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濒死的边缘挣扎
阴云沉沉,蒋苒带着一行人急匆匆上了九曲山。
到了竹林包围的小院落,就直奔院内,一脸肃穆,“薛凝,我求你救个人,他是我朋友。”
薛凝望过去,她身后一个削瘦少年背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另一个人看起来二十出头,是个俊美逼人,神色冷厉的男子。
三人脸上阴云密布,神色皆是急不可耐。
九曲山的路高且弯绕,并不好走,半大的少年人能背着个人徒步上山,没有累倒在地已经算得上是意志极其坚定。
陆知衍没有心思去想累不累,他的心高高悬空,紧迫的呼吸,如雷的心跳,满身的大汗几乎将他整个人掏空。
在蒋苒刚说完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慌乱的弯下腰,想下跪。
池西的脸色无比阴沉,整个人紧绷着如一把蓄势待发的箭,他一把扶住了少年,旋即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他的额头紧贴地面,“求你,救他。”
陆知怔住了。
池西是何等傲世轻物,志满气骄,桀骜不驯的人,是一个被人打死也不低头服输的人,此刻却是双膝着地,头低进了尘埃。
池西没得到回应,就继续跪着一动也不动。
薛凝眉峰微蹙。
蒋苒很诧异,反应过来后猛得把地上的男子拽了起来,斩钉截铁道:“你别跪,他这个人若想救,你就是不求他,不给他一个铜钱,他也会救,他要是不想救,你就是磕头磕到死,给他金银万两他也不救。”
他不喜欢别人向他跪求,是因为他认为那是胁迫,原本想救,也会因此不救。
这后面的话,蒋苒不忍心说出来。
一个极其骄傲,从不低头的人能为了谁下跪求人已经是很难得,无法再令人去言明:你做的不对,对他而言你是在威胁他。
然而即便蒋苒没把话说全,池西也很快意识到了。
因为,他和薛凝的性情在某种方面是类似。以自己的喜恶,分辨黑白对错。
换作平常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此等近乎卑鄙无能的举动,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他心急如焚,根本没想那么多。
并未僵持多久,薛凝就道:“把他抬进石室。”
——
陷入无知无觉前的黑暗极其的平和,无波无澜,令徘徊在彼岸之人顺其自然的不断陷入更深,就像常人进入再平常不过的酣睡,不说濒死之人,这无上沉稳安静的幸福甚至能让常人都觉得:若能这样一睡不醒就好了。
然而,正当谭鹤彻底坠入广袤无垠,深不见底,不可名状的黑暗前一阵剧烈的,如千刀万剐,烈火焚烧,万剑穿心,泰山碾压之痛贯彻全身,如电般瞬间将他拽起,就像是灵魂猛得回到身体。
好痛,真的好痛,痛痛痛痛!
他明明嘶喊出了声,然而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像是虚幻,可明明那么痛,如何嘶吼也缓解不了的痛。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满地打滚,奋力撞墙,头破血流的自己,然后用刀疯狂捅穿全身,挖了自己的心脏。
这种疯狂残忍,血腥可怖的想法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油然而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抗正在经受的痛楚。
很快这种反射的想法一闪而过,他什么也不能想了,连自杀的想法也想不出来了。
太痛了,难以言喻的痛,无边无际,无法忍受的痛。
痛痛痛痛痛,只有痛。
这样的痛楚一直不散,很久很久,太久了,久到足以令人感到深深的,永无宁日的绝望。
可他痛得连绝望的空隙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千万世,痛楚终于消减,转而变成一种钝刀割肉的痛,这痛绵延不断,深入骨髓,原本也是难以忍受的,可有了之前的对比,竟然也可以忍受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被痛楚折磨后深深的疲惫令他陷入昏睡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心中满是茫然,甚至连本我的存在也忘了。
很长时间过后,他心中起疑:我是谁?又看了看四周,不由得感到奇怪:好黑,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
很久之后,知觉慢慢恢复,感受到绵延的钝痛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是谁。
又过了很久,痛楚消散,入眼却还是一片漆黑,这次却没有感觉到痛
什么感觉都没有,他试图弄清楚现状,他想转个方向,身体却一动不动,这种从未有过的失控令他的意识猛然清晰起来,耳边也逐渐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久违,骤然入耳令他感到些许惊喜。
他想睁开眼睛起身,却未果,便退而求其次试图动起来,什么都好,哪怕只是转动眼球。
可他连眼球也转动不了。
但他可是绝不气馁的人,一次两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然而第一千八百三十七次后还是失败了,他的身体丝毫不受他掌控,这让他稍稍有些气馁,气馁后怀疑自己已经死了,成了鬼魂。
可他生前没瞎啊,怎么变成鬼就瞎了呢?
