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被逼到绝境的顾仁
顾明珠闹出来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顾博文的注意力始终还是放在顾仁身上，在吃完午饭以后他又去了村西，总算如愿见到顾仁。
“博文，这时候怎么回来啦，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发去府城考试了吗，备考情况怎么样啊？”顾仁开门看到顾博文与往常并无二致般寒暄。
“三叔，我准备得还不错。夫子说我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所以今天特意给我放假，想让我调整一下心态。”顾博文见顾仁态度和善，他便开门见山提了自己的需求。
“三叔，其实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事儿想找您帮忙。元宵那次您指点我的文章，给了我颇多思路，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还想多跟你请教几篇文章。”
“我想着在县城的书院旁边赁个屋子，让您先搬去那边先住上一个月，这样更方便我找您。”
顾仁此刻只想问一下顾博文，他是继承了老顾家独有的厚脸皮吗，否则在已经分家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提出如此不过脑子的要求。
“博文，你刚回家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分家了，甚至已经和老顾家断亲了，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实在没办法同意。”顾仁直接拒绝道。
顾博文却不当回事，接着说：“三叔，我已经听爷爷说过分家的事情，但就算分家咱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人啊！”
“我和您同宗连枝，若我考上秀才，三叔您也脸上有光不是。”
顾仁冷声说道：“博文，我既与家里断亲，那你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你若真能考上秀才，我为你高兴，但我也不指望能沾你的光。”
“三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出钱供我考上童生，我们怎么就只是认识的人呢？”顾博文急道：“而且您都教我小半年了，肯定也希望我能在您的教导之下成才。”
“以后侄子出息了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三叔，您就帮帮我吧！”
说起报答，顾仁原本只是冷清的话语瞬间带上了怒气：“博文，我赚钱供你读书，费心力为你指点文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的是你爹要活埋我女儿，你娘日常挤兑我媳妇儿，在我家艰难时你们没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现在有求于我就开始说报答了。博文，这种报答我无福消受，你另找他人吧。”
说罢这话也不等人回答，顾仁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听到顾仁如此坚定的拒绝，顾博文也不放弃，他这个做晚辈的没办法，不是还有他爷爷么？
他就不信，如果爷爷以孝道相逼，三叔还能这么硬气。
这头顾仁进门之后便和顾大江说：“六叔，我估摸着下午时分我爹就会过来，所以我就先不去后边荒地了。”
顾大江好奇地问：“你爹来找你干啥？之前几次在村里见着不都是爱答不理的吗，好像要老死不相往来一般。”
顾仁含糊说道：“有点事，刚博文来提我没同意，我爹肯定不会放弃的，我得趁早把他们给打发了，别让他们三天两头没事就找上门。”
顾三河带着顾博文果然在半下午时又找了过来。
顾仁早有准备，直接打开院门让他们进来在院子里坐下。
经过几次交手，顾三河也知道现在跟顾仁打感情牌没有用，于是直接开口说：“阿仁，今天我们是为什么事情来，想必你很清楚。”
“你也知道博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指望，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所以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教博文呢？”
顾仁摇摇头说：“爹，您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就上过三年村学的人，何德何能可以教博文，要知道他现在的夫子最起码都是秀才，有几个人还是举人呢。”
顾三河说：“阿仁你不用谦虚，既然博文认为你能教，那我自然信他。现在是我想请你来教你侄子做文章，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呢？”
“我和你娘还有明珠都可以跟你一家道歉；我们也愿意卖地给你媳妇和熙丫头看病养身体；不管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
顾仁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顾三河，这就是他爹，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欺压自己一家；可以为了女儿把自己赶出家门；也可以为了孙子的前途来给自己认错。
而自己，始终只是备选里面可有可无的一个。
“爹，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不答应。”顾仁直白说道：“不管我能不能教，我都不答应，至于不答应的理由，我不说想必您也清楚。”
“您家要光耀门楣，要荣华富贵都跟我没关系，哪怕我一辈子吃糠咽菜，吃苦受罪也不指望靠您半分。所以你们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多写几篇文章。”
顾仁这样直接的拒绝有些超乎顾三河地预料，他一时怔愣住无话可说。
顾博文见状说道：“三叔，爷爷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您了，您还要怎样呢？难道非得逼着他老人家跟您下跪才行吗？”
“这样吧，我来代替爷爷下跪，三叔，我求您不要再斗气，千万以咱们顾家的名誉为重啊！”
说罢顾博文便掀起长袍直接跪了下来。
顾仁不为所动：“博文你走吧，我虽和你同姓顾，却已经不是一个顾家，以后不必再为这事来找我。”
放下这句话，顾仁便准备去开门，没想到此时传来了顾博文的惊呼声：“爷爷，这万万使不得，您快起来。”
顾仁闻声回头，却看到他亲爹顾三河此时正面对着他双膝跪地。
顾仁立马跟着跪下来说：“爹，您这是干什么？”
“三儿，以前是爹对不起你，爹跟你认错。”顾三河泣声道：“只求你不计前嫌，看在我们父子血脉亲缘的份上，指点一下你侄儿，圆了你爹改门换代的梦。”
“你就把这当成是对我最后的孝顺吧。”
看着眼前跪地磕头的亲爹，顾仁突然像野兽般吼叫了一声，接着嘶哑着嗓音说：“父跪子！爹，您这是想彻底逼死我吗？”
顾三河抬头看向顾仁说：“三儿，这儿就只有咱们祖孙三人，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爹只是想让你看到我认错的决心，不管在哪里我都跪得下去。”
这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摆明就是说如果顾仁不答应，顾三河就会在外人面前跪求儿子，在这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顾仁一家三口。
顾仁顿时双目赤红，面色狰狞，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撕了对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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