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乌云密集的聚集在操场上空，雨水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
姜丝面无表情地揩掉脸上的泪水，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自她成为引渡使的这么多年来，早已养成了无波无澜的性格，而如今
姜丝从腰间抽出银鞭，看着前方的雨幕冷声说道：“你要我亲眼看什么？”
说话之际，雨水趁机灌进嘴里，姜丝错愕片刻后朝地面啐了一口，神色不耐地继续说道：“看你给我表演下雨么？”
良久，雨中幽幽的传来屠研的闷笑声：“姐姐，你可真幽默。”
被人夸幽默的姜丝脸色更加难看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一位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怨灵，怎么就突然盯上了她？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无意中踢翻了她的纸钱，被记恨上了？
屠研的声音突然多了分委屈：“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当年都经历了什么而已。”
末了，屠研补充道：“姐姐，在这个世界里，还是不要情绪失控的好喔。”
语毕，屠研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嗓音尖锐，像一台变调的老式留声机，听得姜丝胸口莫名地积攒了一团火。
不知是不是姜丝的错觉，随着她怒气的增长，天空中的雨水越发大了起来。
想起方才屠研说的话，姜丝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姜丝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雨势渐渐小了下来。
果然，她的心情会直接影响到界的形态。
姜丝环视四周，终于在操场的东南方向发现了一处小缺口，接着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走至跟前，姜丝才发现这处缺口实际是一个铁栅栏，白色的油漆脱落了一大半，露出里面发灰的芯子，门栓上遍布锈迹，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姜丝伸出手推了一把，栅栏发出尖锐难听的“嘎吱”声，随即应声而开，露出外面的景色。与此同时，嘈杂的读书声赫然响起。
屹立在面前的，是一栋四层楼高的教学楼，墙体上刷着黑白灰三色，在雨幕下看起来多了分瘆人的感觉，而教学楼的侧面嵌着四个银白色的金属大字——弘毅致远。
看样子这就是屠研口中的高中教学楼了。
姜丝站在楼底，仰头看着面前庞大的建筑物。听着耳畔山洪似的嘈杂人声，眉头紧皱。这栋教学楼里响彻天际的读书声，代表着这处界中的界灵数量多的可怕。
踌躇片刻，姜丝捏紧了手中的银鞭，一面顺着第一层教学楼的走廊缓步而行，一面透过玻璃窗向内打量了起来，试图在众多学生中找到屠研的影子。
右手边的第一间教室里，坐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人头挨着人头，远远望去就像是黑暗洞穴中的蚂蚁，姜丝眉头微拧，定睛看去，只见学生们手中皆捧着书本，埋头苦读，完全不给姜丝看清脸的机会。
教室前方的讲台后面端坐着一位身材瘦弱的男性教师，鼻梁上架着一副黑粗框的眼睛，头发看起来有些油腻，像是好些天没清洗了似的，此时的老师正神情专注地盯着下面的学生，双眼透出鹰隼似的目光。
姜丝在窗口待了片刻，决定去下一个教室看看。
第二间教室与第一间的情况大致相同，稍有不同的是，教室中并未发现老师的身影，而学生们则低下头，安静的自习。
就这样，短短几分钟，姜丝已将第一层的教室大概看了明白。并未发觉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姜丝走到通往楼上的楼梯口处，却诧异地发现楼梯口不知何时被拉上了防盗的铁网门。方才路过楼梯口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将门拉了起来？
姜丝的心情陡然烦闷起来。
就在姜丝望着密闭的楼梯口发愣的时候，这层楼的读书声蓦地停了下来，姜丝忽觉背后一凉，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姜丝缓缓地回过身，便看见了本应在第一个教室中、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弱老师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下巴微抬，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两人静静地对峙了几秒后，黑框老师率先开口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上课时间不好好待在教室里，到处乱跑做什么？”
说着，不等姜丝反驳，黑框老师便将姜丝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双眼微眯，不满道：“奇装异服，发型不合格，你的校服呢？你的老师是谁？”
一番拷问把姜丝问蒙了，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也不是什么学生。”
闻言，黑框老师瞬间拉长了脸，“外校的？”
姜丝迟疑片刻，索性顺着他的话缓缓点头道：“是。”
