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牢房阴冷黑暗,让辛永嘉想起了当初他被关押的情形,不由得寒毛卓竖。他忍不住勾住乔落栗的衣袂,凑近耳语道:“这衙门的牢房也这般恐怖么?”
“顺天府衙门不就是普通百姓伸冤求援之地,这牢狱关押的也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你要是害怕,还是乖乖回家吧。”
乔落栗扯了两回衣袂,怎料辛永嘉抓得紧,没扯动,便作罢。
“我……我……”辛永嘉心生退意,可一扭头,跟上官檀阴沉的目光对上,不知为何,他竟从他不甚清晰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意,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紧紧贴住了乔落栗。
“你还真是……”
乔落栗无奈,正要揶揄几句,上官檀忽然冷冷说道:“辛公子若真害怕,我亲自送你走。”
“不……不必麻烦上官大人了。”辛永嘉知道上官檀的身份,一直避着他,可还是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受其冷言冷语。
“辛公子,请这边走。”上官檀态度平淡,语气却不容拒绝。
辛永嘉不敢看他,磨磨蹭蹭,还想对乔落栗说几句:“仙子,我看……”
刚开口,上官檀便打断他,不耐烦道:“辛公子,还不走?”
两人前后一走,顿时清净了不少。
狱卒在前面领着道,赖英毅走在乔落栗身后,快到那对夫妇所处牢房时,上官檀又回来了——辛永嘉不敢让上官檀多送,一出牢狱大门,就逃跑似的溜走了。
待狱卒打开牢房,上官檀便负手立于牢房外,也不走近,借着狱卒手中昏黄的灯笼光,细细打量起乔落栗。
“大人,我们……冤枉啊,大人。”那对夫妇见了人来,立刻跪在赖英毅面前,一声声喊冤。
尽管光线不足,但他们粗布衣裳和憨厚的面容,足够看得真切。乔落栗垂着头,目光淡淡落在他们身上,无动于衷,并无异样。
赖英毅中气十足道:“到底是不是被冤枉,你们心里一清二楚。如果在我们查清事情之前,你们能老老实实,将白骨的来历交代出来,尚可宽恕罪孽。若是你们一直不肯说,你们便是瞒上欺下,罪加一等。”
汪慧英跌坐在地,满脸泪痕。她那看似忠厚男人赵达,捏紧了拳头,颤颤巍巍,做出伏地状,苦苦哀求道:“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就是规规矩矩耕地的农户,一心向善,前些日子,还救过两个姑娘,怎么可能做出害人之人。”
“你救的两个姑娘,至今不见踪迹。”上官檀缓缓开了口,“也有可能是你们编造的谎言。”
“天地良心,这种事,我们绝不会撒谎。”
赵达说着,碰了碰汪慧英。汪慧英哽咽着,声泪俱下:“大人,那两个姑娘的事,我们该说的都说了,绝无半分隐瞒。她们都是正经姑娘,也懂得知恩图报,她们叫了马车,也的确是往京城而来,至于去了何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上官檀从旁边衙役手中,拿过一个灯笼,往前一伸,意味深长道:“仙子,你认为他们所言,是否可信?”
乔落栗望着灯笼中摇曳的光,不答反问:“那具尸骨,跟他们有何关系?”
上官檀笑了起来:“是否有关,还得看他们如何回答。不过,仙子,他们……应该跟你无关吧?”
最后那句话,他压着嗓音,略带沙哑,话中意有所指。
乔落栗也笑道:“上官大人,为何你会认为,跟我有关?”
她侧过身,看向上官檀,眼中映着灯笼的光,如夜空中的繁星,亮得直入人心。
上官檀眸光闪了闪,忽地问道:“仙子,你的脚伤好了?”
乔落栗一愣,随即说道:“不是重伤,早就好了。”
其实只有她心知,她脚伤并未好,偶尔也会痛,但忍一忍,便过去了。她没晚入睡前,再按一按脚,还能养一养伤。
“香囊没带?”上官檀目光往下,腰带将她那杨柳细腰束缚住,腰上空无一物。
“……”乔落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忘了。”
上官檀又笑了起来,语气温和:“若早知你会忘,就应该多买几个香囊,给你备上。”
这话听着暧昧,乔落栗不由眉头一皱:“上官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檀有调侃之心,可对方没听懂,让他讨了个没趣,他长袖一甩,一本正经起来:“仙子,借一步说话。”
乔落栗点了点头,从牢房走出来前,看了一眼还跪在地的夫妇。赖英毅此刻正在对他们说道:“何时想起来了,我再来。”
乍一听,有种逼迫之意。可按照当朝律法,负责侦办案件的府尹,有一人定罪之权。而当初辛永嘉也是如此。辛永嘉被大理寺关押,若是没有三司会审,他的罪便由大理寺卿夏睿给定了。
乔落栗跟着上官檀,想着那对夫妇慈眉善目,确实不像会害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总是因一念之差,而做错事。
花开两面,佛魔之间,谁都一样。
等上官檀在屋檐下站定,乔落栗才收回思绪。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上官檀垂眼后,眼下的阴影,想起方才他的问话,虽说不知他查出了自己多少事,但查出了又如何?
