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迟了
第八章：迟了
让腾霄消失，不得不佩服言亿冬的想法很是大胆。这就好比一代帝国的消亡，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林桓饶有兴致地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女人，平凡又普通，放在人群中或许都不会让他看上一眼。
可偏偏这副矮小的身躯蕴含了与身体不相符的强大力量，狠绝的手段更是令他心生些许怯意。
论年龄林桓还要长言亿冬几岁，见过的男男女女不少，言亿冬这样狠的女强人倒是头一回。
过去他也只是听过言亿冬的名字，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并未亲自验证过，而今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来之前他还刻意耍了点手段，想要为难对方一二，却不曾想是自己落入下风。
林桓：“听言总这意思是想彻底抹去腾霄的存在。”
言亿冬：“是。对华升而言，与其收购腾霄，不如直接并购。”
林桓：“这么狠吗？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两家是世交。你和卫家的接班人还是同窗旧友。若是他知道你背后想要置他于死地，会怎么想你呢？”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没有朋友，这是我第一天进公司我爷爷教我的。”言亿冬面上平和，看似云淡风轻说出这番话，实则心里也没有底。
若是卫霄知道她是分拆腾霄的主谋，恐怕会和她决裂。不过自从她知道卫霄嫌弃过她后，言亿冬也不再想要和卫霄做一辈子的朋友。
林桓并不知言亿冬心里的想法，只是单纯认同这句话：“不愧是言董。那言总打算怎么做？”
言亿冬：“据我所知目前除了华升以外，还有其他两家企业对腾霄感兴趣。”
林桓：“没错。”
言亿冬：“所以单论竞争力来说，华升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吞下腾霄。我想你们也不想花冤枉钱。”
一听便知言亿冬是有备而来，华升确实想要以低价收购腾霄，但目前的情形并不能让他们如愿。
林桓瞧言亿冬有模有样地分析，以一副求知的态度问道：“不知言总这边有什么高见？”
言亿冬：“高见谈不上，但有个想法。”
林桓：“说说看。”
“华升想要收购腾霄目的一方面是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是想占有目前腾霄的市场份额。对你们来说，腾霄的加工厂，实体店铺，客户才是你们的目标，但这些不是我们灿耀想要的。”
“你们想要什么？”
“腾霄的电商物流系统。我知道华升在这方面已经有完善的体系，腾霄的这套体系你们拿到手也要考虑如何处理掉。不如分给我们。双方各取所需，合作提高自身竞争力，用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价格拿下腾霄。你看如何？”
林桓笑了，言亿冬的建议刚好可以解决当下华升的问题，“看来我们可以细谈了。”
言亿冬：“我也觉得。”
一顿饭两方聊得十分愉快，分开前林桓还邀约言亿冬去他的私人酒庄。
言亿冬回到车上，收起了刚刚的假笑，神色变得严肃。
季宇关切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言亿冬：“你怎么看华升的态度？”
季宇：“感觉还行，今天谈得挺顺的。”
言亿冬：“有点太顺了。”
季宇：“嗯？顺利不好吗？”
言亿冬摇头：“没那么容易。”
季宇迟疑：“你的意思是对方不真心？”
言亿冬微微点头：“林桓这个人恶名昭彰，没什么诚信。他出了名奉行利益，不讲情面。”
季宇惊讶：“这样吗？”
林桓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得益于他乌漆麻黑的心。这样的人有利有弊，这么多年也还是华升老二，可想而知华升上面的人对他也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华升既需要林桓这把所向披靡的利器，也需要防范利器的反噬，但终归二者和谐共处多年，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比一般人牢靠得多。
言亿冬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从一开始知道来人是他时，言亿冬就改变了策略。
当然，言亿冬对林桓不会完全信任，不光是因为这个人本身，还因为她自己今天提出的这套方案的片面和理想主义。
事实上华升完全可以独立收购腾霄，即便是保留腾霄的名字和独立法人，对华升来说也丝毫没有什么影响。言亿冬完全是投机取巧打了一个心理战。
季宇：“那我们要怎么办？”
言亿冬：“静观其变，我们可以合作的不止这一家，而且。”
季宇：“而且什么？”
言亿冬：“没什么，再说吧！”而且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和华升合作，而是将浑水搅得更乱些，让对腾霄有想法的人自乱阵脚，收购过程变得没那么顺利。更重要的是卫霄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要卫霄后悔。
仅用了一招，就可以让鹬蚌相争，坐着安心收利。言亿冬想要当最后的赢家。
近两日，关于腾霄的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卫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秘书乔谷的汇报，从最初得眉头紧锁头疼不已，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再到最后的手足无措，整个人陷入了迷茫无助中。
“卫总，现在外面都在传腾霄要没了，我们该怎么办？”
