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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至于吗?


得道院外,池西和陈阔打的天昏地暗,全然顾不得其他。

        得道院石墙内,陆知衍被一群人围攻。一人挥舞着□□,刺向他,他一个侧身,耳后生风,一声撞击后□□刺入了地面,留下一个浅坑。下一瞬,这人将□□抛起,换了只手握住后再度刺向陆知衍,陆知衍再是一躲。

        这人舞枪极为炉火纯青,翻转突刺时力度强可击碎铜铁,变换动作极为流畅精准,时而刺向前上,时而后下,无论那个角度都能很好的掌控,力求一招击毙对手,是个舞枪高手中的高手。

        在陆知衍和舞枪这人对战时,正好挡在了通往里屋的道口,其他人恐被波及从而不敢靠近,得道院的人躲在了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可也逃脱不了,得道院被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陆知衍很清醒认识到,倘若他不能打败舞枪此人,他就一定护不住所有人,一定会有人在他顾不到的间隙被伤害。

        不能输,绝不能输。陆知衍深吸一口气,长剑瞬间快成闪电,肉眼可见却不可抵挡,因为在看见出手的那一刻,下一瞬会立马逼近看见之人的眼前。

        只是陆知衍对这招还不够精炼成熟,他只能使出五招,五招是他的极限。

        一招都不能浪费,必须成功。

        这么想着,他已经逼近了舞枪之人的身前,刹那间,他的剑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上,他没有多言从袖口掏出个古怪的东西,往那人身上一套,绳索一收,那人的手臂和躯干被捆在了一起。

        陆知衍很放心的把人丢在一边,因为这绳索砍不短,削不断,只有他一人能解开。

        “这样,打架归打架,我不伤害你们,你们也不要伤害任何人,好吗?”

        一人义愤填膺道:“大家休要听他花言巧语,此人就是假仁假义,见我们人多,不得已出此下策。”

        有人在一边观望了许久,心中早已按捺不住,谁的话也不听,二话不说就是冲上前,仿佛这里是战场,而他们是冲锋陷阵的将军。

        刀剑如雨细密,朝着陆知衍刺去。陆知衍一跃而起落到围墙上,“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听人话呢?”

        旋即,他挥剑而下,势如破竹,一剑撂倒三人击破了包围圈,背后有人突袭,他双手握住身前之人的肩膀,倒立在半空,然后双腿对准突袭那人的胸膛就是一蹬。再是过河拆桥,一个翻转背靠背,将方才供他撑肩膀之人背起,往后一摔。

        这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也不过是瞬间的事,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呜呼哀哉一片。

        无数刀□□向他的头颅,他双足往后一倒,半个身子倾斜而下,离地面不过两寸,刀枪调转向下再度刺向他,他整个人躺倒在地,来回滚动躲开攻击。

        有刀擦着他的脸颊而过深入地面,脸颊留下一道伤痕,他没时间在意,往左一滚,一袭向他小腿的长剑落空,更有狠毒的一单刀刺向他□□,他吓得张开双腿,来了个一字马,又有□□对准了他的头颅,他歪了个头,角度不多不少,正好躲开。

        陆知衍在地面来回滚动,躲避攻击,就像是无比敏捷的兔子躲避着空中老鹰的抓捕。

        一众人回回失手,不由得勃然大怒,以陆知衍为中心将包围圈的空地越缩越小,看他还往哪里滚。

        他果然不滚了,眼睛一瞄,双手抓住一人的双腿,一把将人拽倒,然后一个腾空而起,抓住那人的双腿就是一个迅猛转圈,甩倒一批人。

        目的达成后,他将人当成踏板石,踩着人腾空而起,期间甩出自己手中的长剑,长剑飞速旋转,又撂倒了一批人,他看也没看飞出去的长剑,反而盯上了一把最长的□□。一把夺走后,落到地面。

        有九尺□□在手,谁稍微靠近他,他就是一枪划过去,要是齐齐上,那就看谁更不怕死。陆知衍不停挥舞着□□,□□快成一道道虚影,一圈一圈的波涛汹涌,但他挥了许久,也没攻击谁的意思,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忽然他狡黠一笑,趁身后的一群人不备,一击撂倒数十人。这一招算是出奇制胜,待其余人反应过来后,当然不会再给他相同的机会,他们主动出手袭击。