他在心中搜查着毕生所知所闻,试图解释现状。
各种怪诞的奇闻轶事如山如海的掠过脑海,忽然他灵光一现,难道是因为他的鬼气太弱了?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几道人声撞进了他耳朵,隔得远了他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这声音却很熟悉。
是陆知衍,蒋苒和池西。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很近后又停下。
“你怎么还不死呢?”
是池西的声音。这话中的语气绝对称不上是善意,谭鹤有些纳闷,他再怎么讨人厌也不至于有人希望他去死吧?
不对,我还没死?
那为什么只能听到声音,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希望池西说些其他什么,最好是能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然而周遭一片沉寂,良久没有动静,久到他以为池西早就离开了,直到池西的声音落到他耳边。
真的是在耳边,他能听见,好像是凑着他的耳朵说话。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了?!”“你以为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能让别人同情你,原谅你吗?”
“休想,你就算是死了,死个一千遍一万遍都赎不清你的罪孽。”
池西怒火中烧的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以为你犯了什么错?”“葬雪堂没了,死了那么多人,你真的就能这么躺着吗?”
这句话后,他的音量骤然拔高:“你难道一点悔过之心也没有吗?”“你还是觉得自己侠肝义胆,见义勇为一点错也没有吗?”
“闻洛死了,他死得很惨,他的头被人砍了下来,血肉模糊,连个全尸也没有,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葬雪堂的人,他又怎么会死?”
“谭鹤,我恨透你了。”
他顿了顿,很轻很轻道:“可比起你,我更恨的是那个让他舍命相救,无能为力的自己。”
这句话轻不可闻,但谭鹤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震撼,因为他所认识的池西是个从来都不服输,从来都不肯低头的一个人,更别提对着他如此咆哮示弱了。
但他更在意的是:葬雪堂没了?闻洛居然死了?
怎么可能?
我当时在做什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记?
不行,一定要想起来!
不管这是怎样痛苦的记忆,都要想起来!
忘了会更好?不,绝对不是,绝不能这样,忘了这些记忆的我就不是我了。
心中天人交战,要清醒过来的意识一直占据上风,他逐渐难受起来,头越来越痛,就像是要活生生炸裂开来。
一阵翻江倒海,山崩地裂的疼痛后,他想起了全部。
想起来了因为他的一己之怒,牵连了整个葬雪堂。
因为他无能没有保护一个人。
那些全心信赖他,真心崇敬他的人皆因他而死。
事实是如此的残酷,谭鹤很难受,抑制不住的难受,他想蜷缩起来,伏在地面痛哭,可是他动不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连眼泪也流不出一滴。
池西凝视着温床上的人,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管子,身形极其消瘦,若不是每日灌进去的草药,他早就死了。
面对这样悄无声息,不堪一击的谭鹤,池西头一回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沉沉道:“四年六个月,你还没有躺够吗?”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
池西轻嘲了一声就离开了。
谭鹤在心中久久的沉默了。
头一回什么都无法表达,无声无力。
又过了很久,他听到一阵和缓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陌生,他听不出来是谁,那人也不开口说话。
只是脱了他的衣服,在帮他擦拭身体,动作有力道却也不失轻柔,擦完后又帮他活血通络,也就是按摩,一下一下,来来回回,循环往复,都快三个时辰了节奏仍旧一点不变,极其有耐性。
陆知衍在照顾昏迷的谭鹤总是出奇的安静,心无旁骛,好像就算是再枯燥无聊的一件事他都能沉迷其中,只要是为了谭鹤。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身上那愈来愈有节奏的力道,谭鹤这才猛然发觉,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身体的存在。
很难得的,很不合时宜的,谭鹤感到了羞赫。
不是身体被看光摸遍的羞赫,而是他明明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罪孽深重的人,此刻却像一个废人一样躺着床上享受着别人如此认真的照顾。
这样像个死人一样躺着,不能清醒过来的他,明明给不了照顾他的人任何一星半点儿的回应。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都承受不起这样的真心。
此刻,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原来我深深伤害了真心待我的人,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原本他想以死谢罪的心思消失了,仅仅是以死谢罪的惩罚太轻了,他应该活下来背负罪孽,亲自见证他自己造成的恶果,背负痛苦去赎罪。
他想清醒过来。
然而,尝试了很久很久他也没有要清醒的痕迹,眼珠子转不动,手指也抬不起。
入眼还是一片浓郁的、深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是折磨,谭鹤每次清醒失败后都会感到一阵闷痛和绝望,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弃。
每日,每时,每刻他都在和深不见底的黑暗对抗。
久而久之,甚至成了一种对他惩罚的方式,这种方式比凌迟还要痛苦。
好在并不是没有缓解痛苦的方式。
每日都会有两个人来到他身边,检查他的状况,给他灌药,翻来覆去不知道在他身上摆弄什么。这两个人一男一女,是师徒,也是照顾他的医师。
师父是男子,听声音是个青年,惜字如金。
徒弟是女子,听声音像是十几岁,温婉可爱,很听她师父的话。
这日,两人又来了,照例检查他的情况,给他灌药,在他身上摆弄,但例外的是除了探讨他的情况,徒弟还提起了别的。
“师父,暮山和莲月师兄他们还会回来吗?”