卫霄原本对腾霄被收购这件事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其他人似乎并不只是想要收购腾霄，更想要抹杀掉腾霄的存在。
他只是想给腾霄寻个好出路，给腾霄的员工一个交代。怎么就这么难？他想不明白，果然他不是做生意的料。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吧！”乔谷无奈退出了办公室。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卫霄惆怅地呆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此刻的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董事会上，其他董事发难于他的画面。
那情景的每一分每一秒于卫霄都是煎熬和折磨。
几十米开外的大楼内，言亿冬刚听完季宇关于腾霄的报告，和她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市场上有人进一步制造腾霄的负面新闻，试图继续压低腾霄的价值。
“腾霄那边有什么新动态？”
“目前没有。我估计他们也刚得知这些消息，不会比我们快多少。”
言亿冬微微点头，好奇卫霄接下来的动作，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言亿冬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否则也不会在腾霄遇到麻烦时落井下石。
几年的生意场，她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何况卫霄还没给她讲情面的机会。
太阳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霄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天，从公司离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病房的大门敞开，里面乌泱泱，挤满了医护人员。卫霄见此状况心里发慌，以为爷爷出了事，连忙往里挤，却看到床上的人有苏醒的迹象，惊喜道：“爷爷。”
医生和护士看到卫霄让开了路，“不用担心，卫老先生刚刚醒来，不过身体还是虚弱，人并不是很清醒。”
“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这个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修养，具体恢复情况要看老先生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屋内的人悉数退去，只剩下卫霄和卫青修两人。
卫霄担心地看向爷爷，握着爷爷的手。他注意到爷爷嘴角微微抽动，紧张道：“爷爷，你想说什么。”
“保——”
"什么？"
“保护——”
“爷爷你慢慢说。”
“保护——霄。”
刚说完便没了音，卫青修又昏了过去。卫霄吓得赶紧按下急救铃。医生和护士闻声一路跑着赶来，一番检查确定老人只是睡着了，卫霄才安心。
老管家黄耀从外面缴费后回来看到卫霄，说道：“来了。”
卫霄点头：“嗯。”
黄耀：“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卫霄：“黄叔，腾霄是不是对爷爷很重要？”
黄耀猜到卫霄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烦，“是公司发生什么了吗？”
卫霄摇摇头，强装淡定：“没事。”
黄耀想了想，说道：“腾霄就像老爷自己的孩子。”
卫霄：“这样啊！”
黄耀：“如果可以，请尽量保住腾霄。”
卫霄：“好，我会尽力。”
离开医院，卫霄坐在车里，一番思想斗争后，拨打了那个躺在通讯录多年的电话。他印象里上一次给言亿冬打电话还是他出国第一年回来的时候。
在那时候，他也认识到他和言亿冬已经渐行渐远。
呼叫声响了很久也没有接听的迹象，卫霄以为会无人接听，不禁怀疑是不是打错了号码。
“喂，你好。”电话里忽然传来言亿冬的声音，声音十分冷漠，好像并不欢迎他的来电。
“你好。”卫霄以为言亿冬没有他手机号，尴尬地开始自我介绍，“是我，卫霄。”
“我知道。”
卫霄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言亿冬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只好主动询问：“找我什么事？”
卫霄：“之前你说的结婚协议还有效吗？”
言亿冬愣了一下，无奈道：“迟了。”
卫霄内心有些慌乱，言亿冬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言亿冬都不帮他，他想不到还可以找谁，紧张地追问道：“你不愿意了？”
言亿冬如实坦白：“家里已经给我安排了新对象，不出意外就定了。”
卫霄好奇：“对方是？”
言亿冬：“圣和集团董事的外甥唐明俊。”
卫霄只知道圣和，并不知唐明俊这号人物。
“他人怎么样？你喜欢吗？”卫霄问出后，有些晃神。好像这样的关心，很多年都没有过。
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曾经也是无话不谈，可是长大后却变得没有话可言。
卫霄也想不明白原因，好像不知不觉间，他和言亿冬在人生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慢慢没了交集。成长的遗憾，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丢了，他和言亿冬便是如此。
言亿冬还在想卫霄的问题。
喜欢吗？不喜欢，可那又如何。
言亿冬冷冷地回复：“人就那样，喜欢更谈不上。家里满意就行，我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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