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疼
夜幕降临，阴云厚重，偶有微风拂过，冷月光辉挥洒。
偏殿内，月光洒落一室光华。
“你说什么，她去了哪？”黑靴从屏风后踏出，三两步行至男子身前。
跪地男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她去了静王府。”
“她去静王府做什么？”秦晖南厉声问。
“长宁公主从静王府出来后径直去了刑部，并且从刑部带走了个人。”男子如实禀告。
“谁？”秦晖南再也无法淡定。
“据悉是御前侍卫首领，朱厌。”
秦晖南皱了下眉，眼神未变，眉头略停了下，随后眉头舒展。
这一夜很热闹，若有人观察，会发现这夜京都各大士族的书房内，烛光一夜未灭。
故此封勤一夜未眠。
翌日。
陆湮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成功蒙混了过去，让刘总管误以为已经给陆湮净了身。
刘总管本就因为不节制导致比较虚，精神一直不太集中，被陆湮一忽悠就全盘接受了陆湮那个说法。
麦冬派人把陆湮接回了九华殿，她是担心净身房的人照顾不好陆湮。
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净身有多危险，常常听闻有太监净身没扛过来，还有扛过来了，却因为照顾不好而死掉。
当然，这是请示过秦晖月的。
她同意了。
秦晖月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她的恶趣味，她要亲眼看看陆湮被净身后的惨状。
陆湮被送回来，秦晖月第一时间去看了他。
少年眉眼精致，下颌线流畅干净，薄唇无一丝血色，看起来憔悴极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上天眷顾了的原因，这样的他反而更添美感，破碎的美感。
“还好吗？”秦晖月眯起眼，清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怎么瞧着，没她想象中狼狈。
“不好，疼！”好看的眸子半抬，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发丝，细碎发丝紧贴在脸颊，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秦晖月愣住。
这是在撒娇？
“殿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净身会这么疼。”
少年嗓音藏满了委屈，那委屈的嗓音像是在控诉秦晖月，控诉她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当然不能白牺牲，他要让她怜惜，他才不要做个普通的小太监。
他要博个特殊的存在，然后再慢慢独占她。
这不能怪他贪婪，是她太美好了。
秦晖月面上不显，心底却有些雀跃，她语调如常，“那等会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少年闻言，冲她弯着眉眼笑，“多谢殿下。”
果然呐，唯有套路得人心，亓官卿说得一点都没错。
不枉他割伤了自己的腿，还痛失男人“头衔”。
秦晖月尴尬别开眼，都被她给阉了，还谢她？
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秦晖月赶紧找个借口开溜，不能再跟陆湮待下去了。
这一世的陆湮为什么这么蠢，搞得她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反倒是把愧疚感给弄出来了。
江家递了帖子进宫，说是江娴儿想表姐了，得了回帖，当天江北歌就带着江娴儿进了宫。
江北歌先去见过皇后，然后才到九华殿。
到了殿门口，江娴儿挣脱江北歌牵着的手，一路小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表姐，表姐，娴儿来了。”
秦晖月从殿内走出，她身着一身丝绸青色宽袖袍，与平时的精致宫袍不同，今日这身打扮有种说不出的闲适感。
“慢些。”秦晖月伸出手去接她，生怕她跑得急会摔。
江北歌落后几步，进来见到秦晖月，屈膝施了一礼，“殿下。”
“表姐多礼。”秦晖月抬手示意起身。
江娴儿抱着秦晖月的大腿，仰着头看她，眼神清澈干净，“表姐想娴儿了吗？”
“那娴儿呢，娴儿想表姐了没。”
“娴儿自是想表姐了的。”
江北歌淡淡的斜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直接戳穿她，“想表姐，更想糕点是吧。”
那日麦冬做了许多糕点，本是让她每日尝一点的，谁知竟被她一日全吃了。
自那以后，婶母便彻底禁了她的糕点，一块都不让她吃了。
江娴儿：“…………”
姐姐坏，做甚戳破她。
秦晖月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娴儿竟然不只是想表姐，表姐好伤心。”
“表姐不是这样的，娴儿确实想糕点了，可也想表姐，在娴儿心中表姐跟糕点一样重要呢。”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跟糕点一样重要就是很重要了。
秦晖月垂眸看她。
小姑娘仰着头，她的眼眸漆黑明亮，像世间最名贵的宝石，熠熠生辉，“娴儿每天都想吃想糕点，也每天都想表姐。”
看她这么可爱，秦晖月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说来，娴儿这是很想表姐的呢。”
“是啊。”
小姑娘咯咯直笑，那笑声清脆软糯，跟风铃般，好听极了。
江北歌落后两步，看着面前一高一矮正在畅聊，面上染笑。
御花园。
初春的雪终于是化了，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江娴儿蹲在莲池旁，拿着鱼食逗池里的鱼儿，麦冬护在一旁，预防她掉下去。
不远处的角亭里，秦晖月静坐在小亭内，江北歌坐在一旁相伴。
茶香溢满整个亭子，沁人心脾。
秦晖月看着远处玩耍的江娴儿微微勾了下唇。
这样真好。
这么小的孩子就应该这般无忧无虑畅快肆意，而不是小小年纪就被逼无奈选择自缢，以保尊严。
江北歌注意到了秦晖月眸底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她不明所以，欲继续探究，却见秦晖月陡然转过头。
“怎么了？”
江北歌摇摇头，收回视线。
难道是看错了？
莲池前的小姑娘将手伸入水中，“鱼鱼快来，我给你好吃的。”
刚开春，鱼儿游动得十分缓慢，对鱼食也不太感兴趣。
“麦冬姐姐，鱼儿怎么不理娴儿？”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看着很委屈的样子。
初春的鱼一般都没什么活力，这很正常，但麦冬不能这么回答，不然小姑娘该失望了。
“或许是它们现在不饿吧。”麦冬微笑说道。
“不饿？”她歪了歪脑袋，苦恼的叹了口气，“可是娴儿饿了，既然它们不饿，那我们吃了它吧。”
麦冬：“…………”
你刚才还那么担心这些鱼，现在就想吃了？
“哪来的孩子，开口就要吃皇家的鱼。”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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