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条鱼
被一页书复杂的眼神一盯,剑子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站直身子,然后托着叶宁的腰把她扶正,迅速拉开距离。
“一页书,你怎么来了?”剑子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情况下马上调整了表情,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我此来,是为了叶姑娘之事。”一页书先是看了叶宁一眼,然后才对剑子说道。
“叶姑娘?”剑子心中一动,转头去看叶宁,见她听了这话一脸紧张,下意识的又往她身旁站了站,“叶姑娘怎么了?”
剑子是担心一页书还记挂着邪气之事,这会儿又想找叶宁麻烦,毕竟你说他是因为关心叶宁吧,哪有人来看望别人时脸都黑了的?
叶宁那是纯害怕一页书来找他秋后算账了,毕竟她那算是猥亵了吧?虽然他是和尚,但叶宁已经见识过他的暴力了,自然有些紧张害怕,又默默藏了藏,抓住了剑子的衣袖。
见两人这样,一页书一时沉默了。剑子虽然在刚才果断与少女拉开距离,但听了他的话却又立刻把少女护在了身后,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做得自然顺畅,俨然一副小孩不懂事勿要与她计较的模样。
而叶宁缩在剑子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满脸的紧张,看他的模样更是心虚到了极点,伸手悄悄抓住了剑子的衣袖。
他突然有些厌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神情自若,抛却了所有负面情绪,沉声道:“叶姑娘身上邪染之气,有些蹊跷,前任剑儒,般修为也无法摆脱邪染之气之控制,可见这邪气实在霸道,若是能在叶姑娘身上找到抵御邪染的办法,那对正道而言更是增添对抗邪神的胜算,况且叶姑娘身上邪染之气不除,恐有祸患。”
叶宁听明白了,一页书这话说得委婉,若是真的能找到方法最好,但如果她其实被控制了,装作没事,也好调查清楚。这下她真是有苦说不出了,要怎么解释她免控这件事情呢?学不来的,她开挂了。只能从剑子身后出来,满脸无辜道:“我,确实没有失去自我,但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
这种时候还藏在剑子身后,那就是不配合,不配合就是有鬼了,所以叶宁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既坦率又无辜。
“嗯,”一页书点点头,也不知信是不信,仍是开口道,“烦请叶姑娘与我同回云渡山一趟,等弄清楚状况,一页书亦不会干涉姑娘的自由。”
听了这话,叶宁看了剑子一眼,她没有理由拒绝,但心里到底是心虚的,此时便只能希望剑子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毕竟在哪儿被调查不是调查啊?
剑子这边收到了她求助的眼神,心里只是猜测大概之前一页书狂暴之下的行为吓到她了。只可惜,他此时心中百感交集,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想要顺了叶宁的心意开口求情,让一页书松口将她留在豁然之境亦无不可,另一方面,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开口,顺着一页书的意思便好。只要遇上叶宁,许多事情就脱出了预期,他心中隐秘的渴望照见在一个信任依赖他的小姑娘身上,便又觉得实在不该继续下去了。
“也好。”最终,剑子只是轻轻点点头,转头轻松地看向叶宁,“把你交给一页书我也放心,我实在两袖飘飘,留你在豁然之境怕是反让你受了委屈。”
叶宁沉默了,她以为自己的魅力无比,加之现在的好感度,剑子应该会帮她说话才是。
结果竟是她太过自信了。
事已至此,叶宁还能说什么呢?说实话,在旁人看来,她对一页书的害怕实在没有道理,毕竟一页书可是正道魁首,品行自然没得说。
可她大半夜拦住神志不清的大和尚,使了点小手段,又亲又抱,这会儿见了清醒的当事人,虽不知对方记不记得这事,但还是觉得除了尴尬就剩心虚了。
忍不住偷偷瞟了一页书一眼,可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凤目半敛也看不清神色,不知是记得与否。
“好吧,那我就去云渡山叨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躲不过,叶宁干脆很快就放下心来,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没在怕的。
叶宁没有行李,准确来说,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当然也无需整理收拾,和剑子打个招呼,便跟着一页书出门了。
路上一页书走在前头,她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前头的一页书不说话,叶宁也没话说,总让人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途中路过一个小茶摊,荒郊野岭的,突兀的开着一个小摊子,也不知做谁的生意,叶宁总觉得一种黑店的气息扑面而来。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因为男人多看了叶宁两眼,就被妇人揪着耳朵扯走了,赶他去烧水,自己则迎过来,笑着招呼道:“山路难走,大师与这位姑娘可要坐下喝杯热茶,我们还有马上要出炉的素包子。”
哇,主动招揽!