没有人回应她,徒弟也很习惯的自言自语下去,谭鹤对此也司空见惯,虽说是两人探讨,但几乎每次都是女徒弟一个人在说话,师父连个嗯也不会有,有时候要不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动静,他都要以为徒弟是魔怔了,硬生生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
这个师父很不爱开口,谭鹤没想到竟能有人比邓通还冰冷寡言。
“他们离开快要两年了,一点音讯也无,外边又时不时起战乱,我好担心,师父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九曲山啊?”“暮山是有非做不可的事吗?”
徒弟顿了一下,担忧道:“现在细想,他有时候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果然还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吗?”
“师兄也是,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走了,但师父你不要误会,他绝不是不在意我们,他一定是放心不下暮山,暮山临走前的样子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一样,总让我觉得暮山是去赴死。”
言毕,她又觉得自己的话很不吉利,忙改口,“啊,不是的不是,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一道清冽如冷泉的声音缓缓荡开,“戴仪,你担心过头了。”
“哎,师父你今日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脚步声远去后,徒弟凝视着谭鹤。
“这位哥哥,你什么时候醒啊?”
什么时候醒?谭鹤也想知道。
徒弟温和道:“其实,你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
“蒋苒姐姐她还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道理,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比如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世界,人与人难免会以自己的想法去推测旁人的想法,但即便有这样的局限,人和人之间也能够生出比爱更深的羁绊,这种羁绊能够让人忍受孤独痛苦,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很强大的感情。”
“我在想,这种羁绊到底是什么呢?”“我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谭鹤听着她柔和的话,暂时忘记了黑暗中挣扎的痛苦,也跟着思索了起来。
“好了哥哥,今天也谢谢你听我说话,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小徒弟每日在她师父走后都会和他说话,尽管她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每次说完临走之前她都会开心的道谢,这样看似无意义的谈话传达到了谭鹤的耳中,总能令他暂时忘记身处黑暗,缓解了他挣扎无望的痛苦。
这日,她又和谭鹤说起了话。
“悄悄告诉你,有一天,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滚到了悬崖边上,那悬崖很高很高,他们都不敢过来救我,是路过的师父拉住我的手,把我救了上来,他救我上来后立马转身离开,当时我急了跑到他面前跪下,缠着他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他被我缠得烦了,就说:救你只是偶然,一时兴起,若我突然想看到临死之人挣扎的表情,或是你妨碍到了我,我许不会救你,不是所谓的良善之心,所以你没必要感激我。”
“我就说,我明白了,但即便这样您还是救了我,这是事实,我还是感激您。”
“因为我没地方去,就缠着他不放,刚开始他还很嫌弃我,一看到我就冷脸,后来就不管了,再后来我就成了他的徒弟,虽然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徒弟就是。”
“但他还是收留了我,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
“像我师父这样的人应该怎么说呢?”
“对了,外冷内热。”
“哥哥你遇到过像这样的人吗?”
谭鹤听完她的话,心想他还真就遇到过,邓通就是那样一个人,只不过若真要较真,对比之下,邓通竟是更有人情味的。
“好了哥哥,今天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翌日,例行公事后她再次和谭鹤说起了话。
“其实我有一个烦恼,我怕见生人,一见到陌生人我就紧张得不得了,连他们的看一眼他们的脸也不敢,话也说不好了,晕头转向的,可是我不想这样,这样真的很不好,胆小懦弱。”
“这么久了,除了师父和蒋苒姐姐,还有你,我谁也不敢见,可我是将来是要行医救人的,怎么办才好呢?”
