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渝州风云
第149章 渝州风云
春末夏初,荷叶亭亭。
明帝感觉自己还没有休息好,却被萧洛逼着起来办公,此刻他坐在湖心亭,看着桌子上堆成两座小山的奏折,大为恼怒。
“他人呢?”
堇仙哄着他:“太子去春闱考场了,说这些奏折都是很重要的事务, 他不会,所以请陛下裁决。”
“天底下还有他不会的?”
明帝气哼哼的。
堇玉递上一碗参汤,笑道:“处理政务,太子还要向陛下学习很久。”
听到春闱,明帝又来了气:“好端端的改什么制度,要改也得准备个三五年, 简直乱来!”
“是急了点。”
发完脾气, 明帝还是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好几封, 忽然道:“怎么都是些要粮要钱的事?渝州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堇仙凑近一看,是渝州知州的奏报,说陵江上出现大量不明来历的船只,还有州内粮价上涨,似有人囤粮。
渝州?
堇仙与堇玉互视一眼,心中了然。
明帝性本多疑,加之不久前的谋逆案,看到船与粮,顿时紧张起来:“快把这封奏折给太子,渝州那边不对劲!”
“奴婢这就送去东宫。”
堇仙赶到东宫里,萧洛刚从考场巡视回来。
他接过奏折看了一眼, 笑道:“辛苦堇仙公公。”
“殿下, 渝州那边的事可是跟唐门相关?”
“嗯,这是苏指挥使借着渝州知州上奏的, 希望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堇仙担忧不已:“荆州反了, 渝州不会也反吧?”
“无妨,靖武军半月前就已经启程, 此时应该到了渝州, 镇武司也有几百精锐随苏指挥使过去了。”
堇仙心中稍定,又问道:“陵江上的船只,莫不是海蛟帮加入了?”
他入宫前,是江湖上的剑客,对帮派的事知之甚多。
萧洛点点头:“海蛟帮与雷家堡的关系深厚,他们战船上的火药向来都由雷家堡提供,雷家堡覆灭后,海蛟帮本来收敛了许多,现在出现在陵江,与萧寒脱不了关系。”
海蛟帮是北历最大的水上帮派,就像通衢阁在商户中的影响力一样,海蛟帮控制着所有的水路交通,拥有自己的战船。
“殿下想怎么办?”
“那得看海大富的选择。”
雷家堡奇珍会上,萧洛见过海大富,一个率先站队,妄想拥有从龙之功的枭雄。
若不是天紫一连串的变故,萧洛早就把唐门收拾了,现在倒给了唐门和海蛟帮联手的机会。
堇仙还待再问, 卫琅奔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根卷成条状的纸团, 上面用火漆封着。
“殿下,大姐的信,千里飞鸽!”
萧洛接过纸团,撕开火漆,只见薄如蝉翼的纸上,用工整的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殿下,大姐说什么?”
千里飞鸽是通衢阁最高等级的传讯方式,用精心饲养的信鸽一站一站的飞送,可日行千里。
“前天晚上,有人刺杀你大姐,好在她反应迅速,躲开了致命一击,只受了点轻伤。”
“我要去找大姐,她现在哪里?”
“渝州。”
堇仙暗想,又是渝州,看来那边的动作不小。
萧洛向卫琅解释道:“半个月前,唐门开始反扑,你大姐不得不亲自坐镇渝州,她想在那里等我们。”
“那我们快点过去。”
“你去钦天监通知李凡忪,在西门等着,我们酉时出发。”
卫琅转身跑走了。
萧洛对堇仙说道:“堇仙公公可愿给本宫一个承诺,无论发生何事,皆以北历国事为重?”
