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罗永福道:“我就是心有不甘,里面那么多人,我喝点酒又怎么了……”
深夜,这一片区域的百姓皆已入睡,唯有这戏园子,灯红通明。
罗永福趴在门边张望,里面觥筹交错,起坐喧哗,连戏园子最下等的打杂人,也沾了酒,歪坐在地。
他找准机会,又一次返回去,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抱了一坛酒,溜到了外面,他自知自己不受待见,还是不愿就此离开,盘算着喝完了,再去偷一些酒,就一直守在梨见园外面。
一坛酒慢慢见了底,罗永福也就在这时,看见了海棠出来。
海棠一袭白衣,身姿婀娜,即便是醉得厉害,扶着墙走不了直路,也一样风姿卓越。罗永福眼前一亮,顿时就心猿意马,起了色心,他被酒意烧了脑,胆子也大了起来。
但他并未马上行动,等跟随海棠出来的辛永嘉,从相反的方向离开后,才上前,将海棠一把抱住。
罗永福捂着眼,哑声道:“我并不想掐死她,可她醉了酒,还不老实,我就亲了她两口,她给了我一巴掌不说,还想大叫喊人来。我为了制止她,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安静,可谁想,她就这么死了。”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海棠当时所受的痛苦带过。
一个人哪里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死去,他双手掐着海棠时,因醉酒外加害怕海棠引人来,下意识用尽了全身力气。海棠喘不过气,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毕竟女子力气小,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罗永福感觉到人没了气息,才撒了手,他色心还未消,抱着海棠使劲嗅了嗅,后知后觉想到,他杀了人,才害怕地将海棠推到地上,头也不回跑了。
他像是无头苍蝇,路也没看,在黑夜中横冲直撞,直到碰到了他爹。
罗兴学拦住了他。
上官檀问道:“罗兴学,你是何时知道此事?”
罗兴学面容呆滞,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他道:“也就在几日前。”
罗永福从小到大就怕罗兴学,只要他一惹事被罗兴学用棍棒抽打,那晚他知道闯了大祸,不敢对罗兴学讲,一直憋在心里。
罗永福偷偷打听着海棠一案的进展,得知辛永嘉被指认,还被抓入牢狱,便放了心。
人一旦放松了警惕,就容易原形毕露。
罗永福做不了帮工,整日游手好闲,又开始酗酒,一喝多,就什么话往外倒。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爱吹牛,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但罗兴学耿耿于怀,等罗永福酒醒之后,质问了他。
于是,罗永福一五一十,将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罗兴学。
罗兴学虽然怒其不争,但这回,遇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到底还是偏袒自己的儿子,替他保守了这个秘密。
后来,东窗事发,罗兴学被衙门的人带走询问此事,他便撒了谎,将罗永福从那晚他所遇见的人当中,摘了出去。
夏睿将认罪状压在案桌上,将信将疑道:“此事倒是蹊跷,我手中两份认罪状,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还得另说。”
上官檀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让旁边的几个证人,一一讲了证言。
这些人中,两个是当晚在梨见园见过罗永福的人,其他人则是听到罗永福杀了人的酒后真言。
夏睿却还是不怎么信:“此案一开始,除了辛永嘉,并无别的疑凶,怎么刚可以定罪,就突然冒出了所谓的真凶?”
上官檀冷笑道:“其实我也很奇怪,一开始只凭模棱两可的证言,没有证据,夏大人就直接抓了人。如今,找到了真凶,夏大人为何仍旧要抓着辛永嘉不放?”
夏睿看向上官檀,说道:“辛永嘉可是自己认了罪。”
上官檀反问道:“他难道不是被夏大人用‘必要手段’所迫,才不得已认罪?”
“上官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李项明道,“什么必要手段,夏大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屑于做卑劣之事。”
“是啊……夏大人,李大人,你们光明磊落,为何证据还不确凿,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辛永嘉是凶手?”
“辛永嘉认罪状已经签字画押,岂是儿戏,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夏大人,你敢扪心自问,这认罪状是辛永嘉心甘情愿所签?”上官檀诘问道,“辛永嘉的认罪状中,所讲述的经过,一句带过,显然不合情也不合理。而罗永福将前因后果,讲述得一清二楚,你们反倒不信?”
