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好吃饭
黑暗的世界里，也不知道谢医生对自己做了什么。
重获光明之时，感觉嘴里也多了些什么。
“感觉怎么样？”谢桐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路淼尝试感受了一下，“没有诶，一点都不痛！”
谢桐放下心来，微微颔首：“现在种牙技术很成熟，基本可以实现无痛手术了。”
路淼摇头，笑着说：“一定谢医生技术好！”
谢桐笑笑没说话。
等等，这对话那里不太对劲？
谢桐向路淼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诸如：术后24小时内禁食、3至7天内半流质饮食、拆线前尽量吃软食，如有不适立刻联系他等等。
经过长达一周的恢复期，路淼终于可以来拆线、结束痛苦的忌口生活了。
“拆线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吃硬的，小心别把愈合帽硌下来。”谢桐叮嘱路淼道。
“嗯嗯好的~”路淼乖巧应着，悄悄用舌尖舔了下牙缝里的新朋友、金属愈合帽，“只要不吃硬的，它就不会掉了是吧？”
谢桐：“尽量也不要舔它。”
“唔……”路淼连忙把舌头放好。
“万一它不幸脱落了，也不要慌。留好它，来找我，我再帮你安回去。”谢桐说，“但是你要清楚，这会影响治疗效果。”
“我懂！我会保护好它们的！”路淼特意收着虎牙，抿唇微笑，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很乖巧。窗外，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少年的笑脸就像一朵向阳生长的太阳花。
谢桐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明媚了几分。
可突然间，他注意到，路淼的面容的轮廓似乎更分明了些，骨骼感微微凸显：“淼淼，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吗？”
路淼一愣：医生口中的“好好吃饭”，想必是遵从医嘱、半流质饮食吧？
“有的！”他掰着手指，“早上喝咖啡、中午喝粥、晚上喝牛奶，坚决遵守半流质饮食……”
对一个吃货来说，忌口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但我是一个成熟了病号了，会自己遵守医嘱的！
谢桐微微蹙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轻声道：“下班了。”转向路淼，“午饭怎么吃？”
路淼：“回学校吃吧，下午还要训练。”
谢桐：“我请你吃饭吧，再把你送回学校。”
路淼的小心脏怦怦跳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谢桐此举的动机，身体却很诚实地答应得不假思索：“好！”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谢医生竟然主动请我吃饭！
路淼跟着谢桐走向车库，脚步有些悬浮，玩笑道：“谢医生这么好心的嘛，还会请患者吃饭？”
谢桐摇头笑笑：“因为淼淼不是普通的患者啊。这个星期限制饮食很辛苦吧？体育生训练强度高，应该吃些有营养的。”
路淼内心雀跃：除去医患这层关系，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不“咬”不相识的朋友！
谢桐脱了白大褂，身材好得令人发指：个头高也罢了，奈何比例优越，宽肩窄臀腿又长，简直是男模身材。
非体育专业都能达到这种程度，当代男性的身材管理也太卷了嘤。
只听谢桐又补充道：“请你吃饭，算是答谢吧。”
“答谢？”路淼不解，“就算是答谢，谢医生你帮我治疗，应该是我来请谢医生吃饭吧？”
到了车库，谢桐先帮路淼打开副驾的车门：“治疗是我职责之内的事，不需要答谢。我指的是每天早上的咖啡，应该谢谢你。”
天呐，我竟然梦寐以求坐上了谢医生的副驾！
车内有一种淡淡的柑橘香，清新舒爽，真皮座椅也很舒适。
路淼整个人飘飘然的，等谢桐也上了车，才反应过来：“做咖啡也是我职责之内的事呀，为什么要特别答谢呢？”
谢桐熟稔地发动车子：“我的咖啡，是有‘特殊优待’的吧？”柔和的光照下，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侧脸的轮廓起伏有致。
周正又成熟，是我的梦中情脸了呜！
路淼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娃娃脸，偷偷看他：“原来谢医生已经发现了哦……”
这个甜度，很难不被发现。
谢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颊边一颗小小的酒窝，让人无法不心动。
路淼：你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条狗jpg
谢桐带他来了家有名的蟹黄汤包铺。
“金利来！”路淼眼中闪过惊喜的光。
“你常来吗？”谢桐问。
“小时候经常来吃！”他们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路淼指着落地窗外，语气几分激动，“谢医生你看，街对面有家很有名的中医馆，瑞康堂。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到那里看医生，完事就会在这里吃一顿。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生病了才能吃得到金利来的蟹黄包……”
