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失约
第五十一章：失约
孩子曾是卫霄人生规划里的一部分。
他是想要孩子，曾经幻想过自己结婚后，会和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的人生一直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直到遇到言亿冬才跳了步骤，乱了方向。
卫霄的沉默，无声胜有声。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言亿冬知道这问题不适合两人，纠结下去也得不到结果，遂说道：“当时没办法，是人家说了，我又没想好理由，只好顺势而为，给你扣了屎盆子。这样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你熟能生巧。”
卫霄被堵得说不出话。
“我老婆喜欢。”
“我老婆不让。”
类似的屎盆子确实是他先动的手，言亿冬也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还有问题吗？”言亿冬仰头左右看了看卫霄，见对方不回应，嘿嘿一笑：“那就是没有，去吃饭吧！我饿了。”
卫霄来不及反应，就被言亿冬拉着走。
两人进到餐厅，卫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是感觉身边人看他，尤其是公司里的女员工眼睛里都有着不可描述的质疑。
卫霄随意找个位置坐下，言亿冬则拿了一堆食物坐过来。
“这家酒店的晚餐真不错。”言亿冬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以前的言亿冬不在乎吃食，可自从和卫霄在一起。嘴被养刁，吃东西挑得狠。
相较于言亿冬的好胃口，卫霄却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
“怎么不吃？”言亿冬看着卫霄不动筷子问道。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卫霄心里存疑。
言亿冬心大，专注眼前的美食，“没事，不用管，吃东西重要。”
卫霄心事重重地拿起勺子喝起了粥，一碗原本甜甜的南瓜粥食之无味。
言亿冬酒足饭饱后，和卫霄一起回了房。
进到房间，望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卫霄犯了愁。
言亿冬忽然冒出一句：“今晚你想怎么睡？”
卫霄：“嗯？”
言亿冬：“我睡觉很老实。”
卫霄：“你的意思一起睡？”
言亿冬：“这床够大。我睡左边，你睡右边。你看行吗？不行那你就自便。”
好听的话是自便，不好听就是滚蛋。
床她是一定要睡的。
言亿冬的眼神已经表明此意。
卫霄：“你真不介意？”
言亿冬上下看看，“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卫霄：“我不是怕你吃亏吗？”
言亿冬冷笑，心里想：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睡前言亿冬进到洗手间，在镜子前转了半天，到最后也没穿上那件性感的睡衣。
两人平躺在一张床，望着天花板。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个奶团子躺在一张小床上，两个孩子紧紧牵着手。
“有我牵着你就不怕了。”小卫霄安慰小言亿冬，“睡吧！”
言亿冬倏然间扑哧笑了出来。
“笑什么？”卫霄好奇。
“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我们偷看鬼片，结果我害怕到睡不着。你就牵着我，安慰我，估计你都忘了。”言亿冬转过头盯着卫霄，随意地说道。
“没有。”
“嗯？”
“没忘。我记得。”卫霄回忆道，“明明害怕得要死，还偏偏喜欢看。看了就睡不着，非得抓着人才行。”
小时候的言亿冬十分依赖卫霄，卫霄也习惯被依赖，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言亿冬笑了。那时候年纪小，但又不服输，总想在佟康时面前证明自己胆子大。言亿冬选择了一条最与众不同的方式——看鬼片。
越看越怕，但也硬着头皮看完。虽说是看完了，但是后遗症不小。言亿冬怕得不敢一个人睡觉，一闭眼电影里的鬼就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只能抓住卫霄。
只要有卫霄在她身边，她就能安然入睡。比她这些年吃安眠药的效果都好。
“现在害怕吗？”卫霄笑着问。
“早就不怕了。”
卫霄惊讶地感慨道：“嗯？这么厉害？果然是长大了。”
言亿冬：“跟长大没什么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卫霄好奇，是什么让言亿冬不害怕。
“看多了，人嘛！逼一逼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言亿冬十分洒脱地说道。
“逼？”
“没日没夜看了一个礼拜的恐怖片，我成长了。”
“一个礼拜？”卫霄震惊，“你疯了？”
“还好吧！锻炼自己的胆量。”
言亿冬曾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让自己适应了没有卫霄的日子。放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去吃火锅，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看恐怖片。
她把曾经和卫霄一同经历过的事情都独自做了一遍，终于她成功了，成功适应了没有卫霄的生活。
卫霄偏过头看着言亿冬，不解：“没事锻炼自己胆量干什么？”
言亿冬面无表情：“因为没人保护，所以我要学会保护自己。”
卫霄愣住了。
“我会永远保护你。”
“霄霄会永远陪在冬冬身边，对不对？”
“对。”
熟悉的话回荡在耳边，卫霄忽然意识到了些事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在怨我？”
言亿冬一顿，云淡风轻道：“没有。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言亿冬深有体会。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永远陪着你，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护你一辈子，能够依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她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拼命让自己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看欺负她，看轻她。
这条路很难走，却也走过来了。
事实如此，她早就不需要任何人。
若不是卫霄是她年少懵懂时留在心里的一根刺，她也不会想要协议联姻来拔掉它。
卫霄沉默了。他听出了言亿冬的释然和无所谓，却又无言以对。
言亿冬明显是记得那些承诺，可他却忘记了。无论他说什么，如何解释都弥补不了他的失约。