        陆知衍自然并不是只能靠出其制胜的人,来一个他就撂倒一个,来一双他就撂倒一双。

        好在他耐力不差,□□也用得顺手,一来就撂倒了百人,而被他打倒的人虽不伤及脏腑根本,但却是两三个时辰都会疼的站不起来,就算是站了起来战斗力也所剩无几。

        因为近来这段时间他在得道院跟着戴仪学了点医术,了解了人体构造,知道攻击某些地方,可以在不伤及本源的情况下令人疼痛难忍。

        半个时辰过去后,他手都挥麻了,此时几人正好提了剑袭来,他干脆一把将□□丢了出去,□□擦着几人身旁而过,长驱直入刺穿了墙壁。

        那几个人吓得脸色发青,被陆知衍趁机一个旋风腿,齐齐撂倒。

        陆知衍的身手算不上有多出神入化,但他胜在极能变通,一般习武之人会对自己擅长的武器产生执念,但他不会,因此他也不能将一个招势一把武器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他是随着环境变化去选择当前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如果没有武器,他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将逃窜的功夫展现到极致。逃跑看起来很弱势,但能在关键时刻决胜,再不济还能拖延时间。能屈能伸,就是他的优势。

        这边陆知衍和一众人你进我退,我进你退,斗智斗勇。

        而不远处,得道院石墙外,陈阔挥起短刀笑着劈向池西的头颅,池西以长剑格挡,陈阔却擦过他的剑,持着短刀一个旋转至他身后,再度砍向他的头颅,池西一个侧身,同时长剑倒转,刺向身后之人。

        这一剑刺中了陈阔的胸膛,陈阔面不改色,趁着剑还在体内时,短刀砍进了池西的后背,池西闷哼一声,却不拔剑还欲往下刺,陈阔往后一退,长剑从他的胸膛脱出,翻出一层层皮肉,他的刀也从池西的后背拔了出来。

        两人各自后退,彼此戒备,他们都近乎力竭,脸上身上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和血伽,狼狈不堪,但陈阔伤得更重,久战下来,他左肩的伤口裂得更严重了,甚至可见血肉下,雪白的肩胛骨。

        即便如此,池西心中的滔天业火仍旧烧得旺盛,分毫不减。葬雪堂的人有多少葬身于火海,他仍旧记得那一天,他在黑漆漆的、厚重的、还发着余热的废墟中搜寻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用双手不断刨开滚烫的黑炭,将他们的尸体一个个挖出来,每挖一个他的心就寒一层,他们的尸体烧得不成样子,大部分皮肉都烧没了,血淋淋的五脏六腑暴露在外,血管残断,有的烧得只剩骨头,可是他却能认出他们每一个人。

        烧得只剩半张脸,唇边有颗痣的是小铁,他的上半张脸糊着一层薄薄,糜烂发黑发红的血肉,眼球悬挂在颧骨。

        骨头上布满了刀痕的是施轼,是个少年,是两年前,他从一个臭水沟捡回来的。少年乖巧憨实,只不过是长了一双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就被人视为不详的怪物,受尽苦难。来到葬雪堂后,好不容易有了神采,被他如何训也不恼,总爱默默跟在他身后,他不知道为此不耐烦了多少次。

        只找到半个上身的是李大娘,没人知道李大娘的真名是什么,只是人人都知道那个永远笑眯眯的,勤恳实诚,温柔和善的人叫李大娘,人人都喜欢找她倾述,她从不语重心长,也不苦口相劝,语气总是不变的温和平淡。

        静静倾听每一个人的话语,偶而说些自己的想法,总能恰到好处的给出意见,不是从不带锋芒,严厉,只是不含她自己的锋芒,但每个人倾述完都觉得很舒心。池西偶而也去,每次他去,李大娘的眼神总是充满包容和温柔,像个真正的、和蔼可亲的、春风化雨的长辈。

        没有头颅,没有双臂,手掌布满了老茧,手腕带了个玉佩的是汪守铭。他是个眼盲的青年,这个青年在死之前,还给他送过一大笼自己捉的青蛙。明明是个盲人,怎么只凭声音就捉来了这么多青蛙呢?

        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个他都记得,那都是一个个遭遇了无数悲惨却仍旧坚强的,心怀善意的,鲜活的生命。

        池西回过神,脸上似哭似笑,“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池西发了疯的用剑砍向陈阔,陈阔捂着左肩的裂口,鲜红的血不断从指缝流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陈阔一边躲避,一边笑着道:“就算是没有那场火,他们也会死,他们大都是先被人杀死的然后才被火烧了,你不能全怪罪在我头上啊。”

        他吐出一口血,嘲讽道:“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怎么了?你欺软怕硬?”“莫不是真的以为我弱小可欺?”

