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感性动物
早上六点钟，床头柜儿上的电话响了，范总伸手接了一下，然后又挂上，他知道是自己预定的morning call。昨天一天没去办公室，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夜里专门定制了酒店的叫醒服务。他算了一下时间，六点起床，洗漱打扮一下，六点半吃饭，自助餐半个钟头怎么也够了，然后开车去工厂，就算是塞车，半个小时怎么也够了。过去他习惯睡懒觉，经常是十点十一点才到工厂。可是昨天他听到报告说夏总第一天早上就是七点半到的，提前半个小时，那么范总怎么也想赶在夏总前头到，如果说能够在办公楼前面碰到，就最好。不过，此时此刻，放下电话，就觉得浑身一点力气没有。用手摸摸身旁那柔嫩的脸蛋，还有一双闪着有点童稚的眼睛，范总又忍不住退到被窝里，紧紧地搂住那个小服务员素素。说心里话，范总真正是阅女无数，可是最近被那个小秘书看得很紧，一直没有多少机会打野食了。前天因为喝酒多少挑逗一下这个不熟悉的服务员，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捡了个大便宜。素素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老家在蜀地的大山里，据她自己说就是大才子郭沫若的老家，那里范总旅游到过，真是山清水秀的地方。不过，素素家不在那尊大佛旁边，而是距离大佛还有相当远的山里。到现在为止，山里还不通公共汽车，虽说有了一条去年才完工的水泥公路，汽车可以开进村子，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年轻人匆忙出来跑到沿海大城市打工之外，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守在那片土地上。想着素素，手就不自主地上下去摸，她这个山里的姑娘皮肤真是太好了，简直就像是洗干净的白藕，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有。整个一天一夜让范总爱不释手。
“范总，你不去上班了？”大概是素素浑身发热，害怕身边这个男人把自己挑逗起来而人却跑了，所以她就抓住范总的手问。
“去去，今天必须去。”
“赶紧起来吧，我饿了，要和你一起去吃早餐！”
素素这样说，让范总一下子没了兴趣。“素素，这样不行，还是送到房间吃吧！”
“不，你就是怕见到熟人，对吧？”
“也是，也不是。你知道我们总经理也住在这个酒店，万一碰上了，多不好！”范总说的是实话，夏总也住在这个酒店，尽管酒店很大，遇上的概率不大，可是吃早餐还是有可能的，因为这个钟点大家都在赶时间去上班或者出门办事儿。范总就动起了脑子，觉得还是自己给夏总推荐的那个房子，得想办法让她尽快搬进去，要不这样自己出出入入很不方便。“素素，这样，你就不要上班了，就先在这里住着，过几天我给你弄个房子，搬过去。”
“范总，你没有家吗？”素素用身子死劲地箍在范总的身上，撒娇地问。
“家当然有。可是你不方便去那里。”
“为什么？是不是黄脸婆很厉害呀？”素素学着平时领班的口气。
“她不在。”
“那你家里人呢？孩子呢？”素素追问。
“也不在。都在国外。”
“你不是说要包了我，这才一天过去，你变卦了？”素素撅着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范总看到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山里小姑娘实在是可爱，就顺势亲了一下，说，“别瞎猜。我范总你问问啥时候不是一言九鼎？”
“我知道，我们小霞姐整天夸你呢！”
范总下床，准备去浴室冲凉。身后素素追过来，“我也要洗！”
十来分钟，于是哗啦啦一阵水响，两个人都湿漉着头发出来，还听到素素不停地在说，“你说呀，小霞姐是不是和你也这样？”
可是范总只是笑，就是不说话。很快，他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公文包，说，“你自己叫饭吧！我没有时间了！”
说着，范总就往外屋走，素素跟在后面问，“你几点过来？”
“不知道呢。完了我给你电话。”
“又骗我，你也没有我手机号码？”
“我说是房间的电话。”嘭一声，外屋的门关上了。素素一个人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蹦到沙发上，又蹦到床上，来回折腾了好几会，将心中的兴奋释放完了，才又回到被窝里，自己傻傻地笑着。“看来小霞姐没有骗我，这些有钱人真会享受。我一定得抓住这个范总，坚决不能松手。”
想着，素素又进入了梦乡，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电话铃声，她才醒来，揉揉眼睛，看了一下马蹄表，发现已经十一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样，舒服了？”
“你谁呀？”素素马上警觉起来。
“你猜我是谁？我能是谁？”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既神秘又瘆人。素素觉得有点害怕。
“怎么不说话了，你偷了我的男人，还想抵赖不是？赶紧老老实实地下来，否则我让阿sir上去抓你！”素素听着真的害怕极了，这可怎么办呢？不会是范总这样安排的吧？自己陪人家睡了两天，一分钱也没得到，结果让抓去，那才得不偿失呢。
