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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香料团再聚首


还未大亮的天朦朦胧胧,无比清醒的我拽着俩塞满各种酱瓶的大包就在这一片灰中行进,心里脑中的暖意成功击退了耳畔嗖嗖嗖的寒风。路过染莹她们那幢鬼哭狼嚎不绝于耳的艺术楼时,我陡然化身刚吃完菠菜的大力水手,速度2地飞奔向宿舍区buildingno2。

        楼管阿姨睡眼惺忪:学生证?我瞅瞅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帽子围巾加口罩,阿姨的确难识庐山真面目。再一看,阿姨是新面孔……

        看着阿姨身着睡衣披着外套向手里呵着气,我赶紧拽掉大手套,开始翻包。乱糟糟的包里抖喽出好些小细碎儿,嗖嗖的小风麻溜儿地给拾掇了,包括那个电话号码。“学生证在此,敬请放行。”

        连拖带拽上了三楼。开门不见人,但闻呼吸声。撩起染莹床帘,不由分说晃她: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嘿!难以置信!真是……我兴奋地自言自语语无伦次,直到我看见她眼角挂的几滴泪。

        染莹眼神并没飘向我:“还以为我不会爱……”

        显然快乐不需要安抚,眼下的重点是分担悲伤。我立马敛住兴奋,“怎么了罗斯玛丽?”

        ------“我寄给你的照片收到了?那张合影你看了吗?”

        看来我的回信染莹并没有收到。我预感到了点儿什么:“看了……”

        ------“原来心有所属的感觉是这样……”

        ------“哪个?”我心存侥幸。

        染莹抬起靠里的左手递给我那张照片,那张陪了我一半假期的照片,指给我看。

        虽然有预感,还是一时语塞。顿了顿,我摩挲着照片上的人嗫嚅:“一个月就能爱上一个人吗?”

        染莹叹口气,“之前我也不信一眼误终身。何况这么多眼,每一眼都是他的人格魅力……”

        染莹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的支教经历,基本都是围绕着老杨展开。

        我凌乱地听着:“……他就站在那儿,闪着光,跟神似的……为孩子们的利益据理力争的时候……我可能就是那会儿开始的……从此以后,见到他脑子就乱……也听不得他自带共鸣的男中音……我是沦陷了……”

        我叹口气,多半儿是为自己:“唉,那你表白了吗?”

        染莹泪光盈盈,右手抓住我:“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特别强烈的安全感。就想跟随他的脚步,随便哪个天涯哪个海角,我就这样去了……”

        染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的确没有见过她这样失魂落魄。那个酷的拽的冷的染莹在爱里消失了。我惊异于爱的力量,也佩服自己的自制。毕竟这一刻我是在感受一种绝望。

        其实绝望应该是人生的正常状态。因为太容易做到了。随便问几个问题,你就可以合理地绝望了。

        比如人生意义,比如人类消亡,比如无处闪躲的往生……

        既然绝望是件容易的事,喜欢走捷径的人类通过什么方式延续此生?不去想。

        很多人可以做到,少数人得强迫自己远离这样的思考,尽量不去触碰,结果得了强迫症。算了这笔账,少数人觉得要么还是想想吧,反正东边狼西边虎,横竖一条命。少数人里还有这样一类,通过不停“作”来割裂或斩断这些“想”的时间以获得较大的生机。每次对应的客体不同:地点变换、情感、职业方向、表达方式……。逃避也是一种描述,但跳到当下的快感总会在一段时间内占了上风,心神终归可以活跃一阵。在活跃的状态下将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拽下来,消解自身的绝望。

        一般说来,把可望不可即变成可即,诋毁和消灭都不能达到目的。诋毁否定不了它现实意义上的存在;消灭它必须以根除自己的欲望为先决条件,否则它的形式毁灭会更加激起你不能拥有的遗憾或暴怒,没有想象中的快感。不伤害他人和自身的唯一方式就是:找个替代品。

        于是在染莹终于想起照顾我的情绪的时候:“你刚刚冲进来要说什么?那么激动?”,我说:“也没什么。车上碰到一初中同学,跟你这没法儿比”

        我拍拍她的肩,“小同学,收收泪珠儿,爱的道路苦且长啊……”

