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还在洗澡
“这种地方真会有魔鬼这样的东西？”
楚弥生看着昏暗的走廊，有些怀疑。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荒楼中，安秀手中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引路。
不过，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想象中的奇怪东西，只找到了满地的蛛网和蚂蚁。
“有的。”
安秀很肯定地说。
“我看过这个废弃教学楼的资料，这里之所以被废弃，就是因为在几年前出了一只无法解决的魔鬼。”
说话时，她拿着手电筒在四处照射，连天花板都要看一看。
“魔鬼……一直待在这座荒楼里？”
待在有魔鬼存在的楼里，虽然说这听起来很危险，但楚弥生更在意的是另一件让他觉得奇怪的事。
“魔鬼为什么要一直待在楼里，它不能跑出来吗？还是说这座楼有什么封印？”
之前他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魔鬼存在的地方，会成为禁区，难道魔鬼就不会跑出来吗？
“跑不出来的，大多数魔鬼都无法在人间随意行动，必须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正常活动。”
换言之，那只魔鬼行动的范围就是这座荒楼内，跑不到别处。
“这是为什么？”
楚弥生问了一句。
“魔鬼本来就是应该被困在地狱里的东西，他们之所以能重返人间，似乎是用了一些手段。”
“但这样的手段也是有限制的，比如说他们能在人间活动的时间并不长……”
在安秀的叙述中，楚弥生对魔鬼在人间的活动有了一个模糊的了解。
简单来说，来到人间的魔鬼，只能在特定范围内自由活动。
而这个特定范围被称为“领域”。
在自己领域内的魔鬼，拥有比领域外更强大的能力，难以被轻易杀死。
而到领域外，魔鬼可能就会受到种种限制，轻一点的畏惧阳光，严重一点的则是寸步难行。
所以荒楼内的魔鬼才无法离开这里，因为这座荒楼就是它的领域。
“总之，能在人间大范围自由活动的魔鬼屈指可数，在我们也海，能随便乱逛的，也就是灰烬领主和千金。”
包括安秀之前提到过的其他魔鬼，例如木偶师，也是在自己的领域内才算是棘手。
楚弥生感觉自己又涨知识了。
“那我们这么做真的安全吗，在这座楼里，那只魔鬼应该可以自由活动吧。”
“你不还是跟过来了？”
“来都来了，别那么矫情，你可是我们也海新生代第一位驱魔师。”
来都来了……这话说的，能不能求你不要立这种危险的Flag。
楚弥生感觉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认识了安秀，和他之前的认识太不一样了。
“对了，你听说过这座废弃教学楼的传说吗？”
安秀忽然问道。
“听说过，好像是几十年前，这里发生了火灾，死了一个女生。”
他们学校流传着关于这座废弃教学楼的一个传说，这座教学楼之所以被废弃，是因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
这场事故的结果是一个女生在大火中被烧死，还有多个学生被烧伤。
因为各种原因，这座教学楼在后来再没有重修过，就这么废弃在这里。
而那场传说的细节……好像是那个被烧死的女生是一个被霸凌的孩子，之所以被烧死，也是因为那天她被其他同学关在杂物室里。
而当火灾发生时，没有人去管她，门依然锁着，她就这么被闷死在里面。
“没有那么久远，大概也就是十几年前，可能还不到……不过那是真的，火灾是真的，死的女生也是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秀拿出手电筒照到一块墙皮，上面全是被烧焦的痕迹，仿佛在印证着这里的过去。
手电筒继续往走廊深处照，照亮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焦痕，目光所及几乎全是被烧到脱落的墙皮。
楚弥生看到那些痕迹，不自觉伸出手触摸了一下，感觉这些痕迹有点怪。
“是不是看起来像刚被灼烧过不久？根本不像历经十几年后会有的痕迹。”
在楚弥生触摸墙壁时，安秀突然说道。
“什么？”
楚弥生根本没听懂安秀的意思，什么像刚灼烧过不久。
“我看了资料，这座楼内的时间仿佛被静止在某一刻了，更准确的说，这些被灼烧的痕迹被停留在了某一刻。”
“所以说，这些痕迹从十几年前留下开始，根本没有变动过，像刚被烧过一样哦。”
安秀自顾自说着。
这也是领域的特殊性，很多领域都有类似这样的特征，时间停滞在某一刻，再没有前进。
当然，楚弥生完全没有想这么多，也看不出来烧焦痕迹是新的还是旧的，他只是单纯想摸摸墙壁罢了。
“这层楼看完了，我们去三楼吧。”
他们刚刚在二楼，里面的教室也都看过了，其实就连厕所他们都逛过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走到三楼以后，这里的火灾痕迹就更明显了，几乎一整层楼都能看到焦痕，周围是一片狼藉，没有一处完好的。
这也和传闻相符。
在楚弥生所知的传闻中，火灾就是从三楼开始烧起来的。
“杂物室就在三楼哦。”
安秀突然说道。
“啥？”
“再继续这么找下去，我们说不定能找到被烧死的那个女生的尸体。”
安秀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虽然楚弥生已经见过鬼魂了，但是尸体还是没见过的，现在他觉得尸体大概会比鬼魂恐怖。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人，现在像不像是恐怖片里作死的那种人。
恐怖片里，通常都是有作死的人故意去闯那些有鬼怪传说的地方，专门往可能有东西的地方跑。
结果最后真的有东西出来了。
特别是安秀，看起来就很有那种资质。
这种主动作死的人一般都是恐怖片里最后一个死的，往往也是死的最惨的。
三楼的走廊里好像要比刚刚的二楼要明亮一点，可能是窗户都被打开了，而刚刚的二楼走廊则没有窗户。