说起来可能难以置信，别看路淼现在身强体壮的，儿时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药罐子”，小病小灾不断。路淼妈妈又信奉中医，孩子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带他去中医馆拿药喝。
路淼从小没少喝苦药汤，但对苦味的耐受却毫无长进，每次喝药就跟上刑般痛苦。爸妈没办法，只能拿糖果点心哄着，一来二去，竟养成了路淼嗜甜的癖好。
“真巧，”谢桐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路淼含笑的嘴角，“家母曾是瑞康堂的理疗师，我也常跟母亲来这里。”
“真的好巧……我小时候说不定还找伯母看过病呢！”路淼惊喜于这种奇妙的缘分，忍不住多说了点，“当时我妈常带我找一位老大夫，我想想……是傅令臻、傅老，儿科专家，年逾古稀不退休，致力于临床工作和研究，把所有小患者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奶奶……”
谢桐静静听着，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道：“她是我的外婆，两年前已经过世了。”
“啊！”路淼低叹了一声，一时百感交集：巧合、伤感、惋惜、抱愧……他年纪尚小，面对生老病死的话题，显得有些生涩，慌乱得不知作何反应，只能道歉，“对不起……”
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谢桐心头亦是几分不忍。但若是此刻按下不提、以避免眼下的状况，路淼也会在日后的接触、或是长辈口中得知此事，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没关系，无疾而终，也算得享天年了。”
为了开解路淼，将气氛带回正轨，谢桐跟他说了许多有关自己的事。
母亲中医世家，父亲从商。而自己选择的道路，虽不至毫不搭界，但也与二者截然不同。
“尤其是父亲，应该对我很失望吧。”谢桐自嘲地笑了笑，“按照他的规划，我应该继承了他的经商头脑，将家族产业发扬光大，尽早结婚生子，家庭事业两丰收。但我现在……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期望。”
路淼莫名回想到十二年前、饭局上初见谢桐的情景：翩翩少年，端坐如松，看上去像是家教良好的乖乖仔，而那清朗的眉目，分明诉说着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但有自己的原则。
叛逆得不动声色，令人无可指摘。
路淼觉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他了。
“可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取得成绩，真的很酷诶！”路淼激动地握起拳头，诚恳地说，“桐哥这么优秀，伯伯怎么会失望呢？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谢桐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长长舒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不过至于成家立业嘛……”路淼小声说，“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桐哥你不要误会哦，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不是催婚！就是感觉……桐哥条件这么好，不要辜负大好时光，谈一场甜甜的恋爱也是不是不可以嘛……”
谢桐微敛的眉头舒展开来，不知是否对路淼的提议感到心动，脸上的笑意令人难以捉摸：“淼淼也是哦。”
“啊哈哈哈……”路淼干笑两声，心想：都别辜负好时光，那咱俩凑一对算了……但是他可不能这么说，那就越界了啊！
谈笑间，上菜了。两笼蟹黄汤包，鲜香热气扑面而来。
一个星期没吃顿正经饭，路淼的口水都要兜不住了，提起筷子：“那桐哥，我就不客气啦？”
“请便。”谢桐自然地帮他调好蘸料：一勺陈醋，一撮姜丝，简简单单，却能把蟹香挥发到极致。
就着碟子，夹起汤包白嫩的小嘴往嘴里送，吹弹可破的面皮在口腔里爆汁，路淼被这鲜味迷得五迷三道失去表情管理，两腮鼓鼓的，眼睛笑成新月的形状，一边发出“嗯嗯”感叹一边比了个大拇指。
而对面的谢桐，却像目睹了什么魔法：这么可爱的小嘴，是怎样一口吞掉巴掌大的汤包的啊！
“太好吃了！”一只汤包下肚，路淼赞不绝口。
谢桐往碟子里加醋，笑眯眯道：“他们家的蟹黄分公蟹和母蟹，可我从来没尝出来过。”
“我试试！”路淼又夹起另一笼的汤包，蘸蘸料，塞进嘴里咀嚼，“对比起来，这是母蟹！”
谢桐奇道：“怎么区分？”
路淼笑得眼儿弯弯：“母蟹比公蟹甜一点！”
谢桐忍俊不禁：“在品尝甜度这方面，淼淼还真是专业的。”
“哈哈哈哈哈……”
路淼开怀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挡不住晶亮的眸光，满溢着吃到美食的幸福感。嘴角的虎牙略显稚气，但是古灵精怪，煞是可爱。
和这样的男孩子相处，无论何时，心情都会很明亮吧？谢桐禁不住想，这样明媚的笑容，似乎比蟹黄包还要可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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