        我用理智摁住七上八下,开始忙活儿,扫灰铺床挂帘子擦桌子拖地,用琐碎夯实那块儿好容易松软的心田。

        汪妙下午也回来了,还是一副阳光从嘴角溢出的样子。得知染莹陷入爱河,惊讶祝福不绝于口。尽管也是对年龄差和单相思疑虑重重,还是对染莹爱的能力一再表示肯定。我们的共识是:只要能感受到世间最抽象的“爱”,就是好的。痛苦或快乐都是爱的成分,痛苦在体会方面尤为重要。

        爱是我们仨经常讨论的话题。汪妙认为心甘情愿的奉献是爱的最高境界,并且理论结合实践做得相当彻底。我和染莹对此常常无话可说,但仍要抛开她的行为强行释义。

        我的理论挺老套,认为爱是一种直觉。一见不一定钟情,但一定有某种奇特的感受作为向下进行的基础。保质期不长,不会超过三年。之后能以好友相处就非常不错了。但同时不能忽略人类的生理局限性。大多数中年人以审慎的判断为荣,这是爱的大敌。爱怎么能有判断参与呢?狂乱的,慌不择路的死去活来才叫爱啊。

        汪妙当然不这么认为:你说的那是热恋,不叫爱。爱有种细密绵长的特质,温润松软。是浸润式情感。那种一眼爱二眼终生的那是小说。我是亲身实践。青梅竹马那么多年按你的说法儿早过恋爱期了吧?我怎么还时时刻刻想跟他腻着呢?

        我马上反驳她的现身说法:“我说的爱时间不是那么算的。你数数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从小到大相处的所有时间,统共能超过一年么?我看悬。你们的时间零零散散,分布也不均,其间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留白,给你们太多的意淫空间了。所有的情感上升都是在这些留白里面实现的。所谓的升华其实是自己加上的情感筹码,怕自己辜负了那么多青春……”

        汪妙站起来,有些认真了:“我们的时间是分散的,可人和人之间的时间都是分散的,整合在一起也只能有一个结局,就是毁灭。任何人都需要空间和安全距离,逾越了不止是爱的风险,是任何关系的风险好吗?”

        我撇撇嘴:“哎,你偷换概念。我是在说按我对爱的时间算法,你扯到相处方式。我意思是你们之间共处的时间是不够的,所以不能用你们之间的恋爱来现身说法。我的度量衡就是时间,就是保质期。等你们实打实共度了三年再来跟我掰扯。”

        汪妙知道怎么将军:“那你一直孑立着,对身边表示好感的异类置若罔闻的态度就能成就爱啊……”

        染莹幽幽地插了嘴:“爱其实是自己的主观感受,并不一定需要两个主体实现。我感受到的爱就不在两情相悦的范围内。我还挺享受这种煎熬的过程……”

        我望向她愈发清秀的脸:“爱是瘦身良方这个论断应该没错了。幸福肥估计那不是爱,是不care哈哈哈。”

        汪妙也笑:“原来爱也是一种自虐啊……”

        我看着染莹有了笑意,便问她:“你表白了吗?”

        她的眼神又迷离起来:“需要吗?我很怕。实现有时候意味着幻灭。如果这个‘有时候’大于50,倒不如就让我泡在这个幻象里,光怪陆离的,倒也五彩斑斓……”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看来我的秘密只能属于自己。不管怎样,好像都不适合提及。

        我们边忙活儿边继续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梁凉卷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哟,都回来了啊?假期过得如何啊?今儿天够冷的,还好,有章岩送我。我们沉默着没有搭话。当然我们的反应自在梁凉心中,形式并不重要。

        梁凉听令哐啷地搬着大小物件儿,边搬边抱怨着寒假里成天围着她转的大小苍蝇们。我们仨习以为常地各行其是,连面面相觑都省了。她吃准了我们没有可以消失的选择,可劲儿地上演独角戏并且居然毫无尴尬,我们一向很崇拜她的勇气。于是我们被迫分享了她和章岩的甜蜜:她假期去了章岩家。章岩家车房一流,他是独子。全家待她如公主。

        我揣摩着其他俩人儿跟我一个心思:挺快啊,这才大一,就已经丑媳妇儿公婆的了。我们仨默契地出门寻个午饭辙:一顿饭工夫应该够她拾掇了,留她机会挑战一台没有观众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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