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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银杏树下,芍药花开,

  惊鸿那一瞥,已是春水蜿蜒,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那场心动虽来得不疾不徐,却足以让我再无法忘怀。

        见君一眼,倾卿一心。

        许愿树上,一纸红笺,

        想陪着你,一年又一年。

        不管岁月如何辗转变迁,总有些念,会在夜深寂静之际怦然撞开心弦。

  是缘是劫,早无需纠结,今生今世愿为你赴这红尘之约。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凡间————

  大历王朝九十八年

  小小的乌绫县的集市上此时颇为热闹。

  街道两旁茶坊酒肆林立,还有许多小摊贩在叫卖,虽正值晌午,但因为还在槐月里,日头没那么足,所以街上的行人也就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驻足摊边买东西的,街里街外皆是一片人声鼎沸。

  而在这喧闹的集市路中央正走着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少女,她青丝绾成的发髻上只简单簪着一支翠青色的珠花簪子,上面的流苏也在她走路间随之摇曳摆动。

  明明衣服和发饰都是再朴素不过的了,可那张小脸儿却是很俏丽夺目,眼角眉梢都似藏着笑意般,路过的人看到她也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这时一个穿着还算华丽的公子哥见了她,眼前一亮,刚要上前询问其芳名,就见少女突地停下了脚步,回身略带嗔怒地望向后面,喊了句:“师父,您倒是快着些走啊!”

  公子哥顺着少女的话往后看去,只见后方不远处正步伐悠悠走着的是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准确点儿说,还是个老道士!

  他发间的木簪极是松散地束起,背后背着一把赤红色剑鞘的法剑,手中竟然还拿着一个酒葫芦,而那浅黄色的葫芦看上去早就有些年头了。

  老道士边走边拿着酒葫芦喝酒,浑身都透着闲适懒散之感,好不自在逍遥!

  公子哥看他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又是个道士,莫名就觉得他不太好惹,哪儿还想着上前去问少女芳名,连忙跟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大历王朝数代圣人都极是喜爱道家仙术玄修,在王都大力推崇道教,当今圣人自然也不例外,且更甚,他不仅在各地修建了众多道观,还要时不时请各地有名的道长、观主入王殿去讲道法经文,可谓是痴迷至极!

  最近这百年来各地总是有妖邪作祟,有时弄得人心惶惶,民生不安,这时侯道士们就派上了用场,吃着皇家奉养的饭,也要办些实事才成。

  由圣人点名建的道观,他们大都会不收取任何银两就为达官贵人及百姓们降妖解难,而一些自发建造的道观还有除妖师们便会收取银子办事,但不管怎样王都的子民对道士和除妖师都是极敬重的。

  老道士慢悠悠地闲步近少女的身旁,放低手中酒葫芦,带着满身满口的酒气道:“我说,呃……君丫头啊!你急什么?我们今日,呃……又到不了上清观。”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后老道士又接连打了好几个酒嗝。

  少女见老道士这样就气得不行,她未言一句,直接抢了他手中酒葫芦就往前疾步走去,老道士见自己的宝贝酒葫芦被拿走,赶忙也追了上去。

  这少女便是不慎掉进黑冥神渊坠入轮回劫的天族公主——念君!

  而老道士则是念君今世的师父,名为若浔。

  “君丫头,你快把我的宝葫芦还我!”

  “丫头,我说你慢点走啊!为师都要年过半百了,追不上你的,哎……”若浔老道说完发现他的小徒弟走的更快了,无奈之下只得加快脚步继续追。

      念君此刻虽是在前面疾走,但嘴角却是扬起的,她并没有真的生师父的气,拿了酒葫芦就是想治治他,让他想不走快都不行!

      念君打五岁起跟着师父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间她和师父一直都在桂山生活,师父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也了解师父所有的生活习惯和脾气秉性,虽然平时看着他好像不太靠谱,随性慵懒的紧,但念君知晓他师父的能力,这些年来跟着他可是学了不少降妖镇灾的本事,她师父捉起妖来从不含糊,道术厉害着呢!

  而且在念君的心里她师父是个极好的人。

  他不是什么妖都捉,只降一些作恶多端的妖,而那些从不伤人的妖他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动他们,不像有些道士和捉妖师,不管青红皂白见妖就要杀死,甚至抓住他们后,还要玩弄折磨至死,简直没有人性!

