的目光在空中倔强地交织着。威廉挺直了胸脯,梗直了颈项,强迫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他要用一种威势警告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我是老板,你不过是匍匐于我脚下的臣民。
肖简的目光和他对视了10多秒后主动移开了,她抱起装着厚厚审计资料的文件夹,冷冷地说了一句:“威廉,我走了,Audit(审计)的情况我会给您一个report(报告),有问题您再找我吧。”说完飘然离去。
威廉咬着牙,用兀鹰的目光仇恨地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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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简和威廉进行那场艰难的谈话时,王欣在大玻璃窗外面密切关注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尽管她怎么伸长耳朵也听不见一个字,但是两个人生动的表情和动作却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的视线里。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谈话,却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威廉的表情跌宕起伏;而肖简的平静中也带着一种决绝。尤其威廉,有几个瞬间王欣居然从他脸上看见了一种沮丧和无助。王欣太了解这种感觉了。面对肖简的职场侵略,王欣多少次经历过这般的沮丧和无助。可威廉这么的强大,这么厉害,他怎么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呢?他们在进行怎样的交锋?为什么肖简傲然地离开了,而威廉却成了一片被霜打蔫的叶子,耷拉着脑袋一直在发呆?
王欣不忍心了。她到咖啡间为威廉倒了一杯热咖啡,小心翼翼地敲敲门端了进去。好像怕烫着威廉,在把杯子递给威廉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吹了吹热气。威廉脸上带着孩子般无助的表情,望着王欣为他做的这一切。不知道是他没有来得及掩饰还是压根儿没想掩饰自己,他接过咖啡,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王欣。好像想对王欣说点什么,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凭直觉,王欣知道老板一定让肖简气晕了,气得似乎丧失了表达能力。
王欣不禁有些心痛,不知为什么威廉的情绪如此牵动她的感觉和心情。威廉是她打工生涯中第一个和她有心灵感应的老板。他们之间有越来越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王欣总能猜出他没有说出来的要求,而威廉对王欣的一个眼神也都能心领神会。这给两个人带来良好的心理感觉,默契程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知为什么,威廉越来越多地占据着王欣的心,甚至晚上回了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威廉正在干什么。威廉也一样,周末都会来个电话问王欣在干什么?然后告诉她自己正在干什么将要干什么,以至于哪个周末威廉没有来电话她就会心神不定,于是总要找个理由打电话过去,捕捉到他的声音才能安心过完剩下的周末。有时闲下来,她会默默地回忆和威廉之间一些小小的默契和趣事,不由得对着电脑傻傻地笑。威廉让她真正有了做人的尊严,而且还有了一份做女人小小的甜蜜。威廉是唯一注意王欣穿着打扮的老板,是唯一经常给她送名牌化妆品的老板,也是除了男朋友外唯一注意到自己身上女性魅力的男人。有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拿威廉和自己的男朋友比。有时情绪高涨,有时情绪低落,有时会觉得百般无奈……
在王欣的心里,威廉就像自家人,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而在消灭肖简这点上,他们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虽然王欣还摸不清老板最终想怎么处置肖简,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在威廉身上打下了忌讳和厌恶肖简的烙印。随着威廉对王欣信任强度的增加,威廉给她的话语权越来越多。王欣会充分利用每一次机会来加深威廉对肖简的厌恶,她相信“水满则溢”。威廉对肖简的厌恶积聚到了一定的程度,肖简的死期就到了。王欣期盼着这一天!
而此刻便是上帝给王欣的又一个机会,一个王欣只需顺势利用就可以打击“敌人”的机会。王欣轻轻叹了口气,半个屁股小心地坐下,用一种温柔的、理解的、安慰的也是恳求的目光望着老板。在这种目光长时间的抚慰和鼓励下,威廉终于吐出一口长气。王欣就势柔声说:“威廉,喝点咖啡吧。她就这样,没办法,您也别生气了。”一句话好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威廉憋在心里的闷气一下子迸发出来了。他对着王欣开始哇啦哇啦骂肖简。除了还没有骂粗话,他几乎把肖简的个性能力思维方式举手投足包括说话的表情都指责了一遍。指责完了他喘着粗气还恨恨地说:“她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难道她不想活了吗?!”