被这妇人一唤,叶宁便有些激动,她总觉得马上就要出现茶里下药,迷晕了客人,杀人越货的经典桥段了。
只是杀人越货到一页书头上,应该是要结束这罪恶的买卖了。
一页书听了妇人话,瞥了一眼叶宁,见她好奇的往茶摊张望,便点点头,“劳烦掌柜沏壶茶,再来一屉包子。”
“两位请。”妇人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叶宁没想到一页书真敢喝这荒郊野岭的茶,但转念一想,一页书涉足江湖多年,经验肯定比她多多了,是不是黑店他应该知道,等一下茶水里有没有下药他也应该有经验吧?这么一想,便觉得应该不至于着道,而且这两夫妻看起来像是寻常凡人,想来也不可能是一页书的对手。
于是也就放心跟着一页书落座了,她起床到现在早饿了,剑子的好感没拿到,反而还走了这么久的路,实在又饿又渴又累了。
老板娘麻利的擦了擦桌子,很快就拎了一壶茶过来,替一页书与叶宁倒上,这才满脸堆笑解释道,“两位稍后,热腾腾的包子马上就来了。”
说完,就往炉边去了。
叶宁的目光跟着她看向炉边,灶台上是一个大蒸笼,叠了六个笼屉,正冒着热气。
荒郊野岭感觉都没什么人烟的小店,蒸这么多包子卖给谁?
叶宁心里黑店的猜想又冒头了。
那个男人正巧又转头偷偷打量叶宁,与她视线一对,连忙转开脸,却被老板娘看了个分明,马上又被老板娘揪着耳朵一顿骂。
更奇怪了。
叶宁连忙收回视线,望见坐在对面的一页书。一页书正盯着她看,眼神波澜不惊,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这会儿好奇大过心虚,且走了这么一路了,一页书也没开口问她,亦没有生气的样子,想来是不记得了,干脆站起来,挪过去坐到一页书左边,先是看了老板夫妻都没关注她,这才凑了过去,小声问:“梵天,你说这荒郊野外的,蒸了整整六屉包子,卖给谁啊?不会是黑店吧?”
一页书没有说话,少女的声音很小,她似乎害怕声音小了他听不清,便凑近了些。漂亮的脸近在咫尺,说起黑店时眼里却盛满了晶亮的水光,满脸好奇,甚至有些天真的跃跃欲试,毫无危机感。
太近了。
意识到这里他便有些僵硬,往后退了退,“并非如此,”掩饰般喝了一口茶,他继续开口,“此处是通往附近最大城镇的必经之地,往来的人并不少。”
“哦。”得了这个回答,叶宁便十分可惜的坐了回去,她也捧起茶喝了一口。
太普通了,居然真的就是普通老实本分的小店。
不多时,老板娘端了一盘包子上来,就又有几人也进了这小茶摊叫老板娘去招呼了。
来的一行人有四个,都带着刀,穿着干练,一股子江湖气,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浑身肌肉虬结得把衣服撑得鼓鼓的。
叶宁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对系统道:[我以为那种夸张的肌肉是现代的畸形审美,吃蛋□□吃出来的,原来古代也能练出来啊?]
[玄幻世界嘛。]
这几人坐下便要了酒菜,这茶摊虽小,却有许多吃食。
他们要了一坛酒,又要了两屉肉包子,两斤酱牛肉,便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他们并不避讳旁边还有人,声音十分喧哗。
其中一个瘦高个子说:“易法商都近来招收了许多劳工,也不知是要建什么工程?”
另一个方头大耳的拍了他一掌:“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只管帮着招人领人就有钱拿,这买卖还不轻松?”
