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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调料团的首次演出


最该进舞台剧社的梁凉进了舞蹈社,在宿舍里一二三一二三地演着独角戏:“我考的时候老师们就说我的气质如兰……南社长是舞蹈特长保送进音乐系的,他简直太专业了……你们音乐系那几个女的不成体统,一看就……啧啧啧……”

        我们由此获知此南非彼男,但性别还真是男。

        汪妙本来戴着耳机佯装不闻,这会儿却在一个点上来了聊兴:

        “你说各行业的领头人基本都是男的,好容易一女的,也得是个副的。男人擅长的传统领域也就罢了,女人基本的职业范围里也都是这样。你看烹饪啦,发型啦,面点啦……这些行业都是这样,很少有女的出人头地做出点成绩的。”

        染莹拨弄着吉他搭腔:“女人的社会角色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男主外女主内了多少年了,这个思维沉疴的剔除可不得费番周折啊?男人可以全情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深耕到极致。女人一个灶台四口锅同时进行,米饭焖不糊菜还算合口已经是高标准了,你再要求什么色泽什么摆盘的自己不觉得矫情啊?”

        我扶扶眼镜儿:“这些现象是社会的,社会是人建立的,物质决定意识,生理决定心理。你们看,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女人是要生养对吧?卵子那么有限,精子那么大量,□□权基本落在…原始社会里最有力量的,而在现代就是最有财富的那些人手里。人的生物性决定了它的主要使命就是延续后代,争取□□权呗。雄性只有极力发展他的竞争能力,才能争取到雌性的青睐。这种不断竞争的需要决定了他的前进前进前进进的状态。雌性是被竞争的对象,所以她干嘛要去当拼命三郎?女人啊是被生理设了限,再被社会设了限,从而对自己设限。应该是这样一个过程。”

        染莹按住弦儿,抱着琴,眼神儿溜出现实的空间:“那你说如果人类实现了永生,女人的角色是不是就会彻底改变?”

        我马上跟着她遐想:“如果繁衍不是人类的第一要义,整本书当然就得改写了。没有□□的需求,对配偶的争夺就会降下帷幕,这方面的竞争没有了。”

        汪妙放下密密麻麻的单词本儿托着腮发着呆:“但竞争应该还是存在,只是争夺领域会转移到生存资料方面。”

        染莹幽幽地提醒她:“人类这会儿是永生的啊,不存在物资方面的争夺了。”

        汪妙继续着话题:“那你们的意思是人类的欲望就消失了?全体进入无欲无求的境界?道家的无欲无求还有个长生不老的念想,永生直接斩断了人类所有的梦想。哈哈哈,这反而是阻止了人的生存?要知道很大一部分人类都是靠着欲望活着的……”

        染莹又挑起另一个话头:“两个虚拟,如果有来生,如果有选择权,你们还会选择现在的性别吗?”

        汪妙歪着脑袋嘟着小嘴儿,长睫毛翻飞了几下开了口:“还是做女人吧,我不属于那种竞争型。女人都是要结婚生子的,我这种本身没有远大志向的,可以顺利地为人类繁衍做点小贡献,能够安定舒适就是最高理想。想想弱肉强食的明争暗斗,我就头疼。”

        我挤挤眼:“你是我们里面的三分之一,照这个基数算,你要面对的竞争可不会少哦,我的喵儿……”我转向染莹:“那有没有第三个‘永生’的虚拟?答案会完全不一样哦。如果没有,我会选男性。基于我对当下社会的浅薄认知,还是觉得男性的生存空间更大。我也知道竞争惨烈。虽然成王败寇,但努力的方向一致,而且有胜算。如果有永生的话,我估计你这个问题都没了意义。”

        染莹边拨弦儿边总结:“其实我们说什么都是基于我们现在接受的教育和信息,没法儿特别客观。现在倒是经常听到一些女性的职场新闻,大都是负面的,可以侧面感受到女性在这个社会中的角色。secondary,嗯,是这词儿吧汪妙?”

        我突然有了灵感:“哎?咱们舞台剧社的年度秀不如就拿这个做主题?”

