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家中的萧妃，自己一直敬她爱她，从不做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见他久久无语，素心抬头，眼神清澈地望着他：“我给你，出难题了？”
“……如果，是出自你真心，如果，你会等我……”他很不肯定地喃喃道。
她自嘲地笑起来：“谁会和你抢一个男人？我是世人眼里的妖孽，也只有你这笨人，才会看对眼的。将来……”忽然，她眼前浮现这么一个景象：杨广身穿龙袍，他身边珠环翠绕，妃嫔成群……
素心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天啊，原来，穿过黑暗，前面还是黑暗！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路！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退后两步，说：“大哥，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做你的小兄弟！”
杨广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的疏离，心中一痛，脱口而出：“素心！你是不是在怪我？！如果你愿意，我今天就娶你！你来做我堂堂正正的妻子！”
她心下一片茫然，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为何要说来说去呢？定定神，她才晓得说：“大哥，你怀疑我对你的心么？你以为，我的心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杨广的双眸里精光闪闪，牢牢地看着她，看进她的灵魂里去。
素心强笑道：“你放心！我今生今世，谁也不嫁！我做你的小余，做到我死的那天……”
他上前，笑着低声说：“笨人，你当然要嫁，嫁给我！说，你会等我！”
“不，我心意已决，谁也不嫁！我不要再做任何人的妻或者妾！”
杨广的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这是在和我赌气么？”他原是有点猜疑，觉得他们之间以前的亲密无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所以她才这样推三推四。眼下见她说出谁也不嫁的话来，更加憋气，直接认为素心是在和自己较真。
素心清楚他误会了自己的话，就努力把嘴角往上弯，道：“大哥，喜欢一件东西，不一定要把它搬回家去；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朝朝暮暮的！不是吗？如果，你懂我的心，就请让我，用我的方式去爱你……否则，我还是那句话：永不相见为好！”话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流，可嘴角却在做着笑的动作。
看到自己把她逼成那样，杨广心都软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这个犟女人，古怪的想法层出不穷，恐怕古往今来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弄巧反拙，他越是情深款款，素心就越觉得心中苦涩难言，到底自己前生作了什么孽？今生要受这样痛苦的凌迟！
她颓然跌落在椅子里，不顾仪态地曲起双腿，抱住双膝，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紧紧咬着下唇，无论泪水怎么流，硬是不让自己哭出声。
杨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他和妻子相处，素来都是夫唱妇随，其他女人还真没有谁能走得进他的心。眼前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呢？！
他想了想，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说：“素心，别这样，大哥依你，先做兄弟，好不好？”
她绷紧了控制不住在颤抖的肩膀，冲着自己的大腿点点头。
杨广用力拉起她，嘴里说着：“要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不要这样憋着！会伤身的，你不是御医吗？连这都不懂？”
素心用手去揩干眼泪，点头，又摇头。
“素心，你要怎样，我都不反对。不过，这次，我也有个条件。”
她怔怔望着他，脸上泪痕斑斑。
他硬起心肠，道：“你答应我，不要再去见那个姓陈的。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素心瞪大眼睛：“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挺直了脊梁。
他眯起眼睛，微笑着说：“你若真心要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去想着第二个男人！”
如果，那夜没有在门外，听到陈凤启跟她说的那番话，杨广是不会决意把心中的刺拔出来的。
素心不怒反笑：“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人！从前，我在南家为妾，心里老是想着另外一个男人；这几年，我在余杭郡，在凤启身边，心里还是老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如今，一心留在王爷这儿，王爷又说我，想着第二个男人！真好笑，我好像，无论想着谁，都是错的！”
杨广一时无语。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门外窗外的阳光，依然是那么灿烂，鸟儿清脆的啼叫婉转悦耳，轻柔的风声似在低语。
“素心，我知道，你以前的苦……所以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你心里既然装的是我，那么，一心一意的对我！”他挣扎着，不顾尊严说出这番话，心痛得满手心是冷汗。
“你和他，在我心中，是完全不同的。”素心觉得应该把话说明白：“他是我的朋友，他……更象我的亲人！”
他紧紧皱起黑眉，脸上寒霜凝聚：“他是亲人，那我呢？”
面对他的怒气，素心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我以为，你是懂的……”
“素心，你觉得我该懂什么呢？”
“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好几遍了！难道你要我，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么些年了，我要象你说的那样，我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
杨广尽量放缓语气，说：“你就不想去尝试一下，全心全意去爱我，为我过好每一天？我们的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素心不说话，转身走出客厅，慢慢走到井边，掀开盖子，把木桶扔进去，听到“噗！”的一声，空荡荡在深井里回响。
她愣了一阵，才把水桶往上拉。
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把绳索抢过去，三下两下，就把那半桶水提了上来。
素心没理会他，自顾自掬起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整理好了情绪，站直了，望着阳光下俊朗的他，笑了笑：“王爷，你还是让我走吧！我不要和你吵架。我根本就不配，不适合留在您身边！”
这个女人，明明眼里有泪，可她眉宇间的执著，唇边那倔强的笑意，都在无声地宣示：她不会妥协！
百万大军中指挥若定的杨广，此刻不觉也心烦气躁：“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比我还重要？？！！
头一次，这张熟悉的脸，给他陌生的感觉！
素心不去管心中的剧痛，苍白着脸说：“是的，我不是个守着一个男人，四面墙，就可以过一辈子的人……”
她抬起头，天真蓝，云真白……阳光有些刺眼，素心象自言自语：“在我心中，友情，亲情，和爱情一样的重要……我离开家，好多年了，没有见到父亲和师兄他们了……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说实在，我宁愿天天在心里，把你想一百遍……也决不会，去做伤害他们的事！我想通了，王爷，这世间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我不能太贪心！与其将来互相怨恨，不如让我回到西子湖边吧！哪天王爷想起我了，就来看看我，我感激不尽！”她越说越温柔，温柔中带着决绝！
听到这些话，杨广自己也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一别数年，好不容易重见，为了留下她，杨广化了不少心思，怎么说着说着，会变成这样？！
对她的心，从未变过，他依旧喜欢看到她笑，喜欢在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果说有所改变，那就是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里，终此一生，都无法分割。
素心！和我长相厮守，一起去追求我们多年的梦想，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莫非，这并不是你心中的幸福？！
“西子湖”这几个字跳入耳中，他刚刚软化的心，又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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