“轻松?你不知道隔壁镖局的之前收人的路上遇到什么风灾,连灰都不知道卷哪里去了?”说这话的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面带苦相。
“好了,”为首那人终于开口,“东家的事少打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说着他瞥了叶宁一眼,很快又转过脸去。
这样被人无视还是第一次,叶宁正觉得奇怪,一页书却递了她一个包子,接过包子,她也就懒得想了。
隔壁桌几人很快几杯酒下肚,有点飘飘然了,那个高个子捧着杯子一饮而尽,随即忧愁道:“哎,这年头真是奇怪,我这样身家清白,吃苦耐劳的好男人都讨不到老婆,怎么和尚就老是带着漂亮姑娘呢?”
他这话说得很是感概,叶宁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就见他正直勾勾望过来,眼里已经有了醉意,拿着酒碗呆呆望着叶宁。
一页书自然也被这句话吸引了,转头去看那汉子,却见他呆呆望过来,一直盯着叶宁,顿时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见那瘦高个子马上又挨了一巴掌,那个方头大耳的说道:“瞧你,盯着人家小姑娘瞧什么?自己什么样还不清楚?扯上什么和尚?”
“你别不信啊。”瘦高个子收回了视线,不服气道:“前几天,我在麒麟山旁边的山麓赶路,那地方邪气森森的,我想着晦气就走的很快,结果看见一边的小路上,一个大和尚抱着一个姑娘在啃,那叫一个亲得难舍难分,只是隔太远没看清楚长相,看身形也是个漂亮姑娘。”
“少来,”一脸苦相的汉子摆摆手,“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还抱着姑娘亲,你说的那是什么酒肉和尚?你怕是想女人想傻了吧。”
“放屁!”瘦高个子急了,他明显酒量不怎么样,以及醉了,因为他听了这话马上站起来,指着叶宁道:“就跟这姑娘差不多高的一个姑娘,身形也差不多,她也和一个和尚一块儿,不然你问问是不是和她一起这个和尚亲她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高个子的同伴没当回事,又是一阵哄笑,叶宁却急了,腾地站起来,“别胡说,哪有什么会亲姑娘的和尚?我身边这位大师更是高僧中的高僧,你在说什么呢?”她原本还想搬出来一页书的身份,可仔细一想,一会儿这些人去乱传一页书抱着姑娘亲那就更完蛋了,于是只能小事化了。
方头大耳的汉子见她急了,连忙拉着瘦高个子坐下,随即便笑起来陪不是道:“姑娘别生气,我这位兄弟就是口无遮拦了点,看见美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他哪是见过什么抱着姑娘亲的和尚,只是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引你的注意呢,姑娘见谅。”
叶宁听了这话也没有放松,扭头去看一页书,却见他神色如常,便稍微放心下来,缓缓坐下。
那汉子事却是铁了心要与她过不去,被按着坐了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挥挥手:“胡说八道!我编什么了?我瞧这位姑娘越来越像我之前看见那个,这和尚穿的衣裳也像那和尚的,说不定就是他两呢!”
苦境确实人才辈出,随便来了一个路人,便字字戳中了叶宁的痛脚,刚想起来反驳,一页书却开口了:“休息好了吗?”
“啊?”叶宁呆了,随即点点头:“好了。”
“那我们走吧。”说完他丢下一锭银子,率先走了出去。
叶宁见他波澜不惊,便惴惴不安地跟了出去。
两人还未走远,便又听那瘦高个子在拍手道:“瞧,他们走了,定是心虚了,我就说是他们吧?”言罢,啐了一口:“道貌岸然的假和尚。”
这话说得,蹬鼻子上脸了,虽然事情确实发生了,的却非一页书所愿,且他都不记得了,叶宁却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悄悄问道:“要不然,我们回去揍他一顿吧?”
当然,一页书负责揍,她负责口头教育。
一页书却只是停下来看了她一眼,慢慢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平静道:“不用,走吧。”
叶宁确定一页书不记得那些事了,便轻松不少,走了一会儿便在前面东张西望了,一页书看着她跳脱的背影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
所言确实,如何怪罪?
所犯之罪,如何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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