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故
剑无极一回到城主府，便发现府中守卫比平常增多了五倍不止，一步一岗重重包围，那杀气腾腾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足以说明府中变故非比寻常。
“诸位可知出了何事？”剑无极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地进了议事厅。
厅内早已挤满了人，三十九位客卿在厅内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急得团团转。
“剑首席，您可算是回来了！出、出事了，出大事了！”一灰袍白发愁眉苦脸的老者匆忙迎上前来，由于走得太急跌了一跤，又是一通手忙脚乱，显得老者脸上的褶皱更多了。
“李先生？”
这李客卿平时健步如飞，出了名的老古板，动不动就拿规矩说教人。
还记得初入府时，剑无极在某次宴席上被菜肴熏得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喷嚏，就被那李客卿指桑骂槐的说成了‘黄毛庶子，难登大雅’，明嘲暗讽他没教养……
飞快收回思绪，剑无极抿着唇皱了下眉，作势弯腰去扶平地摔的老者李客卿：“李先生，有什么话且慢慢说来，何故如此惊慌？”
“首席，此事重大，还是由杨某来向您禀报吧！”
右侧人群里走出一位白衣白扇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平国字脸，声音略显低沉：“首席，主上不幸遇刺伤重，城主夫人她……失踪了！”
“什么？”剑无极眸色骤寒，沉声说道：“本席不过出门半日，府中竟出了此等大乱？杨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烦请一字不落细细讲来！”
“是！”
白衣白扇的杨客卿微微躬身，语气无比沉重：“事情是这样的，大约半盏茶前，巡逻的几名护卫听见主上院内似有打斗声传出，护卫觉察不对，不敢懈怠分毫，于是上前叩门求见，但久久无人应答，护卫暗道不妙，正欲硬闯，没成想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城主房间方向发生剧烈爆炸，待护卫们赶到房内时，主上浑身浴血倒在血泊之中，城主夫人已然不知去向。”
“城主伤势如何？刺客呢？”
剑无极眉头紧锁，立马捕捉到杨客卿话里隐藏的重点，城主苍河遇刺，城主府人水姬失踪，那刺客呢？
如此大案，为何没有提及行凶的刺客？
看来，想要获取更多的线索，少不得要去请教一下受害者城主苍河。
“主上左臂和左腹各中了一剑，已传仙医诊治，就是眼睛中的毒粉比较棘手，有失明的危险！至于刺客……”
话到此处，杨客卿缓缓摇头，幽幽叹了口气：“当时事发突然，护卫队赶到之时，根本就没有看见刺客，眼下仙医还在设法为主上疗毒，我等虽心急如焚，却不敢擅作主张前去搅扰！杨某此刻已然六神无主，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得首席您亲自主持大局！”
六神无主？
呵，说话有条不紊逻辑清晰，言辞间进退有度不失礼数。
管这叫六神无主？哄鬼呢？
“原来如此……”
剑无极心中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颁发一系列指令：“今日之事过于蹊跷，任何人不得泄露城主遇刺一事的消息！李先生，传令下去，烦请四大长老立即开启护城法阵，同时封锁所有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城！”
“是！”李客卿不敢怠慢，抹了一把额前汗，火急火燎出了议事厅。
这李客卿为人虽然嘴毒心眼小，但办起正事来干净利落，还是值得信赖的。
剑无极神情冷峻，目光如箭一般一次扫过厅内众人：“诸位，我等承蒙主上厚爱，才能在府中安享富贵，诸位先生此刻的心情本席感同身受，事已至此，越是到了这种危机关头，我等越不能自乱阵脚！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为主上解毒，与此同时，缉拿真凶，寻找城主夫人的下落！”
“首席说的不错，主上待我等不薄，我等愿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客卿声泪俱下，慷慨陈词。
其余众人不甘人后，为表忠心连忙附和……
“没错！愿为主上效死！”
“愿为主上效死！”……
“好！”剑无极点头称赞：“很好！城主果然没有看错人！”
“有什么任务首席尽管吩咐，杨某一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杨客卿慷慨激昂。
“我也是！”
“还有我！”
“我等以首席马首是瞻！”……众人声浪滔天。
剑无极掌心向下，轻轻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众人安静：“诸位，眼下护城法阵开启，城门也已封锁，若那刺客尚未远遁，在法阵重新关闭前，是决计逃不出去的！”
人群里立马有一黑袍男子发问：“既如此，首席理当即刻下令，遣人全城搜查，缉拿刺客！”
杨客卿用鼻音冷笑一声：“搜查什么？缉拿何人？莫不是你知晓刺客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这……”黑袍男子彻底语塞。
“知我者，杨先生也！”
剑无极毫不吝啬地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肃然正色道：“没有名目的全城搜查只会搅得城中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引发动乱，让躲在暗处之人有机可乘！”
黑袍男子闻言一头冷汗：“这、这可如何是好？……”
剑无极表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即刻传令下去，就说城主寿宴临近，贵宾将至，为了不失礼于人，杜绝安全隐患，城中所有酒肆茶楼包括百姓住所，都必须用留影石逐一登记！若有顽抗不肯留影者，无论是谁，一并秘密关押进西郊地牢，届时本席会亲自依次问询排查！”
“妙啊！有留影石在，待城主眼睛康复一一辨认，到那时，刺客必然无所遁形！”
杨客卿说着眼前一亮，无比钦佩地伸出大拇指：“不愧是首席！这招，实在是高！”