小徒弟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末了还不忘与他道谢。
日复一日,大概一个月过去了。
池西又来了。
他说了和上个月类似的话。
这个月也有人闷不吭声的帮他清理身体,给他活血通络。
之后的五个月都是如此。
池西每提一次葬雪堂的覆灭,许多人的死,谭鹤都会抑制不住的难受。
心如万蚁啃噬般难受,悲不自胜。
他也还是每日坚持清醒过来。
这种难挨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大概五个月,有一天,池西却不知为何受控了。
他掐着谭鹤的脖颈,面色阴沉,恶声恶气,“谭鹤,你要是还不醒,我就杀了你!”
谭鹤也想醒过来,可是他做不到。
池西目光沉冷的看着温床上面容苍白,无比脆弱的人,放在谭鹤脖颈上的手慢慢收紧,力道慢慢加重。
眼见床上之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胸膛的起伏变得更加明显,双唇逐渐青紫,面色也变得青灰,池西越看,面色就越是阴沉。
突如其来的,浓重的窒息使得谭鹤的意识恍惚了起来,缺氧缺血的痛楚猛烈地撞击着撕咬着他的全身每一处,时间愈久窒息愈重,痛苦就愈加难以忍受。
不到片刻,谭鹤的面色就由青灰转变为灰白。
这是中度窒息转变为重度窒息的象征,都到这个程度了,池西还是不见谭鹤有丝毫转醒的迹象。池西目光惊惧,猛得放开了手。他看着奄奄一息的谭鹤,刻意武装起来的森寒冷厉霎时间悉数消散,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发颤。
谭鹤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然而窒息的痛楚太过令人难以忍受,脖子的桎梏消失那一瞬,求生的本能令他尽可能更多的呼吸空气以纾解痛苦。
因此,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突然,一阵如雷的压迫窜过,他猛得坐了起来,被迫不要命的,疯狂喘息着,苍白如纸的面色稍稍爬上了一丝几乎瞧不见的红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池西怔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谭鹤,脸上变幻莫测,由最初的阴沉转变至极其克制的喜悦,不过一瞬又变得愤怒,他双手紧紧抓住谭鹤的双肩,力道大的像是要活活把谭鹤的肩膀捏碎。
谭鹤逐渐平缓了气息,他微微偏着头,目视近在咫尺的池西,笑了一下,“谢谢你,把我叫醒了。”
池西被他这出乎意料的笑给震住了。
认识谭鹤的人,都知道谭鹤很爱笑。他的嘴角无时不刻带着浅浅的笑,令旁人总觉得好像无忧无虑,豁达开朗。
但池西却很讨厌谭鹤的笑,因为大多数时他明明在笑,眼神却是冷的,空洞的,锋利的,阴暗的,即便他笑出花来,也并非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笑对他而言更像是非做不可的任务一样,好像是在自嘲嘲人自贬贬人,是自我满足,也是自以为目空一切,所有人所有在他心里都无所谓。
他挂在嘴角,牵扯双眼的笑容,不是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是为了他自己。
这虚伪至极,极具迷惑的笑令池西很不喜欢。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谭鹤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要装的很和善很温柔。
池西认为,不喜欢就不喜欢,面无表情或者直接把讨厌摆在脸上,也比虚伪的笑好的多,他很看不惯谭鹤的做派。
然而此刻,谭鹤的笑不是玩世不恭的,浮于表面的笑,也不是漫不经心的笑,更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池西还是头一回见,对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一窘迫他就板着脸。
这种境况,池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谭鹤见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说话,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骂道:“你人傻了,脑子坏了?”
池西暴怒,下意识回击:“你才傻了,你个······”
谭鹤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既然没傻就给我出去,我现在又累又困,再不好好休息就会立马厥死过去,别打扰我。”
言毕,谭鹤一闭眼立马就睡着了。呼吸声平稳,胸廓起伏正常。
原本就打算在谭鹤醒来后好好训斥他一顿,现在不仅计划落空,自己还被骂了傻,池西心中憋着一口恶气不上不下愈渐浓烈,胸中肆虐的戾气快要把他整个人撑爆。
平复了很久的情绪后,池西用大拇指压了压谭鹤的眼眶,谭鹤皱了皱眉头,拍开池西的手继续睡。确认过谭鹤不是昏迷后,池西先松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山雨欲来的汹汹气势出了石室。
石室入口外,不远处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少年,那人闻得重重的脚步声,转身看见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池西正往外走,登时就变了脸,紧张道:“哥,怎么了?”
池西正火冒三丈,听到有人叫他,怒气还没收住,一个狠戾的眼神瞪过去,见到是陆知衍,稍稍和缓了语气,却仍旧是咬牙切齿,“他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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