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章弟弟还是妹妹(1)
杜川捏着慕少琛的下巴，揉了揉，刻意用轻柔蛊惑的声音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我是万剑山庄的弟子？”
许是今夜的月亮太迷人、今夜的风太温柔，又或是因为杜川的手指太软、笑容太甜。
总之，慕少琛沉浸在了此刻，之前想的什么不动声色、趁机套话统统不记得了，他只看着这双灼灼的桃花眼，像被勾了魂似的老实交代：
“剑圣曾同我说过，因为恩人相托，他不得不收了一个聪慧过人，却心思深重又身体有缺的关门弟子。还说那小徒弟武学平庸惯会装乖卖巧，在庄上调皮捣蛋，日日气得云星辰追着他打。”
“那又如何？”
“现在想来，剑圣说的小徒弟同你极像。你方才又说你外公拜托剑圣收下玉儿，我便想，既是上万剑山庄习武，没理由你外公不让你也一道去学。”
慕少琛的分析不无道理，杜川听罢松开了捏着他的手，垂眼想了想，那双眼睛又在浓密的睫毛下转了两转，便又含着笑意的抬起来看他。
“我习不得武。我外公便想让玉儿去练上等的武功，日后好护我平安。”
“为何你习不得武？还有，为何你的丹田是空的？你的元丹呢？”
说到这个，慕少琛忍不住把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丹田气海乃是人们习武修气的基础，每个婴儿出生时丹田内便自带元丹。随着成长，人体的气息越足元丹也会越凝结。普通人若是习武，真气汇于丹田，便能使元丹凝结成形并可承载真气行于周身。
哪怕普通人不习武，元丹虽难以成形，却也是混沌于丹田，若有真气汇入，也可瞬间凝结，短时间内成形载气。
可慕少琛试过多次，不管多少真气汇入杜川体内，均是消散无踪，毫无元丹的痕迹。
杜川拿掌心轻拍了一下慕少琛的额头，轻笑道：“我怎知。若我知道它在哪，说不定我也能习武了。”
见杜川轻描淡写，慕少琛反倒更在意了。
“每个人一出生便有元丹，你的元丹不见，可是同你的寒症有关？”
杜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摆了摆手，转身走回石凳坐下。
“我怎知？许是我天生异于常人，本就没有元丹呢？”
慕少琛也跟过来坐下，不相信道：
“怎么可能。相传元丹乃是人七魄中的气魄所化，未习武者元丹为生魄不能成形，可便是生魄，也会置于丹田内。没有元丹，你岂不是七魄缺一？”
见慕少琛穷追不舍，杜川有些不耐烦道：“因我逆天而行，老天爷便要损我一魄也未可知。倒是你方才说的剑圣的小徒弟，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慕少琛本还想追问，可听杜川如此说，便也不自觉的将关注点转到了那小徒弟身上。
“你知道剑圣的关门弟子是谁？”
杜川满意一笑，面上带些得意道：
“那是自然。剑圣虽然收了百来个弟子，但是他亲传的徒弟，也不过那么十余个。我常年呆在樊城，玉儿又算是半个万剑山庄的弟子，剑圣的关门弟子，我自然也是了解一二的。”
“你莫要再吊我胃口，便说那人是谁吧。”
杜川勾着笑意，斜了慕少琛一眼，才故意卖关子道：“这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
慕少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新认识的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是谁，便有些急道：“究竟是谁？”
见慕少琛被自己吊得既好奇又心急，杜川才笑道：“就是那个云小六啊。云星辰、云小六、云柒，这么明显，你竟猜不出。”
慕少琛见杜川说得理所当然，他却一头雾水。
“如何明显？云柒是谁？”
听到慕少琛这么问，杜川有些不敢相信的微睁了眼睛看他。
“你居然不知道云柒是谁？”
“他在江湖上很有名吗？”
“他可是你你亲爱的剑圣老人家啊。”
“剑圣名叫云柒？”
这时候慕少琛才恍然大悟。他下山这么久，只听人尊称自己师叔为剑圣，他便也跟着人尊称他为剑圣，也从没想过要去问剑圣的名字。
“剑圣原是万圣谷谷主捡养的第七个孩子，于是随谷主一起用了皇家姓，取名云柒。云星辰是剑圣夜里山上捡的孤儿，剑圣见当时满天繁星，便给他取名云星辰。而云小六原是外号六狗、无名无姓的孤儿，他拜了剑圣为师，剑圣见他可怜，便给他改名为云小六。”
“还有什么云雪岩、云溪、云一舟、云海棠等等，基本上你在江湖上碰到、听到的云姓剑客，十有八九都是你那老人家在各处捡回去或者带回去养的万剑山庄弟子。”
