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０章 空凝的梦
第６０章 空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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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幅画面出来之后，彦落雨和忻向之谁都没说话，他们似乎理解了空凝，虽然这份理解让人很难接受。
走在没有空凝的甬道里，感觉空荡荡的，怎么会呢？这条路上原本就没有他。
“宝宝，我还是有一点不能明白。”
忻向之怅然所失地说：“为什么我们都可以在这里改变自己的命运，偏偏就他不可以呢？”
“他也是可以的。”
忻向之不解地又问：“怎么可能呢？这里甚至连他自己的命运画廊都没有。”
彦落雨非常笃定地说：“有，一定有的。”
正说着话，彦落雨和忻向之两个人已经又回到了迷宫正中的那间小屋，一面原本没有画的墙壁，赫然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甬道，应该算是连通小屋的第五条甬道。
突然出现的这条甬道很昏暗，两边的墙上也没有任何画面，只是尽头似有亮光。彦落雨拉着忻向之走过去，近了，才发现，发出亮光的原来也是一幅画。
和刚才那幅画差不多，都是空凝的小屋，只不过刚才那幅画的视角，是从屋里向外张望，而这一幅则是从外面向窗内看去。还是那张老式书桌，上边摆放着信纸，被风吹的翘翻起纸角。恍惚之中，空凝仍旧坐在那里，或低头沉思，或欣然命笔，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而静美。
“哥……”
忻向之忍不住喊了一声，便想要进到画面里去，却被彦落雨拉住了。
“别去。”
“为什么？”
彦落雨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从这里进去之后，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无论是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还是去往一个美丽新世界，那里都不可能有空凝。唯有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在水蓝星上，才有空凝，而她，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见到空凝。
再看看那幅画，甚至连画里的阳光都照射进甬道，越发的像游戏里的传送门了。“按照游戏里的规矩，闯关成功之前，出现的传送门要送你去的地方，一般都不会是你想去的好地方。”这可是忻向之的谆谆教导。
彦落雨抗拒着画面中的吸引，拉着忻向之转身往回走，忻向之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你还想见到空凝吗？”
忻向之点了点头，随后又急切地说：“可是……可是我们要让他改变自己的命运呀！”
“不用了。”
忻向之不由得喊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改？他那一辈子，除了吃苦受罪，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有我！”
望着彦落雨，她的语气之中没有纠结，没有感动，也没有骄傲自信或苦痛挣扎，只是淡而又淡，平淡至极。忻向之沉默着，在心里问自己，假如有机会改变命运，自己是否还愿意守住苦痛一生，只是不肯错过与她相遇？然后心里便冒出一个声音，“愿意”。
这个声音，淡而又淡，平淡至极。
“我们走吧。”
彦落雨并没有给忻向之留下太多发呆的时间，她有些等不及了，于是行走变成了慢跑，慢跑又变成了奔跑。
“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去哪儿才能见……”
“不，我们去撞墙！”
彦落雨打断了忻向之的追问，拉着他跑过狭长昏暗的甬道，跑回迷宫正中的小屋，没有丝毫停留，竟然真的向对面的空墙直执地撞了过去。
空墙不是倒塌，而是消失，区别在于如果是倒塌的话，会荡起尘烟，遍地碎砖垃圾，当然，此刻就算真的垃圾遍地，他们也不可能停下来替他打扫。
消失的空墙后边又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尽头明亮。彦落雨拉着忻向之飞奔，近了，看得清楚，明亮之处是一道门，然后，一跃而出。
当第五条甬道出现的时候，彦落雨知道，这应该就是中殿图案里那条消失了的纵线。甬道尽头的那幅画，画里的那扇窗，直觉告诉她，不能进去，否则就回不来了。也许这是空凝的心意，可是她不愿意接受，因为还没有见到他。
纵线应该贯穿图案前后，如此说来，第五条甬道只是半条纵线，那么另一半，一定就在它的对面。彦落雨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找对了。
终于又回到了第五峰顶，而那座昏暗的中殿已经落在了他们身后。彦落雨和忻向之不知道在一笔迷宫中呆了有多久，前世今生，反反复复，走了那么多遍，最后竟然没能做出一丝一毫的改动，甚至连小落雨在雪坡上滑倒，都没能上前去扶一把。因为彦落雨不喜欢自己变成一个惹人讨厌的孩子，宁愿独自呆在厨房里洗碗。
…………
第六峰顶很高，所以连接第六峰顶的桥便是一头高，一头低，像条长长的斜坡。彦落雨和忻向之相视而笑，彼此都知道，想要见到空凝，前边肯定还得“玩一局”。玩一局是对待游戏的心态，他们想要这样的轻松，但是心里又知道不大可能。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生生死死，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在前边阻挡。
答案很快就有了。
“姐姐。”
竟然是小佳。
当彦落雨一脚踏上第六峰顶的时候，耳边便听到小佳亲切的喊声。彦落雨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关，然后再睁开眼睛，努力微笑着，寻找小佳的身影。