王欣静静地听着,善解人意地连连点头,下颌往下一收,长叹了一口气,深有感触地说:“威廉,没办法,她就这么个性格。很多时候我只有忍着……”说完大眼睛一垂,嘴唇微微颤抖着,显得很委屈地吸了一下鼻子。
“忍?我忍?我为什么要忍?”威廉从座位上跳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王欣这句幽怨的话,如同往油锅里扔了一粒火种,立马熊熊燃烧了起来!他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她滚!马上滚!看看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听到威廉斩钉截铁的誓言,王欣暗暗吃惊。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到了这么神速的地步,快得有些超出她的想象,她希望肖简马上走。但在OEE,要让一个没有重大过错的员工走是何其难的一件事!大公司都不愿意惹起劳资纠纷。詹森过去必须解雇有问题的员工时,都要一次又一次发出Warning  Letter(警告信),认认真真走完了程序后才把员工解雇。而威廉也就来了几个月,居然有这么大的胆量动这些不可一世的经理!斯蒂文、罗伯特甚至张宣明都被威廉不动声色地搬掉了。现在显然该轮到肖简了!这样的老板由不得王欣不佩服,也由不得王欣不欣喜若狂。肖简今天不知什么事从骨子里惹恼了威廉,他已经毫不掩饰杀她之心了!想到这里,王欣决定再给威廉烧一把火。就假装害怕地低着头,嗫嚅道:“还是得忍啊!”王欣又吸了一下鼻子,故作委屈地说:“我们当秘书的,谁都是我的老板。简经常要我汇报给她工作,我哪敢不report啊?”
“你是我的秘书,不用report给她!”威廉斩钉截铁地打断王欣的话。
王欣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使劲控制着,乖巧地点点头,故意欲言又止地说:“威廉,我会事事跟您汇报的。但是我还是怕……她毕竟是manager(经理),我只是个小秘书……”
“有我在你不用怕!”威廉感觉野性的力量在王欣努力展示的柔弱中重新回到体内,被肖简摧毁的自信一瞬间恢复了。他拍拍她白白胖胖的手,底气充足地说:“戴安娜,别担心。她厉害不了几天了!顶多再过……嘿嘿……”
威廉故意停住,意味深长地笑望着王欣。看到她脸上露出的惊讶,他得意地笑了。说:“戴安娜,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我早就安排好了,斯蒂文厉害吧,最后怎么样?罗伯特、张宣明呢?肖简,她算什么东西?!”
“威廉,您,您真厉害……您,您是我见到的老板中最、最厉害的。”王欣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威廉点点头,目光温和地望着满脸崇拜的王欣,一直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
王欣也笑了,她知道威廉心里淤积的东西终于在王欣的和风细雨中化解了。在两人的目光交织中,多了一些更加心照不宣的东西。王欣将进入她的秘书历史上和老板最为知心默契的划时代阶段,这个阶段将给她带来从未有过的辉煌。
“不过,威廉,我还是有些担心……肖简她会愿意离开吗?我看她最近工作干得挺起劲的……”王欣惊喜之余又担心这是威廉的一厢情愿。肖简的走既然已经摆到议事日程上了,为什么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要走的迹象呢?瞧她每天工作加班加点热火朝天的,哪像一个要走的人啊!王欣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威廉。
威廉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由得垂眼沉思起来。是啊!已经4月25号了,离和肖简约定的5月7日没有多少天了!威廉已经心急火燎,但肖简好像真的没有要走的迹象。什么迟到早退病事假年假,还有打印简历找借口外出去面试,等等,一个离职人员惯有的表现她都没有。相反这几个月她几乎天天加班,连假都没有请过。可真要找工作她能不请假面试吗?自己这几个月也没少找她麻烦,可再难的挑战她都想法解决了。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她财务有点生疏,现在有问必答,内部控制工作越做越好了。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会不会改变心意又不想走了?如果这样的话她工作做得越好岂不是麻烦越大?威廉不由得心里暗暗打鼓。
王欣紧张地察言观色着威廉,见他皱着眉半天不语不免有些着急。难道威廉也为难了?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可别空欢喜一场让我重新又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终于威廉抬起头来,好像作出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转眼看见王欣坐立不安的样子,就拍拍王欣的手说:“没有关系,我有办法让她走!马上走!这个女人一天也不能再留了!”
他示意王欣头离他近一点,开始面授机宜。王欣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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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雄开着红色的“捷达”车,狂躁地在马路上飞驰着,有两次都差点剐倒正常行驶的自行车。他感觉自己恶劣的心态可能要出事了,就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街道,停在了路边。然后把身体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眼,调匀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不管如何调整沮丧还是紧紧地缠绕着自己。
他心里无法平衡!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的元勋,但老板下午丢了个单子心情恶劣,把销售总监赵天雄找来,抓着销售报表就发脾气。他历数天雄这一年工作不力,业绩月月下降,越骂越起劲越骂越刹不住车,直骂得双眼发红,唾沫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出现了决绝的表情。突然天雄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来,目光冷然地望着老板,一字一顿地说:“你别骂了行吗?嫌我无能你选高人来干吧!我辞职了!!”说完不顾张着嘴发愣的老板,重重地甩门而去。
没想到当年曾经为公司创造上千万元业绩的自己,今年已经多少次被老板训得只想往地缝里钻!为了生存,我已经一忍再忍。老板却这么无情无义,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我他妈不辞职我就不是男人!