光从外面的窗户照进来，连手电筒都不用开了。
安秀关上了手电筒，在前面带着路。
然而，在探走廊中寻的过程中，她停下了脚步。
“……………”
楚弥生注意到她这一举动，有些奇怪，抬头看向安秀，然后很快发现，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整个僵住了。
一开始他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是什么事情可能让她变成这样。
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了吗？
他在内心呼唤了一下自己的天使花儿，让它准备随时变成武器的样子。
楚弥生做好准备以后，开始察看周围的环境与情况，不过他觉得安秀的反应好像有点太怪了。
她之前的那个样子，好像连荒楼内那只魔鬼都不怕，怎么真遇到东西，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时，安秀伸出了一只手，跟他比划了一个动作，示意他安静。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让楚弥生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什么东西，他根本就没看见啊。
然后，安秀的手指变动，指了指走廊深处，好像在告诉楚弥生什么。
楚弥生跟着移动视线，往走廊深处看过去然后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身影。
于是，楚弥生的眼睛也跟着瞪大。
那是一个纤细而优雅的人影，那么自然而然地坐在窗边。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她棕金色的头发……那是一个少女。
她结着希腊发辫，身着黑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坐着，姿态是那样优雅而神秘，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楚弥生在上午刚刚从安秀口中得知了这个少女的称呼。
一只被称作“千金”的可怕吸血鬼。
楚弥生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只魔鬼，在之前，他只是从辉钻播放的画面和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她的模样。
现在她的样子的确如千金一般优雅华贵，而那身神秘的打扮，也有点吸血鬼的风格。
而除了优雅神秘以外，这只魔鬼的代名词就是危险。
楚弥生很快理解了刚刚还风轻云淡的安秀为什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因为安秀也没有料到千金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千金就是传闻中出现在荒楼里的魔鬼？如果不是的话，这只魔鬼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楚弥生看到安秀在轻轻踏着地面，一步步后退，看来她完全没有要和千金战斗的想法。
实际上，安秀现在内心是懵逼的——
我勒个操，千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楚弥生也学着一步步后退，尽量不引起远处千金的注意。
步步移开的同时，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千金，一直在盯着对方，生怕对方突然动起来。
一步……两步……
然后，在楚弥生的视野里，原本一直不动仿佛静止的千金，抬起了头。
像是从停滞的画面变成动画。
楚弥生和安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远处的千金已经站起来了。
不到一秒他们就立即想到，要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出这座楼。
然而，仅仅是下一瞬间，刚刚还在走廊尽头的千金整个化为阴影，从他们视野里消失了。
楚弥生愣住了，消失了？
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脚下，出现一道人形的阴影，并不断蠕动，仿佛要从地上出来一样。
下一刻，楚弥生的瞳孔里映出千金那张苍白的面孔……
他惨叫一声，然后直接跌倒在地。
安秀也立马反应过来，转过身。
她看到千金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弥生面前。
窗外的光正好照进来，风掀起残破的窗帘，轻轻拍在她的身上。
楚弥生能看到她优美纤细的躯体，那繁复华丽的衣装，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美人。
跟网络上那种Cos的感觉还不一样，千金作这身打扮时，有种真正的典雅、端庄的气质。
她微微低头，俯视楚弥生。
这个就是千金……也海最棘手的魔鬼之一，他们甚至都无法察觉到这只魔鬼的移动与出现。
安秀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她作为执行者的经验告诉她这时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现在的他们面对千金，一切对抗都是徒劳。
楚弥生此时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而这些幽怨是针对安秀的。
妈的，之前看上去这么吊，有事儿你倒是上啊。
安秀回给他一个眼神——
我不润就不错了。