黑框老师说道：“本校上课时间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快离开，不然我要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闻言，姜丝眼睛一亮：“好。”
屠研可没说有人能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如若如此，她求之不得。
黑框老师像是完全没能料到姜丝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目光中闪过错愕。
接着二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是那个教室起了头，竟有学生将窗户推开，伸出头来望向姜丝这处。远远望去，就像一排歪斜生长的野草。
黑框老师咽了咽口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墙壁上的巨大喇叭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下课铃声。
黑框老师推了推眼镜框，冲姜丝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下课时间到，请随意参观。”
姜丝：“”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们学校还有没有原则了？
姜丝看着转身离去的黑框老师，忽然觉得后者如释重负的感觉，就连对方的脚步仿佛都轻快了很多。
姜丝回过头，发现原先紧锁的大门居然就这么消失了，露出了通往楼上的台阶来。与此同时，整座大楼仿佛活了过来，熙熙攘攘的学生成群结队从姜丝的身后走过，就连楼上都有了动静。
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姜丝便看见二楼狭长的楼梯上站满了课件打闹的学生，以及抱着教材与学生交谈的老师。并没有人注意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姜丝。
人太多了，根本无暇看清屠研在哪。
姜丝抬手拦住一名路过的男生，问道：“同学，你认识屠研么？”
男生一脸莫名地望着姜丝：“不认识，别挡着我上厕所。”说罢，男生匆匆跑开。
姜丝无法，继续拦住学生问了起来，结果无一例外的，无人认识屠研。或者说是不愿意向她透露屠研的消息。
眼看着课间时间就要结束，姜丝走到一名教师跟前，“老师，您知道屠研么？”
长相秀丽的女教师看了眼姜丝，随即露出微笑，“屠研啊，她在尖子班呢，在四楼右手边的第一间教室里。”
终于问出了屠研的消息，姜丝松了一口气，向面前的老师道了谢，随即就要转身上楼。
“哎，同学！”
身后传来老师的呼喊声，“屠研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可千万不要刺激她。”
姜丝即将踏上台阶的脚收了回来，她回过头来不解道：“屠研她……怎么了？”
老师笑容和煦地冲姜丝挥挥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姜丝依言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在女教师身前一米处站定，“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老师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耳边传来刺耳的上课铃声，姜丝的嘴角一抽，突然有些暴躁。
这个铃声是故意的吧？
姜丝拉住正欲转身的女教师，急切道：“老师你别走，你还没把话说清楚呢。”
女教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两人之间僵持不下，顷刻间，走廊处已空无一人，仅剩下姜丝与女教师二人。
姜丝忽觉不对，回头看去时已经来不及了，通往楼上的楼梯果然已被铁网门封死，她再要想上楼，恐怕要过一节课的时间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姜丝冷声道，空余的左手摸着腰间的银鞭，忌惮着身前的女人。
她方才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女教师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看似和学生在用心交谈，实则一直在偷偷瞄着她。
女教师保持着挣扎的姿势，留给姜丝一个固执的后脑勺，闻言并不作答，却不自然地轻微抖动着。
姜丝感受着手下怪异的触感，只觉得这位女教师的胳膊变得越发粗壮起来，竟隐隐有挣脱之势。
多年的经验告诉姜丝，眼前的这位界灵应当是要暴走了。姜丝毫不犹豫地将腰间的银鞭抽出，抵在女教师的后脖颈上，随后按动把手，银鞭转瞬间缩成一柄银光熠熠的长剑。
“嗤——”女教师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笑的花枝乱颤，就连脖子被锋利的剑刃割破都毫无反应。
“有没有人说过……”女教师终于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庞来，语气中透着十足的嘲讽，“你的武器，真的很塑料欸。”
姜丝承认，当她听到自己心爱的武器被人无情嘲讽的时候，她的心情狠狠地失落了一瞬，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银剑真的变成了塑料啊？
“哈哈哈哈哈……”女教师笑得前仰后合。
“都告诉你了，在这个世界里，不要情绪失控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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