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北风呼啸。
田缘抱着汤婆子对小李子说，“小李子你去看看永和宫里炭火够吗？”
天寒地冻，李婕妤怀着身孕肯定行动不便，也不知道她宫里的宫人伺候不伺候的好她，路面湿滑，也不知道这路面的雪有没有铲开。
“才人，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来了。”小李子将海公公引进来。
海公公朝田缘行礼，
“才人好福气，皇上让老奴来接才人前去御书房，轿子已经在外面备着了。”
果然是宫里的轿子，就是平稳。
“皇上，方才人来了。”海公公将田缘带到御书房。
皇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田缘，“你过来给朕磨墨。”
田缘从皇上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叫自己来的信息，难道单纯让自己来磨墨的？
“皇上，齐王求见。”
“让他进来吧。”
皇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毛笔。
齐王带着一卷字画快步流星的走进来。
田缘抬眸看了眼齐王，身穿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皇弟，听说你新得了一幅画作，我这也有一幅，来看看。”
田缘偏头看了桌案上那幅湖心观景图，画的确实很好，但是这字犹如春蚓秋蛇。
“稚拙内敛，笔锋奇特，是幅好画，”
齐王在案台上缓缓展开自己手上的画作。
田缘惊叹，两幅画虽然风格相似，而齐王手上的画作以狂风骤雨般的用墨，呈现出放射状的态势，画面笔触极富有张力的笔墨线条凸显对象的外在轮廓。
《鹭石图》，这是朱耷的画作。
“皇弟，你这画作风格和我这幅新得的湖心观景图颇为相似呀！”
皇上饶有意味的说道，细细揣摩，这齐王手上的《鹭石图》更为遒劲。
“皇兄这幅题诗是极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妙哉妙哉。”
田缘听着这诗怎么极为耳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不是诗经的词吗？
听得田缘噗嗤一声的轻笑，声音虽低，皇上却龙颜大怒，
“方才人，你可是对这幅画作什么看法？”
“回皇上，嫔妾认为皇上的画作与齐王手上的画作对比略有欠缺。”
“方才人，这两幅画可是出自一人之手。”齐王淡淡道。
田缘细细的打量着两幅画作，从笔锋到风格来说都颇为相似。
除非是有人模仿朱耷模仿到了一种极致，否则田缘认为齐王手上的《鹭石图》就是朱耷画的。
而皇上手上的那幅不做对比不细细品味确实看不出差别。
为了让皇上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两幅画的差别，田缘指着题字说道，
“皇上您看，这《鹭石图》的题字是墨点无多泪点多，而这《湖心观景图》的题词是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首先不说这个立意如何，从这个书写上来看，墨点无多泪点多这七个字将篆书笔法融于行草书中，藏锋运笔，点划圆融，而后面这幅《湖心观景图》写的确是行书，结构无章，错落无序，再看立意，这诗经的句子怎么也用不上这幅画之中，两幅画风虽是相似，但是湖心观景图不值细看，这鹭石图笔情恣纵，不构成法，苍劲圆秀，逸气横生，章法不求完整而得完整，实为上品之上品。”
田缘感慨，二十一世纪中，自己还从未见过笔锋这么奇特而又别致的画作，真想见见作者本人讨教一番。
见皇上的脸色铁青，田缘不解。
自己这是帮皇上识别赝品，不过作为皇上，买画买到赝品，要是自己也会生气。
齐王在边上淡淡一笑，“那就请才人为这湖心观景图写上一首。”
田缘接过齐王手上的毛笔，指尖微微触碰到齐王的手，竟这般暖和。
握着带着余温的笔杆，僵硬的指头也舒缓了三分，对着皇上齐王说道，
“那嫔妾献丑了。”
只见田缘抽出一张空白宣纸在上面写到，
蒹葭苍苍欲千里，湖光粼粼水波流。
美人靠上靠美人，景观人中人观景。
田缘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齐王见诗频频点头。
“方才人，最近天寒地冻的，你寒症未愈，还是不宜出门，在溅雪轩静养一个月吧，来人，送方才人回去。”
海公公听到皇上的吩咐急忙请出田缘。
田缘出了御书房十分不解，自己帮皇上鉴别了赝品，还写了诗，皇上让自己在溅雪轩静养一个月什么意思？
便偷偷问海公公，“海公公，皇上命我在溅雪轩静养一个月是什么意思？”
海公公斜视田缘尖声道，“皇上的意思是为才人好，才人可要在溅雪轩好好静养。”
回了溅雪轩看到外面守着的侍卫才知，原来静养一个月就是关一个月的禁闭，感情是皇上觉得自己揭露了他买假货，脸上无光？
但是齐王的画一出，真画假画一目了然。
小李子带着一个宫女进来，“才人，内务府新挑了个宫女过来。”
田缘抬头看去，估摸着十六七八的年岁，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叫什么名字？”
“回才人，奴婢名叫红缨。”
“红缨？哪两个字？”
“回才人，红缨枪的红缨。”
“嗯，好名字，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吗？”
“回才人，姑姑已经跟奴婢说了，照顾才人的日常饮食起居。”
红缨圆圆的脸蛋，甜甜的声音再配上那股机灵劲，让田缘很是满意。
“小李子，李婕妤那炭火还够用吗？”
田缘担忧李婕妤，玉器珠宝这些她都不缺，珍贵药材这些自己怕她人动手脚，只能体己些了。
“回才人，李婕妤让我传话说她那一切安好，让才人勿担心，对了才人…”
小李子看了一眼红缨并未说话，田缘挥手让红缨下去给自己换一个汤婆子。
“才人，这是秦太医托人送来的。”
小李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鼓鼓囊囊的，递给田缘，里面分开的袋子装着，一袋山楂丸，一袋蜜制杏脯。
田缘尝了一个山楂丸，酸甜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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