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萧嫔传余素心杨广 > 第17章

第17章


在场的人都一愣,没料到儿子刚刚从刀口下逃脱,做父亲的立马就要他离开。

        杨广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完三个响头,直起腰,依然跪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

        偏殿中静极了,都看着杨广。

        一会儿,眼尖的才看见他面前的石地板一点一滴的湿了。

        独孤皇后毕竟心疼儿子,见状就温言道:“广儿,怎么啦?”

        杨广伏下身子,双肩微微抖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杨坚皱着眉说:“广儿,何故如此?”

        杨广哽咽着道:“父皇,母后,臣儿没有委屈……”

        “那你……?”皇后安抚的问。

        “母后!昨夜遇袭,生死一线之际……臣儿心底一片清明……想到的只是……若孩儿遭遇不测,孩儿一了百了……可让父皇母后承受失子之痛,情何以堪!”杨广越说越伤心,哭着说:“现在回来得见父皇母后……孩儿心中喜悦,万卷难书……一想到又要离别,不能承欢膝下……明白身为皇子,任重道远……然……”

        他哽咽难言,情真意切,在场的宫人,宦官,太子将军都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对父母的一片孝心,还有依依不舍的痛苦。

        杨勇难过的说:“父皇,二弟死里逃生,想亲近父母之心,万望父皇体谅!不如,让二弟多留几天?”杨广痛哭流涕,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生离死别的伤感渲染了。

        杨坚“嗯”了一声,正要开口,独孤皇后已经心痛的说:“天大的事也不差在这一天半日,广儿就迟两天启程吧!”说着也掌不住流下泪。

        昭明回到家,一进门就和通伯耳语一番。然后才去丽君那里,丽君见他憔悴不堪的样子,已经吓了一跳,又看到身上的血迹,更加脸都黄了,说:“相公,发生什么事了?”

        昭明还没来得及回答,杜盈推门进来了,边走边嚷:“相公,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原来是他一夜未归,加上今天一大早听说城里戒严,昨天茶香居的事也开始以各种版本在人们口中流传着。

        他就慢慢地向两个妻妾说了此次意外。还有升官晋级的事,省略了关于“何齐”的详情,只提了一句:“被刺伤,现下在医馆那里。”

        她们大喜,连声说着要准备三牲酒礼,酬谢神恩。那个舍身救人的小厮“何齐”她们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她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皇上的恩宠和美好的前程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兴奋。

        昭明沉默了,翘起嘴角,不再说话。

        通伯在门外说:“少爷,大夫人,二夫人,静儿来报,三夫人清早起来发现,手上背上长了很多水泡,又红又肿,且有蔓延的迹象,还发着烧,不知道是什么病……三夫人说,不知道会不会传染……问可否让回余家一段时间,好清爽了再回来。”

        丽君看昭明一眼,小心地说:“相公……家里有大有小……?”手下意识的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两个人都盯着昭明,把后半句话留给他去说。

        昭明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挥挥手说:“通伯,你先亲自送她回余家吧。替我跟她父亲道个歉,说我眼下乏得很,不能过去了。回头再去看他们。”

        丽君和杜盈见他这不上心的样子,交换着眼色,杜盈道:“通伯,记得让三妹出门时用别吹了风,告诉她安心养病吧,养好了姐姐去接她回来。”

        昭明深深的望着通伯,说:“此事不可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去办吧。”

        通伯应声而去。

        正月底的天气还是相当的冷。入夜后,昭明很想去余家看望素心,偏偏先是瑞玉上吐下泻,后是丽君腹痛了一整晚,象是孩子要出生的样子,忙请了大夫回来看瑞玉,请了稳婆回来接生。

        闹了一整晚。

        稳婆说胎儿已经作动了,随时都会出生,让准备好一切。

        深夜。天很黑,风也很大,余家的人忙了一天,都早早歇息去了。

        淑芬和清松合作给素心换过药,清洗过伤口。余庆诊断伤口有点发炎,必须再重新配另外一帖清毒退烧的药,便和淑芬去配药煎药去了。

        素心黄昏时分就苏醒过来了。

        那时麻沸散的药力渐渐过去,她是给痛醒的。

        锥心刻骨的痛,发自身体的深处,无论她怎样也无法摆脱。她觉得自己象在茫茫大海中浮沉着,早就精疲力尽,可是滔天巨浪仍然一波一波的把她吞没,每一次巨浪扑来,她如果不尽力挣扎,就会沉到海底……永远都见不到陆地……