黑袍男子闻言一拍脑门茅塞顿开，又羞又愧地行了一礼：“首席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朱某自叹不如，事不宜迟，朱某即刻下去安排部署！”
剑无极略作沉吟，转头看向众人：“诸位先生都是深受城主器重的贤才，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从现在开始，咱们均分两人一组，杨先生随本席一同前往探望主上，若主上有什么新的指示本席会通过传讯紫玉通知诸位，至于府中上下所有人的问询和盘查，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躬身行礼，齐声答到：“谨遵首席谕令！”
待众人散去，杨客卿似笑非笑地道：“两两一组看似可以互相帮衬拿主意，实则却是为了互相监督，首席是怀疑府中有内鬼，还是怀疑客卿里有人不忠诚，呵，首席不愧是主上最信任的人，这心计之深，杨和自叹佛如啊！”
“杨先生，既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不必说得太露骨。”剑无极唇角上扬，无比从容地笑了笑。
杨和此人，由于没能当上首席，这些日子以来总是阴阳怪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逮着机会就想给剑无极使绊子。
这种人防不胜防，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比较安心。
“在刺客落网伏法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你、我，杨先生，请吧！”剑无极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和眸子沉了沉，咬着后槽牙冷哼了一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昭阳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紫云城仅有的五位仙医正在案前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商讨着什么。
在修仙界，仙医这种职业最是吃香，因为仙医本身就是修仙的仙人，主修治疗仙术，就身份地位而言，绝不是只懂医治仙民的普通医师能媲美的。
眼前这五位仙医当中，就有一位真仙，一位上仙，剩下三位则是天仙。
剑无极放缓步子，压低声音上前施礼：“晚辈剑无极，现任城主府首席客卿，见过诸位仙医前辈。”
“原来是剑首席，失礼了！”三位天仙仙医纷纷上前还礼。
上仙仙医捋着花白长须，微笑颔首：“剑首席真是年轻有为。”
而那位真仙仙医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诸位前辈，请恕晚辈斗失礼，斗胆一问，主上现下伤势如何？究竟所中何毒？”剑无极眼帘微垂，洗耳恭听。
按理说，苍河步入金仙中期已经多年，除非那行凶的刺客修为与苍河不相上下，抑或者伤他的那柄剑是什么了不得的极品仙器，否则区区两道剑伤而已，不至于卧床不起。
上仙仙医捋须皱眉道：“城主身上的伤倒是无碍，方才用了柳真仙的灵药，疗养两日便能痊愈，棘手的是那毒粉比较古怪，已然扩散到周身经脉，不仅伤了城主的眼睛，还在一点点蚕食城主体内的本源仙力，若七日内找不到解毒的方法，城主他……很可能会因为经脉受损导致仙力尽失，彻底变成废人！”
“什么？”
剑无极满脸震惊地后退两步，担忧愤懑之色溢于言表：“主上向来待人和善，少有结怨，究竟是什么人狠心下此毒手？诸位前辈，可曾商讨出解毒之法？”
上仙仙医摇摇头，其余几位仙医唉声叹气，谁都没有说话。
“是无极来了吗？咳…咳……”层层珠帘纱帐后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主上，是我！”剑无极眼圈发红，语调哽咽道：“无极来迟了……”
苍河又咳嗽了几声，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无极，你、你过来，本座有话同你说……咳咳……”
“是！”
剑无极心情无比沉重地穿过一道道珠帘幔帐，一步一步行至榻前，却在看清苍河的脸时大吃了一惊。
还记得两人初见时，苍河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看上去顶多三十岁，明明唇畔带笑举止儒雅，无形中带有一股子上位者才有的睥睨气势，令人一见便会心生敬畏。
如今榻上之人虽容貌未变，唇角也依旧带笑，可那双全是眼白的双瞳里没有半分神采，给人的感觉，却像极了秋后的枯草，毫无生机。
剑无极震撼之余，恭敬行了一礼：“无极拜见主上！”
“杨和拜见主上！”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杨和？你也来了？快快免礼！咳……咳……”
苍河咳了一阵，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喘息着朝两人说话的方向看过来：“无极，可曾瞧见夫人，她可还好？”
“主上，夫人她……失踪了！”剑无极瞥见苍河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急忙把回府以后的安排和部署全都禀报了一遍。
杨和一声不吭，十分安静地候在一旁，仿佛就是个泥塑木雕，唯独隐在袍袖下的手把扇子捏得太用力，骨节都变得发白了。
“失踪了……”苍河皱着眉喃喃自语，随即陷入沉默。
额，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剑无极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瞥见苍河兀自出神，又过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问了句：“主上，可还有旁的吩咐？”
苍河摇摇头，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
“主上……”剑无极刚想说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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