“你胡说！”素素还是鼓足了勇气，但是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楚。不过很快，听筒里感觉到有丝丝的笑声，接着就是大笑，“滚出来，给我开门，我在你门口呢！”这一次，素素听明白了，“小霞姐，”她跳下床，跑出去开门。门开了个缝，小霞从那里挤进来，“小霞姐，你吓死我了！”
“哼，不是吓死了，是掉进了温柔乡，舒服死了吧？”小霞也不客气，拧了一把素素的屁股蛋子。“死蹄子，说吧，怎么谢姐呢？”
“怎么谢都行！姐你说吧，要不把我给你？”小霞又回到床上，半掩着胸部。
“谁要你死蹄子，不要脸的东西！告诉姐，范总厉害不？和你男朋友比怎么样？”小霞去外屋取了一个苹果啃着问。
“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那个朋友不中用，你就是不信。”
“就是不信，我问过了范总，你不是女儿身了，这怎么讲？”小霞不依不饶的样子，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范总什么时候给你说的？不可能！”素素知道昨天一天两个人都厮守在一起，就没见他接谁的电话。这个小霞姐肯定又是在诈自己。
“昨天呀，他来吃饭，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素素大笑起来，她明白自己这个老乡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拿话在套自己的话。“他说不是就不是呗！”素素满脸的自信。
小霞见到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穿帮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你真的不打算上班了，准备辞了这个工作？”
“范总这样说的。”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听范总的。”
“还不到两天，你真的就把自己交给范总啦？我可告诉你，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也许刚开始他新鲜一阵子，等过了一段时间，觉得你没啥吸引力啦，就会不管你，把你甩了。”
“小霞姐，那天晚上你让我过来可不是这样说的呀？你说范总人好，实诚，说话算话，怎么才过了两天，怎么一切都变了？”没让小霞继续说下去，素素就听不下去了。
“死妮子，你真是太容易哄了。我让你来，是看你家里穷，想让你多赚一点外快儿，将来凑足一笔钱，回去做个小生意的。没想到，”
“没想到啥？”素素追问道。
“没啥！”小霞一脸的后悔样。
“姐，我知道你后悔了，是不是怕我缠住范总，你没有了机会？”素素狡黠地笑着问。
“滚一边去，我有男朋友，过年都准备回去结婚呢。再说我这个年龄，范总也看不上了。”
“算了吧，你跟范总也有一腿，我还看不出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啦。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除了赶紧嫁人，没有别的出路。”听到小霞感伤的话，素素就起来，拉住小霞姐的手说，“姐，对不起！”
“死妮子，你也太开放了，赶紧穿好衣服！起来，跟我逛商场去。”
那边，范总匆忙赶到办公室，可是发现自己那辆车已经在停车位上，也就是说，夏总和黄翻译已经来了公司。这让他多少有点懊恼。他就想这女人难道是铁打的，听说晚上下班回去那么晚，早上怎么可能就起得这么早。想归想，他还是走到二楼夏总的办公室门口，看见门开着，就探头朝里面看看，可是一个人没有，就琢磨是不是夏总在里面洗手间里，就迟疑是进去等一下，打个招呼，还是先上楼，等一会再下来？正在这个时候，夏总回来了，见到范总站在门口，就打招呼，“早上好！”用中文说的。范总却是说，“Good morning？”两个人相视笑了笑，夏总示意他进屋，同时又招呼黄翻译，不知道黄翻译从哪个办公室里面跑过来，见到两个老总，赶紧说，“对不起！”
“那个房子的事情安排好了吗？”范总问。
“夏总说不着急，她昨天也没时间去看房。”黄翻译嘴上这样说，可是眼睛却在剜着范总的心思。那意思很明白，你一天躲到哪儿去了，一个照面也不打？
“这样，”范总也不管这个黄翻译咋想，只管说，“你给夏总说，我看中了一套房，让夏总今天抽空去看一下。地方很不错，房子也很新。装修好的，家具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这年月能碰到这样的房子不容易。”
听到范总这样说，黄翻译就吃醋，难道这家伙昨天一天没到公司来，是专门去给这个新来的美女老总选房子去了？这头公猪不会是想打人家夏总的主意吧？想到这里，黄翻译就觉得有一种悲哀，尽管自己年龄上不比夏总大，可是看起来自己的身材气质确实没法和夏总比，更不要说身份和职业了。她大脑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只是一瞬间，还没抓住，那想法就跑走了。