慕少琛突然想到初见杜九渊时，杜九渊说他师叔为了保护师父的子民收养了许多前朝的孤儿，于是心中感概，又道：“那些人，可都是前朝遗孤？”
“基本上吧。他们大部分都是前朝皇亲国戚和万圣谷弟子的遗孤。”
“那徐傲呢？听闻剑圣收养了徐傲，更是将他视作了自己的亲子，为何徐傲不随他姓云？”
提到徐傲，杜川沉默了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慕少琛，想了想，最后只道：“徐傲不是前朝人，他生于徐姓人家，本就有名有姓。”
慕少琛有些意外。从师叔的表现来看，徐傲应该是师叔最为珍爱的孩子，却没想到，他竟不是前朝遗孤，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玉儿已带着丫鬟端来饭菜在屋内摆好。杜川见玉儿命丫鬟退下，知道饭菜已经备齐，便起身带着慕少琛往屋内走。
“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早就饿了吗？咱们用膳去。”
到了屋里，玉儿已经帮杜川盛好了饭和烫，给他拉了椅子等他坐下。
屋子里点了好几盏灯，比外面亮堂许多。杜川坐下后，立刻注意到玉儿红肿一片的脑门，心疼的凑近看了看又摸了摸。见玉儿的脑门肿得凸起了许多，杜川便转回身责怪的看了一眼慕少琛。
“以后提点便提点，可不许再弹她了。这丫头在我这可金贵着，就没人舍得伤她，你也不许伤的。”
慕少琛坐在杜川身边，自己给自己盛饭盛烫，见两人瞪自己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来。虽然见杜川宠溺这丫头让他心中不是滋味，可他早已饿得肚子咕噜叫，现下便也没空再去理会心中的醋坛了。
慕少琛扒了两口饭，打算吃块肉，可筷子才伸过去，便被玉儿拿筷子狠狠按住了。
慕少琛看过去，只见玉儿红着脑门，仍旧一脸犟傲凶狠的神情，抿着嘴瞪他，小心眼道：“我煮的。”
虽是没头没脑的三个字，可杜慕二人仍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于是慕少琛抽出筷子，转向别的碟子。可不管他转到哪一碟，都被玉儿压着筷子道“也是。”
慕少琛试了一圈，这一桌子菜，包括汤，都是玉儿亲手所做。敢情他刚刚能趴上几口饭，都是幸运的。
杜川看着他们的筷子打了一圈，终于忍不住头疼道：“少安饿了，玉儿莫闹。”
见自己的公子居然袒护打了自己的人，玉儿不高兴的转向他，骄横道：“我只煮给公子吃。他刚才打我，不让他吃！”
听玉儿这么说，慕少琛还真没办法再厚着脸皮夹菜了，只能收回筷子，又干巴巴的扒着碗里的白饭。
杜川看了一眼，只对玉儿无奈一叹，便伸出筷子，专挑了好的肉夹到慕少琛的碗里。玉儿见罢，更不高兴了，将筷子拍在桌上，刁蛮的跺了跺脚。
“公子，不给他吃！”
杜川虽是夹了肉给自己，但慕少琛见玉儿这样，仍是没好意思吃，只拿着个碗看着两人。
杜川见玉儿闹得慕少琛不敢吃菜，便有些严厉的瞥向玉儿，冷声道：“再闹便出去站着。”
被杜川责备，玉儿才又拿起筷子，犟着一张脸咬着下唇瞪了一眼慕少琛，最后才不情不愿的闭嘴吃饭了。
见玉儿乖乖吃饭，杜川又给慕少琛夹了几筷子菜，温柔哄道：“玉儿就是个孩子脾气，你莫要当真。来，多吃点。”
见玉儿算是默许他可以吃了，慕少琛才狼吞虎咽吃起来。
吃过饭，玉儿又叫丫鬟提来热水，准备伺候杜川洗澡。
玉儿将她家公子的换洗衣物摆好，又试了水温，然后命丫鬟们退下，自己则站在桶边挽起了衣袖，给浴桶添加花瓣和药材。
慕少琛看着玉儿一系列娴熟的动作，眉头一皱，心想，这丫头，莫不是连洗澡都要伺候吧？
果不其然，慕少琛心里才这么想，玉儿已经站起身对着正同他饮茶的杜川叫道：“公子，可以洗了。”
杜川应了声好，便自然的往浴桶边走去。
慕少琛看着杜川离开，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指望着杜川过去后，玉儿能自己出来。可待杜川走到桶边，玉儿只是将屏风拉开遮住他的视线，便在屏风后开始解杜川的衣服了。
慕少琛看着屏风后的影子，见玉儿脱掉了杜川的外袍、腰带、中衣，又解了亵衣的衣带，眼看着就要彻底将杜川脱光了，慕少琛终于忍不住噌一下站起，然后冲到了屏风后面。
杜川和玉儿都没想到慕少琛会突然冲进来，玉儿停下手上的动作，奇怪的看向慕少琛。而杜川则像是吓到了一样又把亵衣穿好，甚至还拢紧了衣襟双臂遮住胸、拿背对着慕少琛道：“我要洗澡，你怎么进来了？”
慕少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玉儿一个姑娘家你丝毫不避嫌，我一个大男人你倒要躲着了？
