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闲池阁落花伤春
宴席过后,史太君找人摘了茶花让众人带回去观赏,黛玉独独辞了,回去路上又跟双双道:“长在枝头好好的,偏让人给折了。”又道:“我看院子里些许落花,随着流水不知道去什么肮脏地界,被人玷污,不如扫起来埋进土里,也得个干净。”
杨双双闻言愣了愣,想起黛玉葬花,她依稀记得黛玉葬完花,遇见宝玉,两人一起读会真记,因而情窦初开,心里不由警醒,忙劝道:“万物自有规律,你看它落在水里,随着流水似是萍踪一般,但水中也有万千生物,或是鱼儿,或是蛙,或是浮游,靠着些许落花苟且生存,你把花埋了,这些生命只怕也要陨落。”
黛玉听得入神,“原来还有这般说头,倒是我胶柱鼓瑟了。”
杨双双自去收拾宝钗留下的东西送去给薛姨妈,到了晚上去寻黛玉,只见纸上写了几句诗,双双看去:
落花流水随云去,浮萍点点因风起;
沧海一粟寄天地,轮回不灭无终极?
杨双双边看边笑道:“你这就悟了?”
黛玉道:“太太今日说的话,确实有些意思,我不过瞎想一些,这生命的奥秘真是有趣。”
杨双双见她起了兴趣,每日和她说些生命哲学的话题,或是唯心,或是唯物,讲些宇宙起源的故事,黛玉听得极用心,更是对她佩服万分。
因宝钗进了宫,薛蟠每日又忙铺子闲碎琐事,薛姨妈一人着实寂寞,杨双双隔三差五就去找她说话解闷。
这日从薛姨妈处出来,杨双双发现净手时取下镯子忘拿了,遂叫晓风回去拿。
她自己信步走到沁芳桥附近,站在桥上眺望院子,只见桃红柳绿,鸟惊匝树,燕雀出没花间兮,清风徐徐,闻之神清气爽,不由深吸一口气。
正畅然间,却见荇叶渚的回廊里迎面走来一个脸生的男子,她为着避嫌,索性拐进沁芳亭避开来人。
杨双双观此人一表人才,也是个风流人物,一时却想不起这人是谁,为何能进院子,正诧异间,只见从怡红院后面走出来一个小丫鬟,正和那男子照面,二人俱是一惊,那丫鬟却是怡红院的小红,她看了男子几眼,急匆匆走了。
男子看着小红的背影似是看痴了,半日不动,才要走却从地上捡起一方帕子,又瞅了瞅小红走的方向,若有所思。
杨双双看得心满意足,小红倒是聪明,不声不响留块帕子。她转念一想,这男子想来是侍弄大观园花草的贾芸。没想到逛个园子,也能逛出个副线剧情。
晓风取了镯子回来,看家自家姑娘笑得一脸荡漾,不由问道:“姑娘,你在这儿看什么呢?”
杨双双笑道:“我看雀儿打架”,又问道:“晓风,你今年也十九了,要不要托薛大哥儿给你找个好的,上次去的那间铺子的账房先生就不错,年纪轻轻就能管一间铺子的帐了,很是能干。”
晓风再想不到姑娘会提起这茬儿,一时羞得满脸通红,跺脚道:“姑娘,你说的什么话?”一溜烟儿得自己先回了蘅芜苑。
杨双双见了无奈摇头。
她刚刚走回院子,却又听说宝玉烫伤了脸,于是携了黛玉去看望宝玉。心里头却犯嘀咕,因着原著宝玉烫伤之后,就是宝玉和凤姐儿被诅咒,然后道士和尚来贾府帮着驱邪。
她虽经历了魂穿的一事,但到这世上几十年,从未见过什么鬼神之事,诅咒扎小人这种巫蛊之术,更是无稽之谈。
杨双双刚和黛玉到怡红院,迎面碰上探春,只见探春满脸愧色,黛玉问道:“三妹妹也来看二哥哥?”
探春强笑道:“我也刚来。”
杨双双明白探春这是因为知道内情,宝玉虽自认了烫伤,但却是贾环坏心推倒了油灯才烫伤的,她想了想宽慰道:“想你来,宝玉见了定是欢心。”
探春闻言露出几分笑意,黛玉却不知道她们打什么谜语。三人一起进了屋子,见袭人正在门头挂艾草。
袭人见她们进来,忙放下手上的艾草,叫了小丫头去端茶。
杨双双问:“宝玉如何了?”
袭人回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伤在脸上,一时不好见人罢了。”又请她们三个进了厢房。
宝玉半坐在床上看书,见她们进来宝玉要下床行礼,杨双双忙道:“快躺着,也不是外人。”
宝玉应下了,麝月拿过几个绣凳给三人坐了。
杨双双坐下来才发现宝玉的床上方也悬着一小簇艾草,因笑道:“这里也挂了艾。”
宝玉笑道:“我惯爱闻这艾叶的味道,让她们挂在这儿,清静凝神。”
杨双双道:“你且多休息,等好了,再和姐妹们一起玩儿。”正要离开内室,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待要想却想不到是什么味道,只得携着黛玉先走了,留下探春和宝玉说话。
刚刚出门就遇见凤姐儿来看宝玉,杨双双道:“这倒巧了。”
凤姐儿也笑:“是谁在里面?”
杨双双笑道:“是三姑娘。”
凤姐儿道:“那可不巧了,我去你那儿坐坐再来。”
杨双双心知她和自己一样心思,自然应了,一路和凤姐儿往回走。忽然一阵儿风起,杨双双闻到她身上一股艾草味道,笑道:“你也戴了艾?”
凤姐儿道:“是啊,太太叫人做了艾叶香囊,让随身带着,说是辟邪,有没有用不知道,不过即是太太说的,我自然带着了,正要分给你们。”
黛玉道:“罢了,我最不喜这个味道。”
杨双双笑道:“既如此,只挂在外院门上好了,到底应个景儿。”
凤姐儿不过虚坐了一会儿,唠了下家常就走了,到了晚间凤姐儿院儿的小丫鬟送来好些艾草香囊,因着黛玉不喜这味道,全都闲置一边儿。
自宝钗进了宫之后,香菱就搬回薛姨妈院儿了,杨燕燕也搬回了蘅芜苑,这日正和双双睡一间房,秉烛夜谈,说了好些私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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