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憔悴自伤因病起
到了晚上凤姐儿闲了也过来,黛玉也只让远远看一眼,又道:“风姐姐且放心,这里有我,也叫老太太、太太宽心。”凤姐儿听了,深觉黛玉进益了。
杨双双之前一直护着身边的人,以前的秦氏、燕燕,如今的明希、黛玉,而今也享受了一把被人照顾的滋味,心下深慰,病情逐渐好转起来,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到底还是慢慢调养身子,享受了一回病人的待遇。
薛蟠也从薛姨妈处听闻杨双双病倒,在外搜罗了些许名贵药材,不好直送过去,只好找了妹妹宝钗,让帮着送过去。
宝钗本以为只是寻常名贵药材,却见里面有一支自家药材铺子的老山参,已经长成了人形,是铺子里头镇店的宝贝,便起了疑心。
她想起往常他二人来往的情形,近日赖家游园那日的事情虽有心瞒人,她也听过一两句,更闻其中还有自家哥哥的功劳,心下一沉,遣了身边的人,私下盘问自家哥哥。
薛蟠见了她这阵势,却不知何缘由,只听自家妹妹道:“哥哥,你送这礼不会有些太过贵重了?”
薛蟠本打着杨双双为他和燕燕做主的心思,才如此上赶着送药材,这会儿听了妹妹的话,以为她看破自己的心思,不由面色发红。
宝钗见了却觉得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正襟危坐道:“你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就敢起这样的心思?”
薛蟠听了才察觉出误会来,忙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盼着她快点好起来给我做主。”
宝钗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薛蟠听了却不好直言,只道:“要从孩童落水说起。”
宝钗是聪颖之人,一听之下想到当日他害得燕燕落水之事,又见自家哥哥一脸不自在,忽得明白了,心下顿松,她念及此不由笑道:“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薛蟠听妹妹直接点破,不好意思得笑了几声。
宝钗略想片刻道:“姑妈的病已经大好了,这只老山参太过打眼,还是收起来,免得闹出别的事情,倒不好了。”
薛蟠听了点头道:“还是你思虑的周全。”
兄妹二人正说话,却见薛姨妈红光满面的走进来,原是因着宝钗封侧妃,圣上不知怎得想起她爷爷来,听闻她家只有寡母和哥哥了,怜薛家忠心,封了薛蟠为户部员外郎,负责为宫里采办锦绣绸缎。又体恤他家没有男丁稀少,责令等宝钗成了婚才让他去办差。
薛蟠听了喜不自禁,薛姨妈口里不住念祖宗保佑,又担忧儿子孤身在外没人照料,一时喜一时忧,细细打量发现自家儿子已经长成大人,颇有乃夫几分风采,不由红了眼眶道:“哎,道是你还小呢,一时也没想起给你说个亲事,这事情临了,可忙得手忙脚乱。”
薛蟠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只是说到亲事,他心里早有所属,忙岔开道:“母亲,我只不过去帮圣上去办差,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能回来,哪里就急成这样了。”
薛姨妈却还是不放心,又道:“本来让香菱多陪你妹妹几年,只是如今她也要出阁了,香菱在我们家不主不仆的,到底不妥,我看这孩子品貌绝非凡品,不然你先收了房,带在身边服侍……”
薛蟠本就对香菱有心病,这会儿听了忙反驳道:“母亲,你怎么又说起这话了,断不可如此,再者这丫头的身世我也打听出来一些,她约莫是姑苏人士,正好我过段日子我去江南办差,正好料理了此事,也算是积了德。”
薛姨妈还要再讲,宝钗因知道了哥哥心有所属,忙打住了这个话头,见这会儿人多口杂,怕隔墙有耳,也不便再与薛姨妈多说些什么,只说起出门子安排一事。
宝钗出嫁的日子也近了,薛姨妈带着儿女搬回薛家在京的宅子,将嫁妆一应物品清点清楚,陪嫁的丫鬟和几房人家将身契给了宝钗,关起门来和宝钗说些为妇之道的话。
转眼到了日子,薛家满堂喜庆吉色。薛蟠一夜没睡踏实,天刚亮就起来了,把该准备的东西料理了一遍,生怕有所疏漏。
宝钗早早起了,梳洗过后,贴身的丫鬟莺儿赶紧服侍她用餐,薛蟠见了道:“我听闻礼成得一天,怕是过去就不方便吃了,快多吃些。”
莺儿笑道:“我早给姑娘备好了吃食,哥儿放心。”等宝钗用完餐,请的全福人已经到了。
薛蟠见了只好去外间理事,到了晌午,家里相好的亲友都过来道贺,薛姨妈和他忙得团团转,好在王夫人知道他家人少,让凤姐儿带了几个管事的婆子来帮忙,倒也料理得井井有条。
薛蟠谢道:“怪道他们都说表姐最是能干,我今日一见,果然服了。”
凤姐儿笑道:“你别口上谢,听闻你要南下采买,遇到上好的绸缎面料可别忘了我。”
薛蟠忙应了,“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你的。”
凤姐儿料理完外间的事儿,又去里间看新娘子,却见黛玉、迎春、惜春等人正围着她,原是史太君念着薛家在京上没什么本家的亲族,就让荣府的姑娘都去了,充作姐妹送嫁,只除了探春身上有孝没去。
这会儿几人依依不舍的惜别,却听见一声脆笑。几人回身一看,正是凤姐儿,她笑道:“几个姐妹可是看宝丫头嫁人,自家急哭了。”
姐妹几个都羞红了脸,迎春笑道:“风姐姐惯会打趣我们。”
凤姐儿听了道:“我是打趣她们,可没有你,你是有主的人了。”
说得迎春满面红晕,黛玉见了道:“罢了,再十个你也说不过她。”
一时众人都笑了,凤姐儿又送了几样首饰给宝钗添妆。
黛玉也拿出双双为宝钗添妆备的礼,又道:“太太原是要来的,只是身子一直没大好,怕冲撞了。”宝钗笑道:“我是知道她的,原不用如此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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