慕少琛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走到玉儿跟前，又像之前那样捏住玉儿的后脖，便将她提着往屏风外面去。
玉儿不高兴的挣扎道：“我要伺候公子洗澡！”
“你家公子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
“你滚开！”
玉儿说完，又想转身对着慕少琛拳打脚踢。可因为此刻她的脖子正被慕少琛捏在手里扣着，她莫名的便像只被提了后颈的小猫，动弹不得。
玉儿的身板干瘦娇小，对付这丫头，慕少琛甚至都不用两只手。他一面捏着玉儿的脖子，一面扣着她的穴道卸了她的劲，半拎半推便将玉儿推出了屏风外，甚至带出门去，关上了房门。
玉儿不知慕少琛使了什么法子，只觉整个脊柱都软麻无力，便只能呲着又犟又凶的表情，却毫无办法。
在他们出门之前，杜川在他身后喊道：“批评可以，可不许再打了啊。”
出了门，慕少琛同玉儿大眼瞪小眼在院子里干站了片刻，慕少琛想着总不能两人就这么一直干站着等杜川洗好澡出来，便本着同门师叔侄的情谊，打算指点些玉儿功夫。
可没想到，玉儿一见慕少琛竟是要教自己武功，便皱了眉头，嫌弃的轻功往院子外飞去，也不管慕少琛问自己去哪。
慕少琛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闭目调息，顺便练了会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杜川一边叫着玉儿一边出来，于是收了真气，睁开眼睛看过去。
只见杜川湿漉着头发，一身白袍中衣在夜里轻飘飘的穿在身上，胸口被浸得湿了一片。
杜川走过来，见只有慕少琛一人坐在这，便站在他跟前问道：“玉儿呢？”
慕少琛见杜川一直玉儿玉儿的叫，心中不是滋味，便没好气的答道：“我怎知，她一声不吭的飞出去了。”
杜川听罢，好似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自己湿漉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我还在洗澡呢，她就瞎跑。早知道，我方才便束好头发再洗了。”
慕少琛听罢，心中越发不爽了，站起身语气更差道：“就非她不可？我不能给你烘干么？”
杜川听罢，笑笑道：“你不是不乐意嘛？无妨，我等等她也行。”
慕少琛生气的嘀咕了句“谁说我不乐意了”，便握着杜川的肩膀将他按到石凳上，然后走到他背后，从他手里拿过梳子，给他梳起头来。
“那便有劳少安了。”
其实杜川方才那话就是故意说给慕少琛听的，他就等着慕少琛主动给自己烘干头发。现在见慕少琛还顺带给他梳头，便心满意足的坐好，闭上眼睛享受起清凉的夜风和头上轻重适宜的力道。
等烘干了头发，杜川想叫人换水给慕少琛也洗个澡，可慕少琛却说不用，他直接就着杜川用过的洗澡水洗就好。
杜川本是嫌那水脏了，可架不住慕少琛坚持，便只好由着他。
慕少琛在屏风后面洗澡，杜川则面对着屏风在外面饮茶。
慕少琛洗澡的声音传到杜川的耳朵里，杜川时不时抬眼瞥了瞥屏风后面的影子，莫名的竟觉有些脸热。
杜川只觉好似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屏风里那个软糯的奶娃儿，竟也长成了个健硕的汉子，骨架身子，都比他的大了许多。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杜川同慕少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杜川同慕少琛详细说了自己后续安置天厌寨和流民的计划，还说自己和外公准备在雍城城郊建个大庄园和大作坊。庄园种些品质上乘的蔬菜瓜果，以后专门批量卖给城里的酒楼摊贩和贵族人家。作坊则做些雍城的特色小玩意，以后运到别城售卖。
不管是庄园还是大作坊，雍城的流民和百姓，不管有手艺没手艺的，都可去那学点手艺、讨份活路赚点钱养家糊口。
他这次来雍城，也是奔着这事来的。明日他便要出城去寻合适建庄园和作坊的地方，因此他邀请慕少琛同自己一道。
慕少琛听着杜川的计划，觉得这人心思真是缜密又长远，许多他想都没想过的细节，杜川都一一想到了，提的法子也很是稳妥。
慕少琛只觉，杜川这人运筹帷幄、多谋善断，虽偶有奸诈，却心系天下、体恤百姓。他若入朝为官，便是当上丞相也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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