        梁凉转过来:“哟,我是跟一帮思想家住一起啊?你们还真能瞎掰……”说着拿出一小化妆镜,开始给每一根眉毛安排去处。“哪儿那么多想法儿?……”我的话被穿衣镜前扭来扭去的梁凉打断,“你们仨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女人要对自己好点儿,这是让自己实现上升的机会成本。”

        我们仨顿时选择了静音,看着她往脚上涂满乳液,再目送她踏着莲花小碎步摇曳着开了宿舍门走出去之后,我们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

        她俩的目光同时射向我:“还真是个不错的选题,说来听听。”

        我说了大概构想之后,我们仨随即开始设计细节。兴致勃勃地研究到熄灯铃大作方罢。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午饭午休晚饭就寝前的时间几乎都被这个主题占据。

        在大概一周的时间里,我们基本确定了演出方案。剧名叫《勿脱皮呀》

        场景一:女人接受良好教育,各方面齐备优越,准备应聘。

        场景二:面试现场

        第一幕:并坐二女一男,主考官提问,男性回答最弱,但最后男性胜出。

        第二幕:并坐三女,主考官提问,妖艳女回答最弱,但妖艳女胜出。

        场景三:面试现场

        并坐二女一男,

        场景四:面试现场(默剧)

        第一幕:并坐二女一男,均以白布罩住,笔试。结果:字迹清秀逻辑清晰者胜出。

        第二幕:并坐三女,均以白布罩住,笔试。结果:字迹清秀逻辑清晰者胜出。

        第三幕:并坐二女一男,面罩留眼,面试。结果:男人胜出。

        第四幕:并坐二女一男,均以白布罩住,口试。男人胜出。

        第五幕:三女面试,白布罩住,口试。声音好听者胜出。

        第六幕:三女面试,面罩留眼。眼睛好看者胜出。

        染莹写了主题曲《第二性》:

        无从选择,就面对结果。自从一降落,遵循不二法则。

        我是female,亦即非male。我是女人,就此踏上被决定的征程。

        有心却无力,evilb□□ity,。neversuuh。

        全身心抗拒,过于有力的情境

        想看的清晰,触碰的却是镜中的自己。

        一只钉死的蝴蝶,梦想四处地游曳,只能孑然一生后幻灭

        背负莫须有的罪,决定自己的纯粹,让我保留虚幻的美。

        迷离的眼光,缺席的在场

        被迫去遗忘,封闭所有天窗

        卸下伪装,才发现更迷惘

        所有的主张,全部只能停留在想象

        重拾回自己,让身心无旁依

        用自恋和自欺,打造一片天地

        我自足自给,尽可能地艳丽

        站在枝头怒放,却是附会了谁的画笔?

        一只钉死的蝴蝶,梦想四处地游曳,只能孑然一生后幻灭

        背负莫须有的罪,决定自己的纯粹,让我保留虚幻的美。

        原本以为我是一条自由的鱼

        证明存在的时候发现没有氧气

        我留了一口气,努力不沉底

        原来借他的腮在呼吸。

        这个集独白、默剧,音乐剧于一体的舞台剧一个月之后搬上了舞台,将近两个小时,染莹身兼多职,一如既往地那么投入,我们几个演员最后全部都罩着白纱站成雕像。在染莹最后那句的“腮”出来的一刻,我们抛掉面纱,闭着眼挺直站立。

        染莹的歌风偏摇滚,但她的声线又比较抒情。二者合体让她自成一派。舞台剧社的调音果然专业,染莹的声音只要被听见,没有人会不被惊艳到。可想而知,整个剧场的沸腾。

        剧终时,全场静默了大概有那么十秒钟,成功地实现了我们对观众反应的预期。我们没有给出任何结论,只是叙述和呈现,让观众去感受。这种留白引发了之后一段时间对女性角色的讨论。究竟是不是第二性以及需不需要改变或者如何改变,在这之后成为了很多学院辩论赛的选题。