楚弥生看着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的千金，看着她和人类并无二致的脸孔，试图沟通一下。
“呃……你好？”
千金瞧着他，思索了一会儿，又转过身，瞥向自己身后的安秀。
“两个人类？”
她第一次说话，声音十分清冷。
然后她又转过身，低头看向楚弥生，然后摇了摇头。
“教会的驱魔师？”
她注意到楚弥生戴着的手链，那上面的坠饰，有天使的气息，应该是天使用了法术伪装自己。
至于另一个，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气息，似乎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驱魔师一个凡人，竟然敢来这个荒楼里，是什么给他们的信心？
楚弥生还有些恍惚……
虽然刚刚的那个移动显然证明了她魔鬼的身份，但从外表上看，千金真的和人没有区别。
”别害怕，我喜欢人类。”
她面无表情地说。
千金在那个瞬移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也没打算对楚弥生做什么的样子。
而她刚刚的话，就像在安慰楚弥生一样，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喜欢……人类？”
楚弥生有些迟疑。
这是魔鬼的谎言吗？
“我们原生魔鬼都喜欢人类，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喜欢。”
“不像天使，它们只喜欢人类中的好人，还会不讲理的杀死人类中那些不好的人，十分残忍。”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意外的好像很好交流，楚弥生一开始还以为像这样的魔鬼无法正常沟通。
只不过她说的，怎么有那么一丝离谱……这真的是魔鬼会说的吗？
魔鬼爱人？天使残忍？这听起来可真疯狂。
但这只吸血鬼千金在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情感流露，让人摸不透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安秀在这时摸到了一个要点，她想了一下，试着和这只魔鬼沟通。
“那……你可以放我们走吗？我们以后不会再闯入这里了。”
如果能就这样放他们走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他们还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这只魔鬼在拿他们作乐。
然而，看千金的神情，好像是认真的，真的要放他们走。
“不过，我会杀死那只天使。”
她声音平淡，但却让两人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哎呦我说命运呐……”
就在楚弥生打算将花儿变成武器样子，与千金拼命时，一声突兀而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楚弥生眨了眨眼睛。
他没带电话，那是安秀的吗……
他看到安秀同样一脸懵逼，看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千金沉默了一会儿，默默从繁复的衣裙中掏出一个手机。
这是……她的电话？
千金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叽叽喳喳的模糊声音，里面的声音非常杂乱，有点听不清。
“木宝吗……找到了？咱马上过去。”
千金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冷淡转变，甚至能听出隐隐约约的喜悦。
通话时间不长，只是一番简单交流后，千金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脸。
她看了看地上还坐着的楚弥生。
“这次先这样吧，下次不要来这里乱逛了。”
说完，她又像之前一样，在两人眼前突然消失，地上的影子也渐渐化为一点，最后彻底不见。
走廊中，留下楚弥生和安秀两个人，面面相觑。
窗外又吹进来风，打在安静的走廊中，发出“嗖”的响，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
艾可儿此时站在一座楼的楼顶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黑伞。
她目光极其冷漠，俯视着这个城市……现在她能捕捉到城市中的每一幕，尤其是人群的流动。
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她看到一个逆着人群行走的身影。
终于找到了……那个巫师。
她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比立刻抓到这个巫师更重要。
艾可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而在联系人名称那里，显示着这样一个稍长的名字——
“尊贵而伟大的鸦老板”。
她眼神里一时间充满期待，小心翼翼地把电话贴到耳朵旁，等待着电话里那个人的接通。
两秒……十秒……
短短几秒钟是如此漫长。
艾可儿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过了快半分钟，鸦老板都没有接电话，这让艾可儿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此时，某位鸦老板，还在家里。
从昨天到今天，鸦老板已经请了一天半的假，试图洗去身上的异味。
我一直在洗澡。
有你的世界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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