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小静很快顺从了丈夫的意见,同意用药,但循蹈并没有看到患难与共的夫妻情深,取而代之的是不屑的神情。
“谁知道他是不是心中有愧,觉得亏欠我才舍得的——”小静迟疑了几秒,仍未收住抱怨,“没病的时候,他对我还挺好的,但我病了这几年,他经常夜不归宿,说是应酬——谁知道呢!我这身体,也懒得追究。”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小静红了双眼,惆怅满怀。
“要往好处想,用药控制好病情,待身体慢慢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小静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用上了药,她的委屈终究能少了一些。
“医生,怎么还没查出病因,就让我们出院啊!她还是有发烧啊!”循蹈抬头,是何叶的爱人,语气急促。
“我已经和何叶详细讲过了,你先去和她沟通,很抱歉,我现在很忙。”
男人虽然不甘心,脸上明显带着责怪的表情,但终究没再纠缠,毕竟医生没有和病人及所有家属都原话沟通一遍的义务。
循蹈暗暗庆幸他是个有素质的斯文人,否则肯定免不了一番口舌。
两日前,何叶的胸片结果出来。双乳均有假体植入。
入院时她还否认一切手术史,告知其检查结果后追问,这才承认。
十九岁,也就是七年前,她刚从乡下来华市打工,被小姐妹们劝说,在一个不知名的机构,低价做了隆胸手术。
根据进一步检查胸部ct的征象,以及与其他疾病鉴别诊断,考虑持续发热和隆胸手术的并发症有关。
目前□□的外形及触感还没有明显的变化,不过需要尽快手术处理,避免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何叶惊讶病因之余,吞吞吐吐袒露自己的故事。漂泊在外数年,终于遇见她现在的先生,家境好,工作好,对她也十分体贴爱护,在她看来是打着灯笼也再难遇到的优质男人。
他们刚刚结婚,他是个保守的男人,她担心他不能接受自己曾经的举动,他很可能会认为被欺骗,从而不再信任她,不过,她更怕的是,这段婚姻会因为她的隐瞒而终结。
何叶言语间心乱如麻,哽咽着恳求循蹈帮忙隐瞒,给自己时间想想对策。
循蹈不是很理解何叶的心思,这难道是一件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吗?何至于担惊受怕,甚至贻误治疗。他若真爱她,只因此事又岂会严重到要结束婚姻的地步?
但何叶固执己见,不转科,先出院,稍后再自行找专科治疗。
她两次三番央求循蹈,开具一份正式的出院小结,记载详细的检查结果;再多开一份,抹去和隆胸相关的检查及诊断记录,用来给他爱人查看。
声泪俱下,她把为难和惴惴不安再次和盘托出。
她嘴上无比看好的这份感情,在心中却是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稍有不慎便摇摇欲坠。
循蹈无奈,悲悯之心决定帮她一次。
何叶办理了出院手续,和循蹈千恩万谢,拿了两份出院小结,并向循蹈保证,绝不会给医生和医院惹麻烦。
“找机会和你老公好好沟通下吧,依我看,不一定是你想的坏结果——而且,你要尽快治疗的,记得,去正规医疗机构。”
不想再讲,又不得不讲,循蹈虽看得到何叶的焦虑和挣扎,但隐瞒一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跟随上级医生去icu会诊,在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是晓柳的丈夫。
循蹈想着距离晓柳转科大约有一周的时间,难不成病情恶化转icu了!
她走上前打了招呼,正准备询问晓柳的情况,却看到男人手中拿着的“死亡医学证明”。
“晓柳她——”循蹈低头看向那张纸。
“嗯——”男人神色落寞,面容浮肿,悲伤痛楚无法掩饰。“还没来得及查出到底是什么癌,医生说是多器官衰竭——这么快就走了——孩子还那么小。”
男人呼吸凝重。
没想到病情进展得如此之快,循蹈感到一阵心酸,晓柳那抹微笑在脑中萦绕。
“早知道就不再生了,她怀了孕,不舒服也不肯去医院看,都是要生这个孩子——耽误了!”对爱人的不舍涌上心头,言语中渐渐夹杂起哭腔。
他应该会自责很久、后悔很久吧!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和晓柳讲出这些话,但晓柳若是有知,也会安心许多吧。
原来他最在乎的本就不是一个男孩儿,而是她。
“节哀——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可惜生命没有如果,世事无常,向前看吧。
循蹈突然想到何叶和谢小静,如果她们都对自己的爱情多一份信任,对自己的爱人多一份信心,那又会……
昨夜下起的雨一直持续了整天,循蹈不喜欢下雨,出行太麻烦,眼看着可以下班了,雨点渐小,竟心领神会般停了下来。
白班依旧忙碌,踏出医院大门,一阵清新的凉风飘来,顿时通体舒畅,雨后的城市被洗刷得干净透亮,焕然一新。
清晨上班时,急匆匆赶路,躲风雨、避水洼,只想剪断这铺天盖地的雨帘。
眼下刚刚云散雨停,行人稀少,伴着皎洁清冷的月光,循蹈一身轻松,缓步在暖黄灯光笼罩的街道,竟有些欢喜这场雨的到来。
搭乘地铁很快到家——周莫尔的家,已经住了快一星期,周莫尔一直没有出现过。
今晚和隋妍值夜班住在医院,循蹈提前点了外卖,到家时外卖正好送到。
听听歌,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点上香薰,吃外卖、窝沙发,看小说、刷热播剧,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无比惬意舒坦!