乔落栗并不怕他当面揭穿,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
她心平气和,坦坦荡荡的样子,倒是让上官檀愣怔了片刻,到嘴边的话,又在肚子里绕了一圈,才说了出来:“仙子,你可否想过,为我做事?”
这话,又让乔落栗有些意外,她顿了顿,才笑道:“原来上官大人如此看得起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上官檀没从她脸上看出半分惊喜,知她言不由衷,也不拆穿,又出其不意问道:“仙子,你可有秘密?”
模棱两可的话,有试探之意,乔落栗终于变了脸色,抿着嘴,沉沉看着他。
上官檀轻笑道:“仙子,不必惊慌,世间凡夫俗子,有秘密不足为奇。只是,若要长久守住秘密,必定劳心劳力……”
乔落栗不想听他阴阳怪气,说道:“上官大人所言极是,只要是凡夫俗子,总会有秘密。既然称之秘密,就不会想让旁人知晓。不过,若真被人知道了,只能说是天意。”
“天意?”
“倘若天意如此,便是时机已到。”乔落栗卖了个关子,“上官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上官檀被反将了一军,无奈地摇了摇头:“仙子,我并非有意戳人痛处。我只是想说,仙子虽聪慧过人,但总会遇到无可企及之事,到时,仙子再好好想想,应当如何选择。”
乔落栗婉拒了上官檀的灯笼,摸着黑,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夜色已深,月亮不见了踪迹,街上也几乎不见行人,唯有裹挟着热气的风,从耳畔疾驰而过。
万籁寂静,乔落栗的脚步很轻,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清。
乔落栗儿时,曾跟着她爹学过一些防身之术,会一点防备招式,当然,她用的最多的,便是原本用来逃跑,隐匿身影和脚步的功夫。
很快,乔落栗潜入一间小院,关着房门的屋子里,有烛光闪烁。
乔落栗推门进去,娄暖春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阿姐。”吴梅青竟然也在,手里拿着话本,抬头看了过来,“你怎么也来了。”
她们还住在外面的宅子里,吴梅青一个人,呆不住,溜了回来,没成想,乔落栗竟然也来了。
娄暖春起身相迎:“吃饭了没,灶房里还有剩,我去给你端来。”
不等乔落栗回答,她就出了房门。
“阿姐。”吴梅青书也不看了,挪了过来,冲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道,“阿娘说,她又梦到我哥了,还是噩梦,她现在啊,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见我哥躺在血泊中,垂死不瞑目。阿娘她茶饭不思,憔悴了不少,还病了。”
“什么病,看大夫了吗?”乔落栗取下面纱,担忧道。
“没呢,她不肯去。”吴梅青道,“阿姐,你就劝劝阿娘,她听你的话。”
乔落栗点了点头:“我去问问。”
进了灶房,娄暖春生了火,锅中也不放水,干烧着。
她心不在焉,乔落栗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柴火,扔进灶火中。随后提了一桶水,倒进了锅里。
娄暖春‘哎’了一声,回过了神:“我该给你热热菜,烧了火,就给忘了。”
说着,她把菜端了过来,一盘简单的家常小菜,这个天,放了一会儿,并未凉。
“不用热了,我就这样吃。”乔落栗拿了双筷子,不顾娄暖春反对,吃了几口,说道,“娄姨,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娄暖春望着灶火,又有些出神:“我没病,不用看大夫。”
乔落栗弯腰,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没有发烧,那她的病,就是心病了。
乔落栗在她身旁坐下,道:“娄姨,那你给我说说,吴哥哥的事吧。”
距八月十五,还有几日,距吴季同失踪,已经十余年了。
娄暖春恍惚着,陷入了回忆:“这么多年,我咬定他只是失踪,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等到他回家……”
(https://www.skjvvx.cc/a/64704/64704904/7484693.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