  她师父还常说,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人有七情六欲,有好坏之分,那妖自然也是如此,人性与妖性有时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做人做妖都无妨,只要能守好世间法则,做到不为非作歹,违背天理伦常,那便是好的。

  念君边走边想,想着想着就停下了脚步,而这会儿若浔老道也追了上来,念君随即把酒葫芦向他一递,开口道:“那,还您。”

  若浔老道接过酒葫芦,看了看念君此时的神情后,才笑眯眯地讨好着问:“君丫头,不生气啦?”

  念君看她师父那讨巧的样儿就好笑,不由回道:“我生什么气啊!抢你的酒葫芦无非就是想让你走快些。”

  若浔老道听后立刻就用酒葫芦的前端轻轻敲了一下念君的额头,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个鬼丫头,就知道算计为师,为师年纪大了,走路太快对身体不好,要慢慢地走才行。”

  “师父说这些话我都替您臊得慌!总说自己要年过半百了,那怎么也不曾见您少喝些烈酒?这样便是对身体好了?”

  念君是极不喜欢师父喝酒的,她觉得烈酒很伤身,多喝无益,所以有一次便趁着师父下山,偷偷地把酒葫芦里的烈酒换成了她自己酿的桂花酒。

  可谁知他师父竟一口都没喝,回来后还对她说什么桂花酒都是女儿家喝的,他可喝不惯,只有浓醇的烈酒才是他的心头好!搞得念君很是无奈,自此也就不再管他了。

  若浔老道听念君这么说便也一时堵得没了话。

        他是个酒痴,酒葫芦里的酒常年不断,正所谓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可他这小徒弟是体会不到喽!

        他和念君连着赶了许久的路才到乌绫县,昨日都不曾好好吃饭,此时见旁边正好有家酒楼,便开口道:“好了君丫头,今日不用赶路,咱俩就上酒楼好好吃一顿去。”说着便要抬步朝酒楼迈去。

        念君见状急忙拉住若浔老道的衣袖说:“师父,咱们别去酒楼了,银两所剩不多,今晚还要住客栈呢!”

        从桂山到乌绫县路途遥远,他们足足走了十日,这还是念君催着师父赶路的结果,若不然怕是还要再走上几日才能到乌绫县,一路上住店吃饭师父都挑好的来,盘缠带的本就不多,这一来二去的已是花去大半。

        “怎么?还怕为师养不起你不成?丫头不用担心,为师这里还有些银子,走吧!给你点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说罢若浔老道便领着小徒弟进了酒楼。

        这家酒楼名叫天韵楼,里面宽敞明亮,今日食客也很多,楼下的饭桌几乎都坐满了,生意看起来颇为红火。

        念君和师父进来后就见一个小二笑脸迎了上来,道:“哎呦~二位客官里面请。”“道长是想上二楼雅间还是在楼下吃?”

        念君不想再让师父多花银子就对小二说:“我们在楼下吃,就靠窗那桌就行。”

      若浔老道本想带着小徒弟去楼上雅间的,这楼下人又多又杂,怪吵的!但见念君已做了决定就也打消了念头,对小二道:“听我徒弟的,就那桌吧!”

      “好嘞~二位请~”

      待他们二人坐下便又听小二问道:“道长和您的小徒弟今日想吃些什么?我们天韵楼在这乌绫县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招牌菜都是一绝!”

      “有没有红烧狮子头?我小徒弟爱吃。”

      “当然有啊!道长有所不知,我们天韵楼的蟹黄狮子头那可是很有名的,都是用新鲜蟹黄做的,你小徒弟肯定会喜欢的。”

        若浔老道闻言立刻就接着道:“好,就来一个蟹黄狮子头,还有什么招牌菜?”

      “还有松鼠鳜鱼,野笋炒肉,清炒栀子花,我们楼的碧螺虾仁也是极好吃的!”

      “这些都上吧!再烫壶好酒来。”

      “得嘞~道长您好生等着,我这就去。”小二说完忙就跑去后堂报菜了。

        念君没想到这些菜师父竟然全要了,这得多少银子啊!不禁小声问道:“师父,您怎么要这么多菜,咱们也吃不完啊!”

  “管它的?吃的开心就成。”

  “我说丫头这么爱唠叨,这以后若是嫁了人,人家怕是要埋怨为师喽!”

  念君听师父这么说心里腹诽不已,不由训道:“师父要那么多菜,又吃不完,简直是糟蹋食物,有时我真觉得您就不像个道士,人家道士都吃素食,也从不饮酒,可师父您呢倒是一样也不差。”

  若浔老道听了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还笑着道:“那有什么?在我这可不讲究那些,人生一世活得自在要紧,若不是以前没得选择,我才不当这什么破道士呢!”

  念君觉得他师父真真称得上是个奇道士,这言论要是让道观里的人听了去,怕是要一片哗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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