        池西被戳中了痛处,目光发寒,森森然道:“是又如何,你们都难逃一死。”

        “哈哈哈哈哈哈。”陈阔放声笑了起来,笑完他的刀法陡然变得毫无章法,无比阴厉诡谲,令人难以预测,招式又狠辣又刁钻,刀刀直击人要害。

        即便是自己也被波及受伤也毫无波澜,极能忍痛,似乎只要能伤到对方,连自身的安危也能不顾。这种不管不顾的,丧心病狂的,随时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刀法,很像一个人。

        像谭鹤,池西想到这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剑风卷起了周围的尘土,视野被遮盖,但池西仍旧毫不停歇的挥动长剑,凭着细微的声响迎击。

        忽然,短刀破开了黄尘刺向了池西的喉管,刀尖离池西只有一寸的距离,池西往后一退,刀划过他的脖颈,霎时间血溅飙飞,伤口皮肉外翻。

        陈阔这个动作将自己也暴露在了池西的眼前,在陈阔出刀的那一刻,池西一剑刺往陈阔的左心,池西握刀的右手无法及时收回来,他躲避不及伸出左手试图捉住剑刃,剑刃势如破竹,瞬间刺穿了他的手掌和胸膛。

        看着贯入体内的长剑,陈阔一怔,旋即扬起嘴角看着池西,“你运气真好,居然伤成这样都没划破你的颈动脉。”

        池西猛地将剑拔出,陈阔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池西目光如刀,冷笑一声,“什么运气好,分明是你技不如人,露出了破绽才死在我的剑下,你该庆幸我没兴趣将你千刀万剐。”

        言毕,池西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阔看着池西的背影,他一边冲向石墙内,一边撕扯下衣边往脖子上一捆。如此的慌张,真是好笑。

        至于吗?

        “至······于吗?”陈阔又吐出一大口血,他坚持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剧烈的痛楚印在了他的灵魂上,当生命力渐渐消逝,疼痛消减,活着的感觉变得虚幻起来。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如果是之前的话,他一定会很讨厌这种悬浮的感觉,他喜欢的是汹涌澎湃的,畅快淋漓的,如惊涛骇浪,如疾风骤雨,猛烈的激荡的深刻的入骨的,还有······还有温······暖的。

        温热的血液汩汩的从胸膛的破口流了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似乎已经流尽,他什么也没力气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中只感觉自己不断往下坠,很冷很冷,抵挡不住的冷,像是在不断坠入深不见底的,万年不化的冰窟。

        最后一刻,他好像感觉到了一束金灿的温暖的光从深不见底的冰窟照了进来,在这之后,他就如烟雾般彻底消散了。

        戴仪跪坐在地上,看着腿上这个脸色惨白的,浑身是血的男子,方才她把他的头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给他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还给他喂了一粒药丸。

        即便她知道这无济于事,可是万一有了奇迹呢?

        即便她知道这个人好像做了坏事,可是她是医者,看见伤得这样重的人就忍不住去医治。

        伤患就是伤患,和好人坏人没关系,她这样想着。

        即便这是个陌生人,可感受到他的毫无生机,她还是很伤心,“人是这样脆弱啊。”

        她将陈阔放在地面,背着包袱又走回了得道院。

        她一走,一群乌鸦从附近的山林振翅而出,呼啦啦落到尸体旁,黑羽铺天盖地,簌簌落下,黑黢黢的群鸦齐齐仰天发出凄喊,仿佛无尽深渊在哭泣,听得人既心惊胆寒又透骨酸心。

        不久前,那些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和衍公子打了起来。她看不懂那些招式,却知道衍公子很厉害,那些围在外面的人都不得不去支援他们,好在这时忽然有个人从门口跑进来,帮着衍公子。

        趁着一片混乱,她就跟着一部份人跑了出来,逃走的人都不舍得离开,他们想着既然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拖后腿,就潜伏在了附近。

        可是,她才跑出来没多久,见到了一具尸体,她就又要回去。至于为什么要回去,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去。

        刀光剑影,人群很混乱,衍公子和那人背靠背,面对着前仆后继的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刀剑,这两个人浑身狼狈,神色盖不住的疲倦。是的,他们都战斗了很久,身上也受了不小的伤,可是还是要面对源源不断的攻击。

        为什么?她不明白。

        衍公子和他都没有真心要伤害他们的,他们也没有要真心杀人的。

        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人,明明大家都会痛,受了伤都会流血,伤得重了都会死。

        为什么要这样?