职是辞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下一步该怎么办?天雄目前正和几个摄影界的朋友策划创办一个以图片为主要表达方式的名牌杂志。创意虽然不错,但融资非常艰难。几个投资人都表示过兴趣,但至今没有一家进入实质谈判,有着这份工作好歹一个月几千块钱挣着。虽然不多,但吃喝用度是绰绰有余了。现在这一辞职,意味着全部的生存压力包括房子还贷都将转嫁到妻子身上。而她现在又天天和老板死缠烂打,随时都有失业之忧。如果肖简的工作也保不住的话,那每月8000元的房款怎么办?
天雄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他双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开始后悔刚才负气辞职。他仿佛看见了妻子幽怨的目光,浑身顿时觉得扎了芒刺一样的难受。他懊恼地点着一支烟大口地抽了起来,一边琢磨着怎么向妻子谈这件事。左思右想,他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肖简辞职的事,加紧项目融资,让新公司运转起来再告诉她。
天雄茫无目的地开着车转着,想放松一下心绪。不料遇到堵车,满眼都是车流,拥挤得新鲜空气都仿佛呼吸不到一口,感觉更加窒息。他烦躁地一把拉下领带,解开衬衣领子,大口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肖简。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他马上想起自己失业的事实,头顿时涨了起来,一种沉重的犯罪感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头。说心里话,此刻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妻子,最怕听到的就是妻子的声音。这个女人让他想到家庭的责任男人的责任,而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承担这些责任。
于是他没有接电话。电话响了六七声断了,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长气,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一看还是肖简,他还是没有接。电话断了,第三次又响起。看来肖简今天这个电话是非打通不可了。天雄皱着眉,烦躁地抓起了电话。
“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肖简劈头盖脸扔过来的责难把天雄搞得更加烦躁。但他忍着,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说:“刚才马路上出车祸了,警察就在旁边,不敢接。”
“天雄,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肖简的声音有些嘶哑而尖厉。她几乎语无伦次地把刚才被威廉侮辱的情况连同自己的恶劣情绪一股脑儿地倒给了天雄。
“简,我现在心情也不好!一会儿再说吧!”电话里天雄有些不耐烦。
“威廉那个老东西,成心想折腾死我!屁大的一点事,跟得了强迫症似的颠过来倒过去的,横竖左右都不对!这工作简直没法干了!”肖简仿佛要崩溃了!没有理会天雄的情绪。
“唉,简,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咱们回家再说好吗?”天雄的声音焦躁而郁闷。
“天雄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家刚刚受了这么大的气,你怎么这么漠然?你还是我丈夫吗?!还以为你会安慰我呢!”肖简委屈得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似的。
“哎——简,你和老板闹意见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把火烧到我头上来好吗?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害的。我可没有招你惹你啊!”天雄电话里一副唯恐躲之不及的样子。
“赵天雄,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每次我遇到麻烦,想到爱人怀里去寻找点慰藉,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架势?别说夫妻,连朋友都不会像你这样袖手旁观!我在老板这里受了气,想到自己的爱人那里倾诉一下怎么都成了奢望?赵天雄你怎么变成这样?”肖简声音变得尖锐。
看到肖简的幽怨又开始像惊涛骇浪劈头盖脸地迎面扑来,天雄觉得心脏压抑得快要爆炸。他想发泄想骂人,但还是强忍着恶劣情绪说:“简,你别没事找事好吗?有话回家说去!”
话音未落耳膜突然传来肖简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声音:“赵天雄,你不必这么不耐烦!我这么为老板卖命也是为了这个家。你要不爱听,我以后不说了!我苦我累和你没有关系!”
