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9章隔岸观火（2）
慕少琛搂着杜川飞到山腰的林子里，然后停于一颗大树上，俯身看着不远处的那队人。
这队人人数还不少，粗略估计，有三四十号人。从他们行进的声音来判断，这些人应该十分急切，并且从人群中传出的叫骂声来判断，这些人并不默契。
慕少琛运气细听，只听有人在急切的催促，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快些走，不能让别派抢了先！”
杜川在一旁安静的等着慕少琛观察了一会，见人群逐渐靠近，便探出身子也想看一看。可他才向前倾了些，慕少琛便将仍旧揽着他腰的手收紧道：“站好。此处高得很，你若摔下去，非碎不可。”
听到慕少琛竟将自己比作了瓷器，又见他此时也不怕自己挨他太近了，杜川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便刻意微转了身子，整个人靠进了慕少琛的怀里。如此还不罢休，他甚至还伸出双手用力一抱，紧紧的勒住了慕少琛的腰。
“你！”
慕少琛被他突然而至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就条件反射要将他推出去。好在杜川将他搂得紧、慕少琛又停得及时，这才没酿成悲剧。而定下神来的慕少琛，则心有余悸的瞪着怀里正奸笑的杜川，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放开我！”
杜川仍旧躲在他的怀里，因着两人身高差不多，杜川这么抱着慕少琛，他只需把身子站直了贴紧，两人的侧脸和脖子便贴上了。杜川又是轻声一笑，那说话的声音就吹在了慕少琛的耳蜗。
“我怕自己摔碎了，不敢放。”
慕少琛恼得很，原先还怕他摔下去而揽着他的手，只能反过来要把他放在自己腰后的手掰开。
“你站好了就不会摔！”
“不行，太危险了。抱着你比较安全。”
慕少琛越掰他，杜川反倒抱得越紧。慕少琛怕两人挣扎当真会摔下去，只好侧过身子拿肩向右后方靠、靠到树上。因为这一倾靠，杜川便顺势也跟了上去，两人贴得更紧了。
慕少琛只觉身上燥得很，只想赶紧把这感觉赶走，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反手就要用蛮力拧开杜川紧抓不放的手。
可他才稍微用力，杜川便被拧疼了，在他耳边求饶道：“好弟弟，你别闹了，我疼~”
“疼你就快放开！”
杜川不依不挠，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慕少琛的耳朵吹气道：“嘘，别闹了。再闹，下面的人该发现啦。”
经杜川提醒，慕少琛才注意到那队人马已经靠近他们不足数丈，若他们再发出声响，以习武之人的耳力，必然是会发现树上藏了人的。
没办法，慕少琛不敢再动，只能心如擂鼓、脸耳发烫的任由杜川抱着。
待那队人经过树下时，慕少琛隐约听到怀里的人轻叹了一口气，那双环着自己的手也由勒紧转为轻轻拥着他的腰背。
杜川将脸和脖子轻轻交贴于慕少琛的头颈，动作温柔得就好似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慕少琛身子先是狠狠一震，而后也缓慢的放松下来，身子也不再拼了命的往一旁躲。他垂着双手，任由杜川轻轻拥着他，他甚至不自觉的微微低下点头，也埋首于杜川的颈窝。
杜川身上特有的竹叶香沁入他肺腑，让他好似浑身都被这股清凉的幽香包裹住。这种感觉太好，以至于他有些沉迷，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长气，双手也渐渐摸上杜川的腰。
突然，一阵风吹来，慕少琛脖子上的一处突然有了湿润的凉意，他猛然睁开眼睛，细细感知。
咦？他哭了？
慕少琛感觉刚刚杜川在自己的脖子上落下了一滴泪，可他静静再等了会，却没有感受到更多的水滴。于是他有些不确定了，心想自己可能弄错了也不一定，不然好端端的，他哭什么？
过了一会，待树下的人彻底走远后，慕少琛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将怀里的杜川推开些，然后盯着他的脸看。
只见月光下，杜川脸上干净得很，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满是淘气和笑意，哪里像是哭过？
想到刚刚自己被杜川趁机戏弄，慕少琛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揽着他的腰将他带下树来。
“咦？怎么不飞了？”
慕少琛没理会杜川，而是放开他寻着之前那队人留下的痕迹往前走。杜川见罢只好跟上。
“这是要步行去跟啊？山路不好走又是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我摔碎咯？”
“闭嘴。不爱跟你待在这别动，我完事了再回来接你。”
听到慕少琛又想丢下自己，杜川赶紧又拽着他的手道：“你若丢下我，我必定是要死在这山里的。好弟弟，你可别丢了我。”
慕少琛不敢让他再贴近自己，也受不得他这般带着娇气的叫自己“好弟弟”，于是嫌弃的甩开他的手道：“要跟便好好跟，别挨我太近、别动手动脚。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好弟弟’！”
“那我叫你弟弟？”
“也不许叫我弟弟！”
“少安，你好生霸道。”
“闭嘴！再啰嗦丢你在这！”
杜川听罢不敢再闹，只能委委屈屈的拽着慕少琛的衣摆跟在后面。可即便如此，杜川这一袭长袍在山里走也是真的寸步难行，袍子嘶啦嘶啦的被撕了一路，慕少琛光是回头帮他解开被勾的衣裳就花了不少时间。
解到后面，慕少琛烦了，干脆抽出腰间的软剑，嗖嗖两下，便把他被勾的衣摆削了一节。杜川看着自己一身华服被勾、被撕、被削得不成样子，又是嫌弃又是委屈，可看到慕少琛拿着剑还想再削的表情，他又赶紧自己把衣袍下摆拢作一团抱着走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寻着痕迹找到那队人，那队人已经融入了更多的人中，密密麻麻近百号人举着火把围在一个院子外面。
慕少琛带着杜川躲在两丈开外，只听人群中有位老者喊道：“徐傲，你不必再做垂死挣扎。交出剑仙诀、说出你知道的所有秘密，我们今日便可饶你不死！”