        她感到难以遏制的伤心,眼泪无声从脸颊滑下,“不要打了,会死人的。”她听到自己哭喊道。

        可她太柔弱了,太怯懦了,她的声音被他们的打斗声盖住了。

        “不要打了。”这回她很大声很大声的喊着,这是她头一回喊得这么大声,也是头一回抬着头站在这么多人面前。

        陆知衍听到了这句熟悉的声音,其中撕心裂肺的语气,令他心头一震,可是他没有回头一看的间隙。

        毕竟以众曝寡比以寡敌众更简单,他们看出了两人的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这么多人对付一两个人,打了这么久,却屡战屡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快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只迫不及待的想要赢,自然不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

        与她离得近的一些人听到这声回过头来奇怪的看向她,可她没有为此感到害怕,只是很伤心,说不出的伤心,也说不出的急切,“我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没人听她的话,她鲁莽的闯了进去,在一片混乱之中,刀剑无眼,刹那间不知是谁的单刀贯穿了她的腹部,又拔了出来。

        又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她站不稳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戴仪的声音戛然而止,陆知衍感到一阵不安,一面应对劈砍突刺,一面急切的用目光寻找她的身影,人头攒动,他在其中梭巡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看到她人。

        这时,一人感觉踩到了什么,眼光不经意往下一瞥,往边上一退,大惊失色,慌张道:“不是我,我我只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脚。”

        被他这一退撞到的几个人虽一脸不满,却也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也后退了好几步,“也不是我。”

        戴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见她动作实在是艰难,便忍不住上前扶她。

        “不要打了。”她一说话,就从口中喷出一大口血。

        这骇人的动静使得她周围的人停了手,皆把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扶着他的人见他们瞧他的眼神微妙,不由得大声啸道:“不是我干的!”

        旋即在慌乱中他人群中看到一把沾满血了的单刀,激动的指过去,“是他!就是他!只有他的武器上沾了那么新鲜的血。”

        前方还在混战,那人举着单刀背对着他们,在他附近的人戳他后背一下,他转过身,一脸焦躁,“干什么!”

        “你杀了人了!”

        那人一脸茫然,火气更盛。

        有人指着他的又大又锋利的单刀,神色微妙,“你自己看。”

        混乱间,陆知衍捕捉到一点动静,回过头,脸色骤变。

        戴仪捂住腹部,指缝间血如泉涌,她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以她为中心,周围的人退开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陆知衍用剑撂倒挡住他的人,疾奔过去,一把抱起了戴仪,“快,治伤。”戴仪摇了摇头,她腹部破了个大窟窿,就算是她师父也救不了她。

        她道:“不要打了。”

        陆知衍慌慌张张道:“好好,我们不打了。”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无声的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居然害他们好好的正义之举变成了鲁莽残暴之举,他们责怪的看着搅毁局势的罪魁祸首。

        也有十几个人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发动攻击,池西则一一挡下,失去人数优势的他们于池西而言,不构成威胁,他能轻易将这些人打倒。

        握着单刀的那人,一脸惶恐。他当时正热血上涌,握力也强,那时候捅人的感觉轻的像捅棉花,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捅了人,他绝对没想杀人,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我,我,我我没想杀她,刀剑无眼,是她自己胡乱闯进来的。”

        闻言,陆知衍脸色一寒,握紧了长剑,戴仪却抓住他的手,恳求道:“让我站起来。”

        陆知衍扶着血淋淋的戴仪,戴仪强忍痛色站得很勉强,看着众人,目光坚定道:“大家听我说,你们都不是坏人,你们没想要伤害我们对吗?”话间,她口中一直不断溢出血块来,可她却不动摇,“我知道的,你们只是气昏了头,既然已经打了这么久,就不要再打了好吗?”

        言毕,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倒,陆知衍抱着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看着他伤心的面孔,自己也伤心起来:我怎么这么蠢,一个人都没救,让自己白白送了命,让人家伤心,真是,我怎么还这么不争气呢。

        她叹息道:“人怎么就这样脆弱啊?”

        陆知衍忽然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不,你很坚强,是你勇敢站出来的阻止了这场战斗。”戴仪扬起嘴角笑了笑,头一歪,永远的闭上了眼。

        得道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涌了出来,将陆知衍和戴仪团团围住,许多人已经泪眼婆娑。“哎,哎,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言毕,对着退到一边默不作声,持枪持剑的人怒目而视,“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大娘大爷们激动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推搡着他们,“还我家姑娘。”

        有人的外衣都被扯了下来,脸也被老婆子挠花了,不由得将人一推,岂料这轻轻一推,老婆子倒在地上滚了半丈远,老婆子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厉声哭道:“天哪,这些人不光杀姑娘,还推我老婆子,没天理啦,丧尽天良呐。”

        得道院的其他人见状越发激动起来,对着他们又是抓又是挠,又是胡拉乱拽,他们被闹得恼了,可也没脸再对着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动手。

        何况这一出,虽然不想但他们确实是成了霸道蛮横,恃强凌弱,残害良善的恶人了,还有什么为了正义,什么理直气壮?

        这一遭,他们都丢了脸面丢了正义之名,也都经不住被一大堆老弱妇孺抓挠,个个面色难看,狼狈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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