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哥们儿，都在书里了

“脑域扩张度，7%。”冰冷的机械女声从身后传来，坐在仪器前的少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男性，神情略微有些失落。

“果然失败了呢。”身前的中年男子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看着少年有些可怜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忍心，轻声鼓励道：“别难过，余弦，你比……”

“您不用安慰我，有没有进步我心里有数。”仪器的探圈从头部脱落，被叫做余弦的少年站起身来，声音倒是听不出多少难过。

“你小子，明知没进步，还跑来测试什么？”中年男子本来还有些心疼，但听到少年丝毫不在意的语气，莫名升起一股火气，他的声音威严，自带着久居上位的厚重。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机器出个故障……哎哎哎，别踢别踢！”余弦话说到一半，灵巧翻身的躲开了男人的一脚。

男人踢得速度并不快，起码和余弦躲避的速度相比，相差甚远，落在余弦眼里，也知道是跟他开玩笑  ，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在躲避踢击的时候，男人眼睛扫过他的脖子，看到了因后空翻掉出领口的吊坠，火气也随之消散。

“下次再这么皮，扣你积分！”中年男子装模作样威胁了一句。

哪想到余弦反应出奇的大：“不行！要命一条，要分没有！”

“看你表现了。”中年男子本就随口那么一说，还是接着之前的话题，“确实比之前确实有些进步。”

“有啥进步啊，两个月之前是7%，往前半年也是7%，再往前推还是7%，7啊7啊7的，多少年了！我觉得我中了七的诅咒。”余弦习惯性的将黑色吊坠塞入领口，凉凉的触感无法阻止声音的暴躁，“要是明年还达不到10%，我可就成不了猎梦师了！”

猎梦师，顾名思义，穿行于梦界之中，猎杀噩梦的存在。

“哦，差点忘了，你今年17了。”中年男子不合时宜的补上一刀，看着余弦瞪了他一眼，赶忙岔开话题，“放心，是真的有进步！”

“真的？”少年一脸怀疑，看到中年男子眼神不像哄骗自己的样子，期待道：“比如呢？”

“emmmm。”中年男子沉吟道，“检测仪提前了7，哦不是，是8毫秒，提前了8毫秒出成绩！”

“……”

余弦气啊，这哪里是我进步了，分明是检测仪进步了吧，呸，这玩意儿不能说进步，应该说升级了。

中年男子看着余弦的反应，解释道：“检测仪更早出成绩，证明更轻易的测到你的脑域扩张度，比之前慢慢悠悠的情况，肯定是提高了很多。”

“真是听君一狡辩，胜修十年炼啊！”少年嘴里念叨，“我还以为您会说，检测仪习惯了我的成绩，已经学会抢答了。”

中年男子忍不住一笑，瞟了眼时钟：“时候不早了，回学校吧，明天就开学了，你再不回，小音一告状，你妈妈又该吵我了。”

小音，是余弦的双胞胎姐姐，尽管余弦不止一次对二人的出生顺序申请复议，却都被宠爱余音的母亲无情驳回，即便是更宠自己的父亲也无毫无异议。

余弦倒不是贪图哥哥的身份地位，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哥哥的儿子不是好弟弟，他心里对余音可是极为珍重的，甚至专门有一个计划，为余音已准备将近六年。

七年是不可能七年的，七年肯定就失败了。

“怕什么。”余弦丝毫不在乎，“我来找我爸，她管得着吗？”

“说了多少遍，不要在她面前提和我见面的事。”中年男子嘴上责怪，脸上却依稀挂着笑意。

他早已和余弦母亲离婚，当年双胞胎刚刚出生，出于年龄的考虑，俩孩子都归了女方，他不过出些抚养费。婚姻失不失败倒是无所谓，当年的对错也说不清，但是，作为父亲，对两个孩子却始终有着一丝愧疚。

余音比较懂事，几乎不会提及父亲，余弦的表现倒是让他十分欣慰。

中年男子声音温柔起来：“早点回去吧！”

“不测试一下心脏开发值？”余弦小心翼翼，声音尽可能的克制。

中年男子一挑眉，轻飘飘的碾碎了少年想要炫耀的心：“不用，就算退化也退不到哪里去。”

“怎么可能！我心脏开发值估摸着已经破20了。”余弦不忿，继而叹息，“本来还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嗯嗯，不错，很棒，你可是天才余弦。”中年男子的敷衍道，“走吧走吧！记得千万别提你来找过我啊！”

“可以，别扣积分，谢谢！”余弦果断提出条件。

“成交！”男人摆摆手。

少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扭过头，推门离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他默默站了一会儿，坐回办公桌，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连人带椅子失重般坠落下去。

现实世界，中年男子出现在实验室里，一个干练的女声响起：“余医生，小弦走了？”

“当然了，他还得上学。”被叫做余医生的男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不知是对余弦还是女子。

“上学……”女子的声音明显有些迟疑，“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余医生手势打断了她的话，他头微微低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抽个时间，来找我一趟吧。”他看似自言自语了一句，耳中的装置随他心意，将这句话带向远方。

-

高三二班的教室里，距离晚自习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所以教室里的人还很稀少。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陆子安正闭目冥思，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颇为干净，只是看起来过于瘦弱了。

当后门开启的时候，陆子安瞬间睁开了眼睛，也不转身，问道：“怎么走‘后门’？”

“卧槽！”余弦吓了一跳，他没料到自己刚进班就被逮住了。

室外走廊上，行人来去皆匆匆，九月的晚风吹拂着，校园里到处是重逢的喜悦，无人注意这一扇似乎没有开启的后门。

余弦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他看到陆子安转过身子，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又想起实验室的情形，有样学样地挑一挑眉：“去考核了呗。”

“猜的也是。”陆子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结果如何？”

“咳咳，成绩嘛，一如既往的稳定呢！”余弦咧着嘴，笑着回答。

“还是7啊。”陆子安吐槽着，“你是不是最近EDG看多了？”

“异地鸡？这是什么，新型噩梦吗？”余弦不解。

“咳咳，没什么。”陆子安淡定的岔开话题，多少年前的名字了，余弦又怎么会知道，“还是接着说你的问题吧。”

余弦以为他又准备跟自己斗嘴，哼哼，也就是趁着余音不在，忍一手，让他几回合，等余音一到，谅他也不敢多哔哔，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哈哈哈……

陆子安没想到短短几句话给余弦带来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却并未如余弦所愿般出言嘲讽：“我恐怕知道你修炼止步的原因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大概算准了不会被距离最近的同学听到，但在余弦耳中却如同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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