        染莹比较反感谢幕和献花之类的形式。但在我们几个的坚持下,这些为她不屑的程序还是过了一遍:有准备的和不期的献花、经久不息的掌声、我们的一再谢幕等等。

        演出后我们几个去了间咖啡屋庆祝。耗了心力动了情怀的表演会让人感觉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角色。庆祝场景没有想象得那么兴高采烈,大家低声讨论着表演的不足,有淡淡的笑和遗憾。旁边有一桌人也是在交头接耳,我们刚想换到角落,侍应生端过来一个蛋糕,上面巧克力写着“towomen”字样。我们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那桌长长短短的头发,搭在椅背的大口袋背包和画架。面对着朝着我们举起咖啡杯的美术系男生,除了染莹,我们都说了谢谢。可能是矜持,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的:在自己不能掌控的局面里,最佳方案是撤退。我们仍然换了角落的桌,藏着自在。其中两个男生过来找我们说话,谈谈观剧的感受。我们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是来交流心得的观众,不是第一性。

        他俩的心得看来挺多:

        “我一直都觉得男性之于这个社会的责任远在女性之上,女人不被过多重视是个自然现象……”

        “社会责任少,自然受重视程度低……”

        “看你们的剧之前,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个现象对于女性的心理影响。还觉得这个社会里的男性已经够累了……”

        blablabla……

        汪妙代言着我们:“我们只是呈现一些社会现实,让大家自己反刍。看来引发了大家的思考,我们特别开心。”

        一个似曾相闻的声音从邻桌剩下的几个男生中传出,抬眼看到灯光勾勒出的一个因为期待答案而显得有些僵硬的颀长身形:“那首歌是谁的词曲?”染莹见并未作答。汪妙笑道:“还能有谁啊?”染莹这才转身开了口:“写的时候想法太多,就显得挤了些。”我吃惊地发现了染莹深藏的不自信,别人只是开口询问,她就忙着做也许并不必要的辩解。

        章岩低着头搅着咖啡:“为什么一定要夹杂一些英文在里面呢?”

        染莹答到:“有些意思用英文更加简洁,而且正好尾音合了韵,达意就直接用了。我写歌可能是有些随心所欲,没有考究……”

        “你们的节目名称是‘勿脱皮’呀,应该是utopia的谐音吧?如果你们在表现一种理想的职场状态,没有任何的歧视和不公平,先不说这样的社会形态有没有可能实现,你们的主题曲名是《第二性》,内容基本上是围绕女人在这个社会中的角色展开,她的经历啊境遇啊,好像是在彰显这个社会对女性角色的一种定式判断。你们的立论其实很高,表演也基本合乎逻辑,在设置场景的时候应该是注意到了,所以场景的排列组合也是合理的,比如前几场表现的是男女之别,不好意思啊,我记得不是非常清楚,但大概了解你们的思路。后几场细分了一下,表现的应该是无论什么因素,声音啊,眼睛啊,甚至字迹啊,一点点的曝露都会构成有选择权方的判断而导致不公平。人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绝对公平,这应该是你们想要提出的问题和这部戏的主旨。我说的没错吧?”

        染莹抿着嘴紧盯着章岩:“我在等你的但是。”

        章岩笑笑:“嗯,重点都在but之后哈?我非常欣赏你的主题曲,有态度的摇滚范儿。单拿出来是个不错的作品。个人之见啊,这首歌和主题搭配得并不是很贴切。毕竟把女人作为人类的主体不是非常适合对吧?”

        染莹微微颔首:“嗯,这首歌是想表现女性在社会中被决定的角色。职场中最主要的不公平主要体现在性别上,我们是希望有一个更加公平的职场生态,是作为女性的一个理想吧,所有用了utopia。”

        章岩不再接话,轻啜一口咖啡像是自言自语:“有一颗摇滚的心。如果灵魂再纯澈些就更搭了……”我们都觉得这个结尾有点儿莫名其妙,但好像又没有必要生气。我们几个起身回了宿舍,各自心里有嘀咕,但不一会儿就被刚演出完的小激动冲淡了。

        梁凉罕见地在宿舍里,见我们回来,鼻子里哼出两声呵呵,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啊……我们都假装没听见,也没精力理会她经常性的阴阳怪气,赶紧洗洗涮涮上床各种瘫,最近这一个多月好些个不眠夜,今晚再添最后一个就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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