“睡觉吧！我困了，晚安。”言亿冬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这一刻，她选择了逃避。毕竟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事情已经发生，她再纠结也无法回转，只会让两人都尴尬。
此刻的卫霄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不断在回想着言亿冬说的那些话。忽然他意识到似乎从他准备出国开始，言亿冬就和他慢慢疏远。连他后来发消息，言亿冬也没有回复。
或许从那时起，言亿冬已经对他失望了，开始逼迫自己长大。
卫霄明白却又不解，他明明记得，言亿冬曾经说过会一起出国，后来却放弃了。
原本他想不出言亿冬放弃的原因，现在看也许那时候言觉就已经开始插手言亿冬的生活。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专注了自己的人生。
卫霄不禁开始有些后悔。
言亿冬和其他人不同，从小父母离开，她的孤独是他亲眼所见。言亿冬曾经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人。
可最重要的人离她而去，远赴海外数年甚少回来，也难怪言亿冬会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倏然间一切都解释得通。困扰卫霄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是不是那时他多关心一下言亿冬，或者那时他选择不走，言亿冬就不会说出那句小孩子的话不可信，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卫霄轻轻转身，握住了言亿冬的手，轻声道：“小孩子的话可以当真。霄霄向冬冬保证，以后永远陪在你身边。”
言亿冬依旧闭着眼，只是眼角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慢慢从眼尾滑落。
夜深人静时，外面的风忽然变得猛烈，窗帘上树枝的影子来回摇晃。很快窗外响起了雨滴落的声音。
雨水砸落在石板路上，叮叮当当作响，奏出了自然轻快的乐章，打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卫霄守着言亿冬，紧紧握着言亿冬的手，“我在，晚安。”说完合上眼。听着雨声，安然入梦。
一夜风雨，天空放晴，沐浴后的阳光更加明亮刺眼，温度渐渐回暖，地面的积水渐渐蒸发，露出光滑的表面。
言亿冬慢慢睁开眼，抬头便看见卫霄的下巴。倏然间她发现自己在卫霄的怀里。昨晚她记得自己是平躺，只是被卫霄牵着手，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个动作。
言亿冬平时睡觉很老实，基本上怎么睡着怎么醒来，从来不会变动姿势。
怎么和卫霄睡一起就变了？
不用想，一定是对方动的手。
言亿冬稍稍转身，从卫霄的怀抱挣脱，拉开了距离。
卫霄被言亿冬的动作惊醒，抬手挡了下眼睛，声音沙哑道：“醒了？”
言亿冬心有不爽，质问道：“嗯。你昨晚搂我干嘛？”
卫霄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言亿冬一愣，手肘按在床上，微微侧起身，看向卫霄：“什么意思？”
“半夜你自己往我这挤，我都差点掉地上，要不是把你困在怀里，我就得下床了。”
“怎么可能？”言亿冬不信，“我睡觉老实得狠。”
“这话也就你自己信。”卫霄无奈起身坐起，摇摇手臂，酥麻感瞬间上头。
言亿冬一下没了话。
卫霄表情的坚定不像说谎，一时连她都没了底气。
“我去洗漱。”言亿冬慌乱地从床上爬起，直接钻进了洗手间。
卫霄笑了，跟着下床，活动身上的筋骨。
言亿冬洗了个澡，换了一条新裙子，走了出来。
卫霄眼前一亮，很少会见到言亿冬生活中穿裙子，“新买的？”
言亿冬点头：“苏净挑的。”
卫霄：“很适合你。”
言亿冬：“谢谢。”
“今天打算干什么？”
“随便溜达溜达吧！”
“好。”
交流所说的话越来越客气，客气到让人陌生。
两人刚准备出门，言亿冬的手机忽然响了。
“谁啊！”卫霄疑惑。
“爷爷。”
“接吧！”
言亿冬滑开屏幕，接通了电话：“爷爷。”
言觉：“在哪儿？”语气严肃，听起来不像是好事。
言亿冬想了想，说道：“在外面。”
言觉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今天回趟家。”
言亿冬：“知道了。”
挂断电话，卫霄问道：“怎么了？”
言亿冬：“爷爷让我回家。”
卫霄：“很急吗？”
言亿冬皱眉：“他让我今天回家。”
卫霄感觉不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言亿冬：“不知道，但总觉得不会有好事。”
卫霄：“那要回去吗？”
言亿冬点点头：“回去吧！”
言觉亲自打来电话，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卫霄：“怕是不好叫车？”
言亿冬：“你先收拾东西，我去着季宇。他肯定搞得定。”
卫霄：“好。”
言亿冬出门找人，卫霄留在屋内收拾两人的行李。
言亿冬找到季宇说明缘由后，季宇立马开始联系车辆安排回市里的车。
几分钟后，季宇已经摆平了问题，“言总，十分钟后酒店门口，有车送你们回市区。”
言亿冬：“好。你不用跟我们回去，跟着大队伍，有事情联系我。”
季宇：“明白。”
言亿冬回到房间，告诉卫霄：“车安排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哦，好的。”卫霄变得有些迟钝，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言亿冬好奇。
“没什么，走吗？”
“走吧。”
回去的一路，卫霄坐在车上不发一言，但肉眼可见的窘迫。言亿冬不明白，她就出去一会儿，让人收拾个行李，怎么就变了个模样。
两个小时后，两人赶回言家。
言亿冬和卫霄交换了眼神，随后敲了门。
田倪来开门，脸色十分难看。
言亿冬看出了问题，小声打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田倪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言智宸。”
言亿冬知道是言智宸的事情后，心紧张了起来，怕不是他和曹郗的事情被发现了。
言亿冬转头看向卫霄：“一会儿别说话，看我的表现见机行事。”
卫霄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言家人围坐在客厅，言觉板着脸，言智宸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身旁的谭苒怒视着言亿冬。
“怎么了？”言亿冬一副不明真相地询问。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谭苒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我不知道啊！爷爷只是叫我回来。”言亿冬表现得人畜无害，像个小白兔，懵懵懂懂。
演戏谁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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