“我呸！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狗东西，你们也配？”
“杀了他，进屋去搜！”
“杀了他！”
“杀了他！”
人群中七嘴八舌喊起来，慕少琛站得远又被一众人挡着看不清楚，于是干脆又揽住了杜川的腰，在混乱中带着杜川飞到了屋子后面的大树上，藏于树叶后。
坐在树上，院子里的景象看得清楚多了，慕少琛只见一群江湖人正围着这间小竹屋，泥墙围成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圈人。这圈人一看就是各门各派要紧的人物，今日在街上看到的清风派掌门也位列其中。只是他们躲在竹屋的侧后方，所以屋檐以下的光景他们是看不到的。
清风派柳掌门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突然高举着手让大家安静，不一会儿人群果然静了下来。而后柳掌门才道：“徐傲，我们念你是剑圣的爱徒，不忍伤你性命，你又何苦一再与天下英雄为敌呢？”
慕少琛看不到徐傲，只听他似是受了重伤，语带嘶哑道：“好一个道貌昂然的老贼，不忍伤我性命？我看你们是怕我死得太容易了吧？”
“徐傲，如今你已又成废人，与我们对着干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这时站在柳掌门身边的另一位不知是何门派的长老也急着发话了，口气可没柳掌门客气。
“想当初，剑仙菩萨心肠，虽羽化成仙却仍心系天下，在羽化之前留下这本剑仙诀，他本是希望留给后人平等修习、一同登仙的机会。可你师父倒好，仗着自己曾是剑仙的师弟，便独吞秘籍私藏多年。现如今，剑仙的苦心已是众人皆知，为着天下英雄，我们也不能再让你和剑圣独霸神功不放！”
“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可笑！一群贪婪之辈，行着明抢之事，却非要给自己立个正义的牌坊，也不怕剑仙下凡骂死你们！”
人群中一位圆脸矮个的汉子不耐烦的跨前一步道：“还同他多说什么！今日我们乃是奉剑仙先志，替整个武林讨回公道，我们行的是义举，他一个滥杀无辜背叛师门的人又如何能懂？柳掌门、葛长老，既然他不肯交出剑仙诀，我们索性去搜他身子和屋子，看他还能将剑仙诀藏在哪里！”
“对！扒光他的衣服，搜他屋子！”
众人齐声附和，柳掌门状似犹豫了下，但很快便点头同意，并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弟子上前搜身。其余几个门派见状，也赶紧派了自己的一个弟子跟上，深怕错过了什么。
慕少琛在树上只见几个弟子走向屋子，不一会儿，又听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而后是徐傲嘶哑狂笑的声音。
“今日我受此屈辱，日后必化作厉鬼一个一个的去寻你们，要你们百倍千倍的偿还！我要你们一个个连同你们的妻儿父母，均惨死街头、暴尸荒野！死前还要受尽他人□□、体无完肤！”
只见刚才说话的圆脸男人也走到屋檐下，而后是数声“啪啪”的脆响，徐傲疯狂阴毒的诅咒戛然而止。而后慕少琛听到有人拔剑以及剑刃划入人体的声音和徐傲凄惨的叫声。
“周兄莫要冲动，待寻到剑仙诀再杀他也不迟！”
估计是见那人被气得要杀人，柳掌门赶紧上前一步高声制止。片刻后，许是徐傲已被扒光众人却仍未找到剑仙诀，一众弟子又开始到竹屋里翻找。慕少琛见屋前和院外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看，一个个等得甚是着急。
慕少琛和杜川坐在树枝上看着这一切，他全程眉头深锁，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一来他气恼江湖以讹传讹，竟误会他师父师叔如此之深；二来他也非常不认同这些人对徐傲的做法。徐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即便他十恶不赦，也不该受此□□折磨。更何况，他可谓是师叔的养子，哪怕他千错万错，他师叔也绝不希望他受此待遇。
慕少琛想到他师叔对徐傲的爱护，心想徐傲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同门师兄”，于情于理，即便不是救他，也该让他死得体面。
慕少琛思及此，便想飞身下去，而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他的杜川，则在他飞出之前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杜川盯着慕少琛的眼睛，慕少琛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竹屋的方向，也压着声音平静道：“他曾是剑圣前辈的爱徒，死前不该受尽□□。”
慕少琛说完，便要拉开杜川的手。杜川急了，压着声音吼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就该受尽□□才能死吗？”
杜川一时无言以对，他看着慕少琛干净又坚定的眼神，最后放柔了声音，几乎带点哀求道：“再等等，别忘了你是来找剑仙诀的。再等等，好不好？”
“”
慕少琛看着杜川闪烁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开了他的手，转过头继续看着竹屋，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些进屋去搜的弟子陆续出来禀告，均称没有发现剑仙诀。此时已经很虚弱的徐傲艰难的又笑着说道：“你们这些掌门长老，何必假惺惺呢？剑仙诀我明明已经分给了你们，你们又何必再来找我要？如果你们不相信自己得到的剑仙诀是真的，你们大可现在就拿出来还我，然后将我与它们一同烧了干净。”
徐傲的话一出，院内的众位掌门长老均是一震，而后强忍着镇定相互看了一眼。而院外听到这话的众人则像是炸开了锅，面面相觑之后再也忍不住的要挤进狭小的院子。院子内的众人拦都拦不住，掌门和长老叫着安静都不管用。
而树上的慕少琛则皱着眉疑惑的看向杜川，杜川则对着他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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