夏总听说范总专门去为自己看了房子，心里确实有点小感动。没想到这个大男人大老总，比自己大十来岁的男人这么细心，本来她打算过一周或者十天之后，等自己对这个县城熟悉了，再去选房子，眼下先住在酒店凑合一下，也还可以，没料到范总竟然专门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为自己选房子，中国人真的是个谜？她自己在美国离开迈阿密家里，住在纽约的时候，就换了几次房，她知道找房子的辛苦，不是看不上人家的房子，就是看上了价格不合适，每一次换房她心里就会自然产生一种恐惧。可是这一次到了这里，一切都会预先安排好，应该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这个职位，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国家的人太热情，太好客。于是，夏总就说，“好吧，下午早一点下班，我们过去看看！”
“我相信，夏总一定会满意的！”说完，就转向黄翻译，“夏总今天的日程怎么安排的？”
黄翻译正要说，范总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看，上面写着老大，就赶紧接起来，并且还急忙走出门外。等他再次进来的时候，抱歉地说，“夏总，我得出去一下，税务局那边有点事儿，得过去一趟！”
夏总和黄翻译一齐招招手，看着他跑步下楼去了。
还没坐下来，人事总监进来，拿了一张名片，说，“夏总，你看一下，这是你名片的样板，要是你同意就按照这个印刷？”
夏总接过来看了，一面是英文的，一面是中文。英文她浏览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名字，电话，邮箱，都没什么问题，然后就递给黄翻译，“你看看中文？”
黄翻译接了名片，仔细校队了每一个字儿，然后抬起头来，像是考虑着什么，夏总就问，“有问题吗？”
“嗯，我觉得有两处问题，第一，夏总，你最好取个中文名字，这样音译出来的名字不好念，也不好听。咱们的客户好多都不懂外语，这样不好交流。”
“对，对，不是说我的姓是夏吗？名字呢，根据Yvonne，有没有对应的中国字？或者美丽的意思？”
黄翻译和郭总监就商量，大概弄出了两三个他们觉得还不错的名字，然后写下来，一个一个跟夏总讲了，最后她选定了一个叫做夏雨讷的名字。黄翻译笑笑说，“可惜了，中国古代有个很有名的女人名字，叫夏雨荷，可惜就差一个字？”
“也许人家会以为是夏雨荷的妹妹呢！”郭总监也说。
夏总看到他们两个又笑又说，就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黄翻译就把夏雨荷的故事简述了一下，夏总听了以后，说，“太好了，我就是那个什么荷的妹妹。不过我可做不了皇帝的媳妇。我这一辈子就没想要结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其是下属，听到老板说自己的心里话，觉得很荣幸，不过，毕竟他们不是很熟悉，还没到那个份上，可以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私，只是他们知道夏总是个单身主义者。
郭总监出去，黄翻译就陪夏总去车间开始一周的现场培训。
在中午用餐的时候，夏总碰到了化验室的那个女技术员，两个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夏总就觉得和这个叫阿妍的女孩子很对脾气，心里就有一种无名的好感，心想要是阿妍过来给自己当翻译，或者当秘书，说不了会更合适。因为经过这几天和黄翻译处下来，她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还有黄翻译似乎整天绷着脸，不苟言笑，似乎像是有人借了她的钱没还一样。因为是临时的，夏总也没往心里去。
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她给郭总监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郭总监也觉得不错，只不过口气不是那么肯定，答复说，“夏总，我先问一下阿妍的意思，假如她同意，我就给她谈一下条件。”
因为有了这个回答，夏总觉得下午几个钟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车间里的工人是五点钟收工，打扫卫生以后，五点半下班。而办公室的职员们是六点下班。这里面就有半个小时时间差，为的是避开上下班时间高峰期。
夏总和黄翻译刚进办公室，范总就进来，说，“我在楼下车里等！”
范总转身要走，被黄翻译叫住，“你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范总不想进去，可是见到夏总在看自己，无奈就进了隔壁翻译的办公室，问，“啥事？”
“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去看房！”黄翻译扭捏地说。
“生病了？”范总问了一声，黄翻译心里很舒服，看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心底里偷偷乐。可是紧接着，范总又说，“不行就让阿妍先顶一下子？”
“不行！”黄翻译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去呗！”
范总郁郁地出来，心想，开始跟我玩心眼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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