谢远芳受伤,苏昌和不在,现在他又要带走李凡忪和卫琅,天紫城只剩苏傀和谢旧诚,实力可谓降到最低。
一旦皇宫有变,此前经营付之流水。
堇仙明白他的意思,仔细想了一想,回道:“咱家可承诺殿下,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保证陛下的安全,直到殿下平安回来。”
保证陛下的安全,并不代表站在萧洛一边,如果萧洛死了,堇仙这句话就没有说过。
“本宫一定会平安回到天紫。”
等堇仙走后,萧洛让东宫侍卫通知众人开会。
很快,嫡系班子全部来到。
萧洛说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以及他即刻启程前往唐门的事,分配了各自的任务,最后让慕雨墨将莫雪送回雪云城。
“殿下,就让她在皇宫呆着,我随你去唐门。”
终于要和唐门开战了,慕雨墨惦记唐怜月,着实不想去送莫雪。
“将她送回雪云城,司空乘风必然不会再帮助萧寒,免了我们的后顾之忧,再说她是个姑娘,千里迢迢的只有你适合。”
“但是唐门……”
“雪云城到唐门并不远,你送完她再来。”
“是。”
雪云城到唐门的确不远,只有几百里路,慕雨墨心想自己在路上快点走,应该能在交战前赶到。
“天紫城就交给各位了。”
“殿下务必保重。”
千言万语都放在心中,众人只能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等待萧洛归来。
等众人散去,萧洛写了一份给明帝的奏折,简短禀报了渝州可能谋逆一事,又给陈德明写了一封书信,将唐门、海蛟帮与萧寒的事详细说了。
先生一定会帮自己。
萧洛叹了口气,希望明帝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酉时,日暮苍山。
萧洛出了西城门,与等在那里的李凡忪和卫琅一起,三匹快马,疾驰渝州。
唐不悲死后,无论家属怎么哭闹,唐怜月都推说找不到凶手。
唐不喜和唐不乐两人差点将广阳殿拆了,跳着脚大骂唐怜月:“是万树飞花的暗器手法,唐怜月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狗崽子,敢杀害长老!”
“当年还是悲兄弟把你要来的,不然你早就饿死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刑堂堂主唐文耀脸色铁青,逼问着唐怜月:“门主,万树飞花是你的独门手法,如果你不是凶手,还有谁学会了?将他交出来!”
唐怜月淡淡道:“万树飞花手法是唐门的入门秘籍,门中弟子人人可学,我怎会知道有哪些人学会了。”
“胡说!万树飞花虽人人可学,但至今只有你和唐连学会,唐连身在雪云城,总不会是他半夜潜回唐门杀人吧!”
“我曾在训堂教导过万树飞花。”
见唐怜月矢口否认,唐文耀气得全身发抖:“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住口!我唐怜月敢对天起誓,唐不悲的死与我无关,他不是我杀的!”
唐怜月厉声喝道,雄浑的内力涌来,将广阳殿的哭闹声压了下去。
唐文耀还想再说,身后衣襟被轻轻拉了一下,他回头看去,是唐艳对他摇头。
唐不悲的死因被压了下去,停灵七日后,与唐文星同时下葬。
出殡这天,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浇得送葬的队伍人人如落汤鸡,纸钱飞入雨水中,被践踏成泥。
唐门的人都在嘀咕:“这是大少爷和不悲长老在喊冤。”
“唐门八成要完了,都是那个皇子惹来的。”
“门主唉,捡来的孩子养不熟。”
唐怜月是唐门的旁支,自小父母双亡,唐不悲将他要过来领养了几年,之后被唐老太爷看中,送到各个部门打磨。
雨水把挖好的墓地冲得一塌糊涂,棺椁放入之后,怎么也盖不上泥土。
一直忙活到傍晚,雨停之后,才从另处重新挖了泥土过来,将两座坟墓垒好。
雨后的天空,露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唐艳站在坟地,望着那道彩虹,心想父亲和悲叔公平生杀人都不少,就算那道彩虹是接引上天的桥,他们两人也登不上去。
送葬的队伍回去了,剩下寥寥几个亲属。
唐文耀走到唐艳身边,低声问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文耀叔公,现在什么也不要说,都听唐怜月的。”
“现在是不听也得听,老子不干了,回家抱孙子去。”
“你想辞去刑堂堂主的职务?”
“哼!”
唐绝沉吟道:“也好,激流勇退,等风头过了再说。”
“不喜和不乐怎么办?唐怜月会不会赶尽杀绝?”