“姐姐，你们终于来了，一切都还好吧？”
从一团轻雾中缓缓走出，小佳眼中含蓄着泪水，脸上却挂着笑容。能够劫后余生，在这里重逢，实在说不好是悲是喜。
小佳的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一头短短的，全都炸起来的蓝色头发，手里也还握着她的三齿钢叉。是握，不是拎，所以给人的感觉却又大为不同，像是历经劫难之后，成熟了许多，深刻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水蓝星好猎手”。
“好，我们都好。你们呢？”
彦落雨已经在心里哭泣了，只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说过见到空凝之前，不会让自己再哭的，虽然这个话在一笔迷宫里就已经破除了，但是她仍想坚持。
“姐姐。”
又是一声轻唤，空中飞来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地之后便向彦落雨面前紧走了两步，然后与小佳并排而立。是苏丽娜，额前的红宝石，手中的小红剑，都还是那么抢眼，只是脸上失去了笑容。
“丽娜。”
彦落雨喊了一声，想走过去抱抱她们，但是强忍住了。不是成长过后的疏远，不是恍如隔世的陌生，而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自从迷雾森林里，眼看着花如意将小佳和班明抓走之后，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在一笔迷宫里，也没有看到关于他们几个的丝毫线索。但是黑衣人说过，想要往前走，无论遇到的是谁，都要消灭，可是为什么遇到的偏偏是他们？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做了蓝部首领，小丽娜也做了他们白翼族的首领，我们已经说好，两族再也不打仗了，以后，永永远远都要相亲相爱。”
彦落雨微笑着点点头。
“好啊，那很好的。你们两个多多努力，让部族兴旺，让大家喜乐。”
小佳充满渴望地又说：“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我们回沙凡集市，在那里建一座新城，大家可以永远幸福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彦落雨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小佳满是失望地问：“怎么了姐姐，你不要我们了吗？”
彦落雨沉吟着说道：“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
“姐姐，你知道吗？苏逸飞是我杀的。我在迷雾森林里，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
彦落雨并不吃惊，在那里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她只是有些心疼苏丽娜。她们离开迷雾森林之后，显然没有隔世重生之感，所以，痛苦还在继续纠缠。
终于还是没忍住，彦落雨走过去，将苏丽娜和小佳一起抱在怀里，让她们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过来半晌，哭得差不多了，小佳幽幽地说：“没有人原本属于这里，只是我们来到了这里，也就属于了这里。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你来做我们的主人，做我们的王者，带领我们一起建立欢声笑语的家园。”
彦落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哎……”
苏丽娜忽然发出一声叹息：“姐姐，你知道吗？我就是躺在父亲怀里的时候，向他刺了一剑，将他杀死的。可是我竟然没有办法，向你刺出这一剑。”
“这就对了。如果你们知道她的由来，或者知道了自己的由来，也就应该知道，在这里，在水蓝星上，咱们这位姐姐才是真正的无敌闯关者，不死邪神哪！”
忻向之想作怪，但是没人捧场，说完之后，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自从见到苏丽娜和小佳，忻向之一直保持缄默，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个是他的杀父仇人，虽然明知最终的结果，可一时之间，的确狠不下心，动不了手。
小佳冷嘲热讽地说：“这么说，你也是无敌的呗。”
“呃……”
不自禁地想起黑衣人，想起自己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时候，忻向之更加尴尬了，连连摇头否认：“我可不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挨顿揍。”
“我不知道你们的由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由来，可是我知道，如果放你们过去，整个白翼族，整个蓝部，都会就此消亡。我们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姐姐，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们一个不剩，全都死去吗？”
苏丽娜越说越悲伤，越说越愤恨，到了后来，已是厉声质问。
彦落雨闭着眼睛，拼命地摇头。走出一笔迷宫之后，彦落雨大概已经猜到了空凝的选择，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面对着小佳与苏丽娜，彦落雨还是感到痛苦万分。
他们是人吗？
不！
水蓝星不是自己的梦境，而是空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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