        她呻吟着,辗转换着姿势,希望可以减轻痛苦;她流着冷汗,忍住恶心,一次又一次的喝下黑稠稠的苦药,寄期望于那些汤药可以舒缓;她忽冷忽热,一时如身在雪原,一时如入火海,肩上的痛一下下如闪电般掠向全身……

        清松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说:“再等一阵子,师父配的新药喝下去,就好的了。素心,再等一阵子啊……”

        她稍微清醒一点,哀求道:“师兄,再给,我一碗……麻药。”

        他摇头:“不行的,师父说喝多了,会有后患的……”

        “要不,你给我……一刀罢!”她呻吟着说,一口气快上不来了。

        “不许胡说!”清松眼泪都快出来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清松马上站起,两人耳语几句,来人交了包东西给清松,清松就离开房间。

        来人走近床前,看了素心很久,才柔声说:“唉!大哥连累你了。”

        灯光下,素心透过泪水并看不清对方的脸孔,痛楚令听觉迟钝,她迷糊的哼了一下,没多大反应。

        “但是,你……好好的,为何跑到南家做家奴?”他眯着还有些红肿的眼问道。

        素心猛地清醒了不少,用力睁大双眼,看清楚了坐在床边的是杨广!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忍着痛小声说:“大哥,你,来了?呃……你没事……就好……”

        “嗯,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他再问一次:“你怎么会跟南昭明去茶楼的?他怎么会收你做奴才的?”

        素心支吾着说:“呃……师姐,嫁给南大人……做小妾……我,担心她受欺负——所以,南大人同意的……假的……没有卖身,偶然过去……”倒吸冷气,从牙缝里哼哼着疼,不再往下说了,剩下的留给他自己去想吧。

        “噢?昭明的新娶的果然是你的亲人?”他恍然大悟状。

        “嗯……她,是师父的女儿。”她满头大汗。素新对外的身份从来都是余庆的徒弟,余庆在外云游时捡回来的孤儿。

        一阵剧痛袭来,她怕自己失态,用力咬住嘴唇,强忍着……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杨广黑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心痛,握着她的左手说:“你真笨,居然拿自己去挡剑……”

        她摇头,努力笑道:“哈,哈……不是的,我是不小心摔倒,才受伤的……真笨……哈哈。”

        杨广怔了怔,昨夜发生的一切飞快从他脑里闪过,他根本不信她的话:“你是不想我不安,是么?”

        “谁能,帮帮我……好痛……”她又开始神志迷离了,用尽全力去抵抗剧痛。

        杨广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说:“我后日要回江都,不过,很快就回来,你想要什么?大哥带回来给你……吃的?还是玩的?大哥一定寻些新鲜玩意……担保你没见过的……”

        素心的唇咬破了,渗出血色,她目光散乱的说:“等……我……还有命再,再说……罢。”

        杨广握紧了她的手,觉得越来越滚烫,急了,低声喝到:“年纪轻轻的,不可轻言生死!想都不要想!”

        仿佛听到了什么,她聆听了一阵,苦笑道:“生有何欢?死亦何惧?”

        见不得她如此的绝望,一点都不象他所认识的那个聪慧豁达的少年。他伏近她的耳边,低声但坚决地说:“你要快好起来,等我回来,嗯,大哥带你去打仗!”这是他一瞬间的决定。

        她眼中的亮光闪了一下就灭了,灰心地说:“啊……唉……不可能的……我去不了的……”她是南家的小妾啊!

        “只要你能好起来,大哥一定带你去!”

        她摇头:“不……不可能的……”

        “对我来说,没有办不到的事,你放心,只管好好养好身子,大哥一言九鼎!”杨广信心满满的许诺。素心拽住他的手,仿佛抓紧了人世间的最后一丝希望:“好……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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