夏睿与李项明对视了片刻,两人各怀心思,别开了眼。
良久之后,夏睿拿起一份认罪状,说道:“好,我认可这份认罪状,但上官大人,你找来的人,待我让人确认之后,再做定夺。”
辛永嘉又被关了一整天,才被释放。
辛夫人为了祛除辛永嘉的晦气,当天就带着人去了安佛寺,烧香礼佛。
隔日,辛府设了宴,想要感激为了辛永嘉一案奔波的人,可请帖递出去,上官檀不来,赖英毅也不来,甚至连仙子也回了帖,告知有事在身,无法前来。
于是,宴席成了辛府的家宴。
辛永嘉经此劫难,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欢天酒地,几乎整日呆在府中,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乐子,要不就是坐着发呆。
他性子这一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辛夫人看在眼里,除了心疼,也只能唉声叹气。
顺天府府邸,一阵阵婴孩啼哭声叫得撕心裂肺,一个乳娘模样的女子抱着哄着,丝毫不起作用。
赖英毅来回踱步,打了一下手心,哀愁道:“这都什么事!”
婴孩是卓英喆的那个怪物孩子,赖英毅让人将孩子送回去后,孩子再次被扔在了路边,他找卓英喆将孩子领回去,卓英喆躲着不见人,于是赖英毅又找了卓明志。
卓明志当时在府上,正教着家中七八岁的长孙背诗,眼中满是慈爱,可一得知卓英喆那个怪物孩子的事,立刻就垮下脸来。
他跟着衙役来看了孩子一眼,往孩子襁褓塞了几锭银子,最后摇头叹气就要走。
赖英毅拦住他,问道:“这孩子怎么着也是你亲孙子,为何不认他?”
卓明志道:“英喆那混账留下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这孩子……我不能认,若是认了,英喆那风流债到处都是,每一个都抱着来历不明的孩子,说要认祖归宗,你要我如何应对?”
赖英毅无言以对。
这婴孩,成了来历不明的孩子,爹娘不要,连爷爷不要,可怜啊。
上官檀来的时候,婴孩刚被哄睡着。
赖英毅憔悴不堪,往椅子上一瘫,累得连话也不想说。
上官檀笑道:“赖大人办理公务,也不见这般劳累,倒是被一个婴孩难倒了。”
赖英毅也是无可奈何:“这婴孩听不懂人话,一天到晚除了吃奶就是睡觉,一个不高兴,就哭得震天动地,我是毫无办法,这婴孩一天不送走,我啊,就无法安生。”
上官檀道:“连乳娘也哄不好他?”
赖英毅连连摆手:“哄不了,这婴孩估计认人,我看,还是只能强行将孩子塞给卓英喆,若是卓英喆不认,再把孩子送到他娘那儿,暂且这么办把。”
赖英毅命令下去,让乳娘抱着婴孩去找卓英喆,看着婴孩被抱走后,终是了却了一门心事,宽了心,人也神采奕奕起来。
赖英毅问道:“上官大人,辛永嘉一案已经了结,你的那个事,可有眉目?”
他问的,便是上官檀那刚过门的夫人一事。
上官檀道:“她躲起来不愿见人,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我也不急,她既然回了京城,就不可能一直藏头藏尾,总有露面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赖英毅道:“也好,尊夫人若是有意躲藏,越是盯得紧,她就越警惕。”
“赖大人……”上官檀又道,“这几日可见过仙子?”
赖英毅摇头:“这仙子,自找到杀害花旦的真凶后,就没有再出现,上官大人,你还是想要拉拢仙子,将其收为己用?”
上官檀道:“她乃自由之身,不听命于任何人,如今夏李二人党同伐异,倘若我能得她相助,定能事半功倍。而且……”
上官檀顿了顿,问道:“赖大人,你可否记得赵达和汪慧英这二人?”
赖英毅想起来了:“是救过尊夫人的那对夫妇?”
“正是。”上官檀道,“这对夫妇并非表面那般憨厚老实,我命人跟踪他们几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似乎对某件陈年旧事忌讳莫深,还总是提到山上的祖坟。我的手下特意去他们祖坟查探了一番,发现他们家祖坟只有两个坟冢墓碑,一个是其母,一个是其子,还有一个无名坟冢。”
“无名坟冢?”
“这无名坟冢其实并不在祖坟堆,而是隔了一里路,只有一个不高的坟包,乍一看,并不像是坟冢,但是那对夫妇每次经过那里时,总是绕道走,而且口中念念有词。他们行为太过古怪,我的手下便挖开了那处,发现了人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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