“我救不了他们,他们若死了,老太爷的临终遗言自然无人再知,唐门会投靠长安王。”
“原来是为了这事,唐怜月这是把唐门往死地里带啊!”
唐文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挺直了一辈子的身躯此时竟然有些佝偻。
回到后院,唐艳叫了侍女送上热水,准备清洗。
两个侍女倒好水,唐艳正要脱去湿透的衣服,唐绝进来了。
“出去!”
侍女慌忙退下。
唐艳冷冷说道:“你也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还怕人看吗?”
唐绝逼上来,盯着唐艳被雨水淋透的身体,薄薄的孝衣紧紧贴在身上,每处地方纤毫毕露。
“怎地,哥哥想看?”
唐绝喘了口气,突然一把薅住唐艳的头发:“你这贱人,跟你娘一样贱!”
唐艳的娘正是与唐绝的娘争宠的那位小妾,自唐绝的娘死后,再也无人敢招惹她,一直盛宠不衰。
直到几年前,她的尸首被人扔在太平镇的大街上,身上都是被糟蹋的伤痕,跟野兽啃噬过一般。
唐文星把太平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凶手。
听唐绝提起娘,唐艳眼神亮了,她呵呵笑着:“莫非你尝过我娘的贱?”
唐绝却道:“我没有尝过她的,只想尝你的。”
说着,他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唐艳似疼非疼的笑着,伸出涂满丹蔻的手指,放到唐绝头上,就在她想插入唐绝头发中时,唐绝退了出来。
“不敢尝了?”
“骚货。”
唐绝啐了一口,转头推开房门走了。
侍女战战兢兢地进来:“小姐,要换水吗?”
“换。”
唐艳推开窗,夜风带着零星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胸口的狂燥。
“白芷,你说唐门又来了新的人?”
“是,一个姓富的中年男人,带了两个随从,大少爷出殡时到的。”
叫白芷的侍女小心说道。
另一个侍女青黛补充道:“小姐,我都探听明白了,姓富的那人是海蛟帮帮主的亲弟弟,叫富大贵。”
“海蛟帮,他们来干什么?”
青黛显然是个老练的探子,继续说道:“他到了之后,先是见了门主,谈了半个时辰,接着又见了长安王,谈了一个时辰。”
“还有什么消息?”
这次换白芷说了:“跟长安王同来的那个女子,三天前出了唐门,现在还没有回来。”
“嗯,海大贵住在哪间客房?”
“住在天机阁。”
唐门的客房按星辰排列,第一间房为天魁,第二间天罡,天机名列第三。
一个水路帮派帮主的兄弟,竟然可以往进天机阁,必然是他们图谋的事很大。
还有什么比造反更大的事!他们不要命,可唐门上千年的传承,上万的人口,都要被他们毁了!
唐艳心中焦躁,老太爷所说的八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为何还不来?
她必须做点什么。
洗完澡,唐艳依然穿上那件极薄的翠绿色抹胸,提着白灯笼,前往天机阁。
就在快到天机阁时,她忽然一个转身,拐上了天魁阁的路,天魁阁住的是萧洛。
跟在她后面的唐绝一愣,莫非她对长安王还不死心?
等她到了天魁阁,就要伸手敲门时,唐绝冲了过来,低声喝道:“别在这里发骚了,殿下对你没兴趣。”
“绝少爷说什么?”
那女子转过头来,清秀的脸带着茫然之色,她不是唐艳,而是她身边的侍女青黛。
不妙。
唐绝无暇理会,急冲天机阁。
等他赶到时,海蛟帮的海大贵已经横躺在地上,衣裳凌乱不堪,唐艳坐在床头,翘着雪白的腿,一晃一晃的。
唐绝低头检验海大贵的尸首,已经断气了。
他火冒三丈,冲上去甩了唐艳一巴掌:“你这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唐艳捂着脸,咯咯笑起来:“哥哥做的什么大事?带着妹子一起呗。”
“趁我不想杀你之前,快滚!”
屋中的血腥味合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让唐绝口干舌躁,他推开窗,夜风挟着零星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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