“简,你和老板吵架冲我发什么火?你心里不痛快也别拿我撒气呀!你和老板吵架,我招谁惹谁了?你跟我吵什么呀!”天雄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
“你是没有招我,我招谁了?这份破工作我早就做腻了!我吃饱了撑的天天受这份气去!”肖简在威廉那里郁积的火终于被天雄给点燃了。她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你赶紧辞职!你赶紧辞!明天就辞!你要再不辞我也活不成了!”天雄电话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我辞职?我辞了你养活我啊!怎么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啊!做丈夫的连妻子受了委屈都不能安慰一下,要你这样的丈夫干什么?”肖简彻底地被天雄激怒了。
“行!我这个丈夫无能!没本事!你去找有本事的丈夫去!老子也不想侍候你了!”正陷入失业的沮丧中难堪而敏感的天雄终于像一锅突然被点了火的油,熊熊燃烧了起来。他粗着嗓子吼了起来。
肖简被彻底地气晕了。她愤怒地大喊了一声:“赵天雄!你滚吧!”挂了电话。
见肖简大喊着挂了电话,天雄愤怒地把电话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困兽一般狂乱地望着前后左右堵塞着的车流和乘机拥挤过马路的行人,心潮如奔腾的大海汹涌澎湃。想起当年他曾经搏击过无数次大浪滔天的长江和大海,面对一个个汹涌的大浪和旋涡,他从来没有退缩过,从来没有觉得无力过。但今天为什么浑身有劲却无力出拳?经济大潮比之汹涌的大江大海凶险百倍,不知哪处劲没有使对就会全军覆没。
失去工作虽然会面临经济压力但并不可怕。天雄相信只要找到资金他就能成就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彻底改变仰人鼻息的局面。可以说此刻他的事业正处在女人的生产过程,虽然痛苦而艰难,但熬过去了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但经历痛苦过程的时候,却得不到妻子的理解,还不得不时时面对妻子由于生存危机而随时可能迸发的不良情绪,尤其让他有切肤之痛的是他面对妻子的困难无能为力。作为丈夫,他何曾不体谅妻子此刻的无奈和痛苦;他何曾不想敞开胸怀豪迈地对妻子说:过来!由我为你担待一切!一个男人欲为而不能为,如同一个雄性激昂的男人突然在女人面前阳痿,这种痛苦尴尬和沮丧是难以想象的。可是妻子却不能读懂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不能体会他无言中的歉疚。她居然指责他无能,对他表示无情的蔑视。一个男人混到这个地步在妻子那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自己是个有尊严的男人啊!难道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为什么女人结了婚就一个个变成了怨妇?为什么不能给男人一点自由?为什么男人想有一点自己的生活空间,女人就要让男人在怨天恨海中淹死呢?
想到这里天雄压抑难当,他掉头把车往家里开,他想回家上网,他要到网络上去发泄自己的郁闷。
一上网就看到了企鹅的名字,天雄喜出望外。大概有一两个月没有在网上遇到企鹅了。这个女人很奇怪,挺能说的,还经常有些出彩的话。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毫无预兆地“俗”将起来,搞得天雄突然就找不到感觉了。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协调,他对企鹅充满着好奇。这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她生活在什么样的工作环境?身边有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天雄决定今天把所有的疑问搞清楚。
猎豹:(故作生气地)好啊,企鹅,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傍上别的相好移情别恋了!
企鹅:(生气的)猎豹,你才移情别恋了!再说你也从来没有恋上我呀,有几次上网我看见你和别人打情骂俏就故意不理你。你也太不专一了!
猎豹:(哭丧着脸)老公等你两个多月,都望眼欲穿了,好容易看见你说你两句都不行吗?
企鹅:老婆不在,你就该好好等着,怎么能前脚不见老婆,后脚就失贞?
猎豹:(不服地)本老公如此魅力无穷在你那里还没有失贞呢,怎么可能在别人那里失贞?
天雄写到这里心里一动,浑身觉得有些躁动。就不怀好意地写道:
猎豹:你想让我在你这里失贞变节吗?
企鹅:(脸红了)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猎豹:(得意地)我的本事当然很大了!
企鹅:(好奇地)有我的老公本事大吗?我老公可厉害!
猎豹:(挑战地)你要不要试试?要不要我马上过来?
企鹅:(犹豫地)算了吧!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猎豹:(坏笑)一来真格的就怕了吧!还说自己是外企的呢!没准你是哪个乡镇企业的小秘书呢!
企鹅:啊——呸!小秘书不假,但可不是乡镇企业的。我这个小秘书本事大着呢!可以让manager(经理)跟我点头哈腰,老板做什么事还得和我商量,你信吗?老板刚才还和我商量怎么解雇一个manager呢!
猎豹:你就吹牛吧!反正我又看不见!连英语都出来了,看来外企倒是不假。几个人的外企呀!你可别欺负我不懂外企啊!没准我也是外企的呢!
企鹅:(不屑地)你要是外企的能感觉不出来我的身份?几个人的外企?告诉你我们是世界级的大公司。我的老板管几个国家几百个员工呢!怎么着?我这个老板秘书够你喝一壶的吧!
猎豹:行了行了,接着吹吧你!我才不管你是一个还是一群人的秘书。你是我老婆!说吧,什么时候和我入洞房?
企鹅:(羞恼地)你,你怎么这么坏!坏死了!
猎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你不也是爱我的坏吗?你说是不是?你老公是你忠贞不贰的大好人,你又有我这有魅力的坏男人,你的人生还有什么缺憾呢?
企鹅:(羞恼地)好,你说得有道理!我就爱你这个坏男人了好不好!
猎豹:好好!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进洞房!
企鹅:(娇羞地)以、以后吧……
这番网上恩爱,让天雄沮丧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打开一包饼干,一边吃一边看墙上的挂钟。快9点钟了,肖简该回家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发现手机关了。她是生气了还是手机没有电了?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懒洋洋地继续在网上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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