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好,世界
这天,搭末班车回到家的千寻并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妹妹,因为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坐在客厅沙发上无聊地一个接一个换着电视频道。有点儿心不在焉,连妹妹在喊自己都没有听见。
“哥哥!”
直到被她拍了下脸,我才反应过来,“什么?”夏目像是有些生气似的瞪着我。“我说,可以吃饭了!”她很不高兴地将刚才一直在重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紧接着,一边帮我推着轮椅;一边问。
“对不起,没什么。”
见千寻不太想回答的夏目也没有依依不饶继续追问。“难道,今天的面试又不顺利吗?”可还是有些担心。从她的眼神中就能轻易地捕捉到不安的情绪。“比起不顺利,结果更接近模棱两可啊。”千寻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苦笑了几声说。
“模棱两可?怎么说?”
我这样的回答让妹妹的表情也有些五味杂陈。“比起之前直接拒绝要来的好些。可,也就仅此而已。”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的我有些无奈地说,“而这也可能仅仅只是不想让我难堪吧?”
说完,千寻不由得叹了口气。
“哥哥......”看见哥哥明明很沮丧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夏目非常心疼。“哥哥,我说这话你可能会生气,不过就算你放弃,我也不会怪你的。”
“谢谢。”
千寻很老实的道了谢,然而对他来说并不想把生活的重担都丢给妹妹。—“作为哥哥,总得为她分担些什么。”曾经,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夏目却总是再说,“就算是不这么做也可以,即使要照顾哥哥你一辈子,我也没问题的!”
有时,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总是无法毫无保留的去恨作为家人的父亲和母亲,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大概就是因为夏目的存在吧?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用这个作为理由,堂而皇之的把她留在身边吧?那样做的话,太卑鄙了。
“话说,对之前萝拉说的那番话你怎么认为?”
“又提这事儿?”
夏目带着有些嫌弃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筷子,“那种事只能存在在电影里,或者小说中。现实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吧?”说完,拿起左手边的饮料,一股脑儿地全部倒进喉咙。然后将空杯子放回桌上,“不过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我也这么觉得。”
千寻马上附和她说。
“但是很遗憾,那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嘛!”说完,夏目嘴角悄悄上扬。“对了哥哥,待会儿记得把西装扔进洗衣机里吧?今天天气也这么好,正合适做这些。”
“好的,知道了。谢谢......”
答应她的千寻道了声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本还想做些什么的他就这样仰面倒在了床上。把手机也丢在了一边,西装则是在进来之前就交给了妹妹。
“稍微打个盹儿吧?”这么想着的我不知不觉就慢慢合上了眼睛。而当我再次被窗外的蝉鸣惊醒时,已经是下午,快接近傍晚的时候了。“好舒服啊!”我不由得想,接着,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手机,手机......咦?”然而,当我看向拿在手里的手机时却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声音,“翻盖的?怎么回事?我记得应该早就把它丢了才对啊?”
紧接着,感到奇怪的我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房间里那台明显落了些灰尘的电视机上。—“这个,也不是之前的那台?难道说是我记错了吗?”
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我慢慢走到它面前端详起来,—“颜色对不上啊!”这时候我才发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悄悄发生了改变。—电视机旁边的书架中间一层也似乎少了些书,“恋爱寄生虫、三日间的幸福、还有那年夏天,全部不见了。明明这些是最近才买的!”
“而且,它们放在什么位置,我绝不可能记错!”然而,和它们一起不翼而飞似的还有许多以前买的漫画,甚至连房间里的电脑也变成了非常老旧的款式!
“等等,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来问问妹妹的我立刻冲出房间,来到走廊上。来不及多想便来到了隔壁她的房间外—“什么......?”然而,正想敲门的我却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锁,而且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落地窗还在那儿,似乎只有它在迎接我的到来。“到底怎么回事?这太不正常了吧!”不停地这么想的我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视线忽然被挂在墙上的日历吸引住了,—2012年6月。
看清这个日期的我脑袋一片空白,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啊?!这种事......”然而最大,同时也是最明显的变化却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直到这时候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不借助轮椅到处走了!“难道说,那条短信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真的吗!”
花了些时间总算是冷静下来的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该说是不仅如此吗?”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思考中,“也就是说,它还有让人实现愿望的力量。目前暂时这么推测比较妥当吧?”
“这么说的话,现在的我回到了十年前?”
不经觉得自己的推测越来越离谱的千寻又来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起那里面的自己: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脸也变得年轻了,身高也多少符合这个时候的自己。身后的书桌上甚至还放着课本与习题集,还有和它们堆在一起的铅笔、橡皮。
前一个买的Switch也不复存在。—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变化是理所当然的。“颠覆人生什么的,没想到真的发生了啊。”碎碎念着这句话的我再次倒在了床上,可是心里却丝毫没有雀跃的感觉。
明明,连最想要实现的愿望,事到如今都已经被毫无保留地满足了啊!为了整理思绪,我又一次把翻盖手机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甚至试着打开通讯录翻找着夏目的电话号码......
然而,即使我翻遍了它也没有找到她的电话号码—“难道说,这就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得到了健康的身体,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自暴自弃的我气的将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毫不留情砸在墙上的它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紧接着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就再也不动了。那一瞬间,真的有些难过。
可是,就算是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办法了吧?因为没办法,所以只能接受。—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可是,也许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吧?所以又再次坐在了电脑前,打开它,并尝试寻找些夏目的线索。
然而却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找到。紧接着,我又捡起摔在地板上的手机,尝试着寻找之前那条“重置人生”的短信。可也依旧一无所获。—“果然,是这样啊......”
所以,在夜幕悄悄降临的那个瞬间,我放弃了。“因为,没办法了啊......夏目,对不起。”可我想,无论在心底怎么道歉,她都一定恨透我了,“为了实现自己想要的未来,就毁了她的人生?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能趁我睡着时,了结我的生命就好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连晚饭也没有吃的我就这样跌入了梦乡。同时也总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接下来的事,就明天再说好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被宿醉一样的感觉反复折磨着一样。洗漱完以后,简单的解决了早餐就出门了。当扑面而来的炎热渐渐盘踞在身上的刹那,总算是完全醒过来的。
目前看样子我是回到了老家—这个时候,学校应该还没有被拆。—只是现在赶去,时间稍微有点儿危险。所以,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当沿着最宽阔的柏油路走了一段后,总算能看见车站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走完眼前这看起来非常长的坡道才行。
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一会儿车站便近在眼前了。—这里只有一张椅子,上面积了许多灰尘。因为没有人管理的缘故,椅子下面也布满了像是杂草一般的青苔。
紧挨着它的一块告示牌,也因为日晒雨淋,变得斑驳不堪。连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千寻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又从背着的书包里拿了些饼干吃。
可就在他打算把饼干包装撕掉的瞬间,却发现,原来自己的身旁稍远处,其实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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