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两人慢慢的散步，熙儿跟着咿咿呀呀的，难得的安静和悠闲，王熙凤也不端着夫人的架子，挽了一个简单方便的发髻，只带着两三只珠钗，反倒是趁着清新脱俗，浓妆淡抹无一不美，两人走了一会，小熙儿就打起了盹，两人抱着小家伙往回走，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就听见了两个争执不休的声音，“果然宝二爷才是你的兄弟，如今三姑娘眼里哪还有我们娘俩，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

        “你这人就是不知道好赖，左右我不管你就是了，”

        “对别管我，我这庶子本就是角落里的小猫小狗，攀不上你们这些少爷小姐”

        ……

        贾琏和王熙凤两人对视一眼，听了几句就都明白了，这是贾探春和贾环在吵架，贾琏感叹，不愧是大家族的孩子，这么小说起话来就一套一套的，这要是在现在还是看动画片的年纪吧。

        贾琏摇摇头，既然让自己赶上了自己也不好什么也不管，毕竟贾琏对着贾家这些孩子的感官都不错，都不是坏孩子，搭把手也许就是另一条路了，何况贾家的情况多条路总是好的。

        贾琏把熙儿交给王熙凤，示意她带着人先回去，王熙凤挑眉，“你要管？”

        贾琏扶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先回去，我看看两个孩子还能说出什么话”

        王熙凤犹豫了一下选择信任贾琏，点点头就走了，这头两个孩子还在吵架，贾琏听了几句也就明白了，都是小孩子你和他玩不和我玩一类的，贾琏算了算几个小的的年纪，迎春已经十岁了，贾宝玉九岁，贾探春八岁，贾环和贾琮七岁，贾琏只觉得任重而道远，几个小的还太小，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贾琏拿出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拐角处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贾琏吾自笑了笑，走上前来，“你们两个别吵了，我让你们来就是轻松轻松，别像是在府里似得闷着，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放松，都吵起来了”

        贾探春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悄悄的转过身去擦拭，贾环则是横着脖子，一副小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贾琏在心里好笑的不行，还真是小孩子，就是没人教，如今还是心无城府的年纪，倒是嘴皮子都挺利索的，吵起架来溜得很。

        贾琏看了两人一会，一个比一个委屈，最后决定还是好好说吧，别给两个小的吓着，贾琏叫着两个小的，“过来，在那站着干嘛”

        两个小的挪挪蹭蹭的走到贾琏跟前，贾琏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真的没有做知心哥哥的潜质啊，“你们两个吵什么，都是自家姐弟，何况你们两个又是同父同母的，自然要比别人亲厚一些”

        贾琏刚说完就听见几贾环气鼓鼓的说道，“谁是她兄弟，如今三小姐攀了高枝了，只有宝二爷才是她的兄弟吧，我这粗鄙之人怕是入不了三小姐的眼了”

        “你”

        看完着贾探春又红了眼圈，贾琏严肃的说道，“环儿就这么说自己的姐姐，你怎么不想你姐姐的难处，你姐姐是姑娘家，以后的终身大事自然全落到你嫡母手上，你姐姐若不迎合些恐怕你们更不好过”

        贾探春似乎被说到了心事，呜咽的哭了起来，“你也不替我想想，我自然知道谁对我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贾琏又说着贾探春，“探春你也别气。环儿就是想和你亲近一些，偏偏你一直围着宝玉转悠，环儿自然是生气的”

        贾环也在一边撅着嘴气呼呼的，贾探春擦了眼泪，“环儿别气了，以后我也给你绣荷包，到时候我悄悄的让人给你送去”

        贾探春不愧个厉害姑娘，能屈能伸，这时候先是服了软，贾环也别扭的看着她，“那以后我也给你带东西回去”

        “嗯”

        “等我以后好好读书，到时候把你和姨娘都接出来，在也不让你们受气了”

        贾探春听着又摸起了眼泪，估计是想起了别的伤心事。

        贾琏呼出一口气，古代的小孩子真是太难搞了，贾环还是小啊，把事情想的太简单的，有些事并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贾琏也不打击他，人啊，总要有个目标才行，贾琏看着两个小的和好如初，“探春，你去你二嫂子那重新梳洗一下，等会要吃东西了”

        贾探春福了一礼，“谢谢琏二哥”

        “去吧”

        贾探春几步就走出了拐角，贾琏看着贾环突然有一个想法，贾环被看的直发毛，“琏二哥，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贾琏一把薅住了贾环，“怎么没事，我有事问你”

        “琏二哥请问”

        贾琏点点头，不错还算懂礼貌，“我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私塾的先生教的怎么样？”

        贾环其实才上了一年的学，也分不清好坏，就是凭感觉，“我觉得不好，先生总是让我们背书，背不出来就罚写，而且先生一生病就给放假，私塾里好多人都不爱学”

        “那你想学吗？想做大官吗？”