按了半分钟门铃都无人响应,周莫尔用指纹开了锁,客厅灯亮着,看来循蹈已经回来了。
他苦笑自己如间谍般刺探到循蹈今晚独处的情报。
张玑预言,周莫尔这趟不请自来,若是不老实,早晚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但若是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那真就不配做个男人了。
甜食能缓解疲惫,令人愉悦,再适合循蹈不过。周莫尔带着知名品牌的高人气蛋糕,和一支dompérignon。
循蹈曾和他提起,喝多了白酒,想尝尝这款大名鼎鼎的香槟王,虽然今天的甜品和这支酒不搭,但周莫尔料想循蹈一定不会介意。
浴室里飘出音乐声,仔细听,好像是邓丽君的歌,循蹈还有这么怀旧的一面呢!
周莫尔不禁嘴角上扬,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边玩边等。
冲掉全身的泡泡,干发巾包住湿漉漉的头发,循蹈穿好浴衣,走出浴室,邓丽君的《云河》刚播放完,传出徐小凤的《心恋》,带着人不由自主摇摆的节奏。
一摇一晃穿过走廊来到客厅,猛然看到沙发上的身影。
“啊——”
循蹈惊叫一声,身体如弹簧般向后一缩,干发帽几乎甩掉。
周莫尔也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手机掉落,他抬起头来,与正由花容失色转为七窍生烟的循蹈面面相觑。
“周莫尔,你疯了吗?我差点原地去世了!”
惊魂未定还不忘搞笑,逗乐了周莫尔,他走向循蹈。
这个时候不能只是言语上的安抚吧!
“还笑,吓死了,我刚才要真摔了,很有可能整个骨折——或者脑出血什么的。”
循蹈一手轻轻抚拍着小心脏,一手扯掉干发帽,洗发水的香气扑向周莫尔,浓郁的水果味,香甜诱人。
“你怎么来了?我先去把头发吹干。”随着周莫尔的靠近,循蹈已经转身返回浴室。
周莫尔停下来,“我没事干,过来看看你们把我家作成什么样儿了。”
循蹈的声音从浴室传来,伴随着吹风机的呼呼声,周莫尔听不清她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懊悔刚才的话,为何一见面就乱了章法,胡言乱语。
还是吃东西吧!
把打包好的蛋糕及酒一一摆上餐台,周莫尔去厨房找酒杯,顺便把循蹈点的外卖加热,她爱吃的麻辣烫,肯定舍不得扔掉,也一起摆上桌。
循蹈吹好头发,再次回到客厅,周莫尔已坐在桌旁,两臂交叉抱于胸前,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还在亮着,他抬头望向循蹈。
t恤和家居裤,不施粉黛的脸很稚嫩,浓浓的学生气,和医院严肃的形象大相径庭。过了这些年,循蹈似乎没有变过,只是在外更会伪装自己了——装成熟。
“看着我干嘛?你买吃的来了?我的外卖呢?”
周莫尔收回眼神,正要回应,循蹈已闪电般凑过来。
“太邪恶了,这么多甜食啊!我真的要变肥猪了!”
这就是想吃爱吃的节奏,周莫尔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除了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的蛋糕团伙,麻辣烫也被装碗摆好,另外还有一瓶酒,循蹈细看,是自己一直好奇,想尝尝的香槟。
“快点开吃吧!我等不及了!”循蹈转身坐在周莫尔对面,伸手拿餐具。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大晚上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周莫尔哭笑不得,他和循蹈真是玩不了浪漫。
周莫尔手握酒瓶,倾斜,循蹈看着香槟缓缓而下,流入酒杯,忽然想到些什么,急忙把口中的蛋糕咽下,对着周莫尔,神情严肃,“我警告你啊,周莫尔,你要是喝醉了又发、酒、疯——”
话还没说完,被打断,“就这酒,我至于吗!”
那倒是,循蹈眼珠子轱辘一转,赶紧吃,吃完赶他走。
举杯,循蹈没怎么品尝过香槟,自顾自探索它的趣致。轻滑入口,不如白酒丰盈冲击,似乎带着水果香,又杂着陈年的醇甘。虽和甜品不融,但却和麻辣烫挺搭。
伴随着对食物的满意,循蹈心情愉悦。
“大恩不言谢啊,周莫尔,多亏你,我有吃有住,改天请你吃大餐,报答你。”
“换种方式报答!”这次总算是心口如一。
循蹈仿佛思考了一下,表情真诚,“要不——我请你做全套的胃肠镜吧!”
噗——一口老血反向喷射在周莫尔的五脏六腑。
“你这是报答我?”
“不是吗?我付钱,我还给你做,出钱又出力,你不感动吗?”
周莫尔抬起左手,拽了拽耳朵,又抠了抠,确认自己的听觉器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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