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恐怖的力量

一推开天台上的小门，一股冷风猛烈出来，险些将她吹倒在地。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乔安安，楼底下的人声鼎沸，可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情绪疏导者的身份，尤为敏感。

        一旦说错半句话，乔安安就会毫不留恋地一头跳下去。

        这里可是五楼......真要跳楼，不死也半残了。

        乔安安那头及腰黑发放肆狂舞着，她身上还是那套高中生的校服，只是角落处散乱着几个啤酒罐，可见是喝了酒才壮胆爬上去的。

        “你不要过来！”就在陆天爱走到离乔安安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来，五官扭曲，眼底不见半分骨子里的怯弱。

        “你再走过来，我就跳下去！”

        陆天爱站在原地，盘算着警察和救护车最快到达现场，也要十分钟的时间。而这十分钟，如果她不争取，就会眼睁睁看着一朵生命之花彻底凋零。

        “安安，昨天你说我不能理解你，你错了。相反，我或许是这里最懂你的人。”陆天爱神色自如，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浅浅一笑。

        “老师，你别骗我了——”乔安安抹了抹眼泪，双眼血红，满是血丝。“昨晚我妈又打电话了，说我如果再跟他往来，就不认我了，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不想跟他分开，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

        为什么相爱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

        这句话，仿佛一击拳头，击中陆天爱的心脏，她有些腿软，连着后退两步才稳住自己。

        脑海里有个声音，迟迟挥散不去。

        陆天爱强忍住该死的头痛，抬起血色全无的小脸，正色道：“安安，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乔安安反应很大，身子一抖，险些掉下楼去。

        “老师，我没时间听你讲故事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如果还有下辈子，也许我会好过一点。”她露出一笑，笑容苍白无力，看的陆天爱心脏抽搐，难以呼吸。

        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关在被封印的盒子里，蠢蠢欲动，但却又有另一股为之抗衡的力量，在跟它暗中较劲。

        “一个人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是靠自己争取的！你爱他，怎么忍心让他看到你惨死的尸体继续生活！你要他失去最爱的女人，还要他背负家人的怨恨和指责，难道你的爱就是这么自私吗？”她加大音量，试图重新拉回乔安安的注意力。

        乔安安果然愣住了，低下头去，似乎在考虑什么。

        “我也在你这个年纪，喜欢过一个人，我等他上学，等他放学，一等就是好多年......”陆天爱的意识不太清晰，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她红唇微张，感觉喉咙是哑的。

        可是眼前的乔安安，却突然安静下来，听的很认真。

        “这是我的经验，只有让你自己变得更好，才能给你们的将来铺更大更阔的路，你的烦恼才会烟消云散。”

        乔安安的双手，渐渐握住身下的水泥板，陆天爱的故事......在她的体内注入了一丝求生欲。

        “你们各自成长，优秀起来，再过几年，回头看看，现在受的一切置疑，都是值得的。”陆天爱的眼神有光，朝着乔安安伸出手来，神色温柔。

        “一切都是值得的......”乔安安抬起满是泪光的眼，重复着这一句话。

        “未来有一千种一万种可能，为什么你就觉得一定没有路可走呢？难道你不想跟他结婚，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吗？”

        乔安安深受撼动，娇小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她正欲伸手握住陆天爱的手，酒劲上头的晕眩，却令她不自觉地往后倒。

        “安安！”

        楼下传来不小的抽气声，更有胆小的女生失声尖叫，眼看着顶楼的女孩子就像是一片入秋的落叶，马上就要摔下来。

        陆天爱冲向前，一把抓住乔安安的手，安安半个身子落在外面，全靠陆天爱死撑着，纤细娇嫩的手腕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很快磨出几道血痕。

        “坚持住！”陆天爱眼神坚决，知道如果现在有任何人放弃，乔安安就会摔成个肉饼。

        “老师，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跟他一起好好活下去......要结婚，还要生孩子......”乔安安紧紧抓住陆天爱，眼泪夺眶而出，总算恢复了清醒。

        几个老师在这时候也赶到天台上，七手八脚地把乔安安拽上来，五分钟后，医护人员把乔安安送去了医院。

        虚惊一场，却耗费了陆天爱所有精力，她本就极为不舒服，又是第一次单枪匹马劝服自杀患者，眼前一黑，昏倒在天台。

        睁开眼的时候，她分明还在壹公馆，但手上却挂着点滴。

        叶擎低沉的嗓音从身畔传来，不难听出几分关心，似乎知道她一开口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个女大学生没什么事，有点皮外伤，人控制住了。学校通知家长去了医院，家长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答应他们的交往，她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你这次，是做了回好事。”

        陆天爱垮下肩膀，无力地闭上眼，虽然过去几个小时了，但乔安安坐在天台的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太过惊险。

        “事情上了新闻，很多记者都想采访你这个救人性命的英雄，被我推了。”叶擎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送到她的唇边，淡淡地问。“我也很想知道，那十分钟内，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轰一声，她的脑子里再度像是炸开锅来，紧紧咬着牙，双手陷入床单内，吊着点滴的手本不能用力，细小的针管里血液逆流而上。

        “又头痛？”叶擎握住她的手，松开她的五指，不让她暗自用力。“看来不只是低血糖这么简单，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到最后，我也听不清楚自己跟乔安安说了些什么......”她贪婪地抱着叶擎的腰，汲取着他身上的体温，断断续续地说下去。

        “叶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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