        贾琏的语气里带着蛊惑，只是让人挑不出毛病，这就是普通的问题，贾环还不太知道大官究竟有多大，他只知道当了大官就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了，贾环经常听着姨娘说道，等着贾环做了大官，以后就能享福了，“想，我想”

        “想当大官就要好好读书，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给你个机会让你出去读书，你……想去吗？”

        贾环这时候懂得不多，只是想着以后能当大官就怎么都行，“去，我一定好好读书”

        贾琏笑了，像是骗人成功了的大灰狼。“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落子无悔一诺千金”

        贾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大声回道，“那是当然”

        贾环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同意了什么，而这一天则决定了贾环十年苦读的开始，在那之后贾环每次想起来这天的事，都不知道自己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后悔多一个，只能说自己是不悔的，也是幸运的。

        没一会贾琏带着贾环出去了，这时候几个小的主要是宝玉迎春还有几个小丫鬟已经玩的差不多了，农户送来的水果蔬菜也已经洗好煮熟了，而鲜嫩的兔子肉和狍子肉已经摆上了桌，王熙凤带着众人一起坐上了桌，今天王熙凤心情好，也没分桌，就是大家一起吃，几个小的你抢我的我抢你的，笑的特别开心。

        贾琏打量了一桌人，连贾环都和贾探春说笑了，只有贾琮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吃着东西，像个小透明，一板一眼的，好像个小老头一样不苟言笑。

        贾琏给贾琮夹了一块狍子肉，贾琮有些受宠若惊，小小的说了一声，“谢谢琏二哥”

        贾琏回忆了一些脑海里的东西，发现对着贾琮的印象比着贾环还模糊，贾琏摸了摸鼻子，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贾赦对着自己的孩子能这么漠视，贾琏笑了笑，又给贾琮夹了点东西，吃过饭之后几个小的都困了，王熙凤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贾琏也小憩了一会。

        等着贾琏醒了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风景，等着贾琮睡醒出去上茅厕的时候就被贾琏叫住了，贾琮低着头走到了贾琏的面前，贾琏看着他，“抬头挺胸”

        贾琮下意识的照做了，贾琏这才仔细的端详着贾琮的长相，眉目清秀鼻梁高挺，因着年纪小还有些婴儿肥，只是目光有些木讷，和贾环不同的是，贾环的目光中总是充满着妒忌和自卑，贾琮的目光中则是迷茫和警惕，也是一个从小被目光狭隘行为粗鄙的赵姨娘养大，一个是没人关心没人管的小透明，也说不清两个小的究竟谁更惨一些。

        贾琏一时间父爱泛滥，抬手摸了一把贾琮的头，“琮儿想不想去读书”

        贾琮想也没想就说，“琮儿都听琏二哥的”

        贾琏听着只觉得更心酸，自嘲自己还真是个心软的人，“琮儿，等你读了书，你就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了，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再也没有人能约束你，你不想吗？”

        贾琮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吗？”

        贾琮从小就跟着奶嬷嬷和丫鬟长大的，奶嬷嬷看着贾琮没人关注，慢慢的对着贾琮不就不太关心了，只限于饿不着冻不着，还好贾琮后来的大丫鬟是个心眼好的，对他很上心，可是从没人教过他是非对错，也没有人告诉他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贾琮懵懵懂懂的长大，就在一方天地里，贾琮这是第一次主动思考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贾琏继续说着，“当然，可是在你成功之前，你可能会吃很多苦，因为读书是个很辛苦的事，要日日不缀勤奋刻苦”

        贾琮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声音仍然是小小的，“琏二哥，我不怕苦”

        贾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只觉得更心疼这个孩子了，轻轻的笑了两声，“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等着我得消息吧”

        傍晚的时候贾琏就带着几个小的回了府，贾宝玉还意犹未尽，撒着娇和贾琏歪缠，贾琏对着这个可爱的男孩子也是没办法，只好同意以后还带着他们出来。

        而贾琏回到了贾府就一头钻进了书房，在书房里的书柜里左翻右找，终于在一个书盒翻出来一本书，那是一本手抄本，是贾琏的先生冯大人给他的，为的是让贾琏更好的了解各个大书院的风格和关系，以免出去办事犯了什么忌讳。

        贾琏一顿翻，在这些大书院里挑挑选选，要求家世的不行，首先贾家不是清流，贾环二人又不是嫡子，连名帖都拿不到，要求入学考试的也不行，他家的底子太薄了，根本就什么都没学呢，规矩太宽松的不行，贾环那就是个猴子，太过死板的不行，贾琮已经够呆了，不能在这样了。

        贾琏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终于选出来一个符合条件的书院，就是惠州的奉达书院。

        奉达书院坐落在惠州城，而惠州也是个存在感非常低的州府，奉达书院的水平确实不错，不过因为在惠州，书院里出名的大儒有名的世家子弟也少，所以就显得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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