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欢乐之夜
就在范总陷入烦恼然后又激动的时候，夏总正在县城里最豪华的舞厅狂舞来放纵自己的感情。夏总晚上喝了不少红酒，这是她好长时间以来喝的最多的一次，几乎到了沉醉的边沿，要不是她极强的自制力，恐怕就没法坚持到舞厅这里，直接在晚上聚餐结束后就一睡不醒。可是，夏雨讷是谁呀，蕻胪食品的总经理，怎么可以在众多的中高层职员面前显露自己的醉态呢？再说这一天，她过得很愉快，可以说是到了工厂以后最愉快的一天，也是最轻松的一天。不知道是因为范总不在没有什么压力的原因，还是见到这个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销售团队心情高兴的原因，总之，一天参加了销售工作月度会，她几乎每一分钟都集中百倍的精力听每一个人的汇报，当然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虽说那些大区经理们过去多少也曾经听方总监提到过，自己也浏览过他们的简历，可是今天见了面不一样，尤其是全国各地的城市经理们，让夏总有一种面目一新的感觉，似乎她想要建立的一个团队，这里多少就有一个影子。首先这些人都很年轻，除了方总监超过四十岁以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在三十五岁以内。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大学学历，这个很不容易。在夏总的心里，准确地说，在她来之前，她所设想的地方是一个教育极其落后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期望有这么多的大学生。更有甚者，其中有两个是研究生毕业，这让她大感意外。另外一个显殊特点也让夏总记忆深刻，那就是午餐时不少人来用英语和她打招呼，且不说他们的英语水平怎么样，仅是这种勇气就让她很感动。她有一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所以这个晚上的舞会说什么她都要参加。在离开晚宴饭店的时候，她专门叫住了阿妍，让她陪着去了洗手间。她要缓冲一下，她口服了一个白色药片，然后在马桶里尽情地吐了一通，当她重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晚宴前一样，神采奕奕，众人见了都觉得神奇，这里面的秘密也只有阿妍知道罢了。
灯红酒绿，在舞厅的各种灯光和光束中，显得尤其光怪陆离，它会使人暂时忘记外面的世界，也可以把它暂时想象成阴间世界，也可以把它描摹成魔鬼的表演。当然，如果你足够大胆，具有想象力，你也可以认为这里是天堂，是上帝的恩赐，或者说是玉帝的蟠桃盛会。不过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强烈刺激的音响效果里，扭来摆去，自由的做着各种诱人的动作。我们的主人公夏雨讷也不例外，她俨然比任何人都要疯狂，或许是她美国人的身份，或许她是美女，或许是她总经理的头衔，似乎她就是一个领舞者，所有人的都围在她的周围。一曲跳罢，她站在那里等候下一曲，大概DJ也非常理解夏总此时此刻的心情，每次更换曲子的时间要比平常快了好几倍，几乎就是在十秒二十秒之间。夏总也不知道跳了多少个曲子，终于舒缓的舞曲开始了，那是交谊舞，夏总想去邀请一位男士跳舞，可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按照规矩必须保持自己的矜持，等到一个男人过来邀请自己。可是舞曲已经开始，所有人似乎都做好了准备，就等待信号枪响了，可是，夏总还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竟然没有人过来邀请她跳舞。这时候她脑子里神奇般地出现了范总的身影，似乎这个人应该在这个时候过来邀请她跳第一支舞曲，可是她下意识知道范总不在，也不可能来邀请她跳这个华尔兹。可是她心里十分明白，所有人都在等待她首先步入舞池，否则就是理不顺言不正了。这不仅在这个五千年古老文明的国度里适合，既是在深受希腊文化罗马文化熏陶和洗礼的欧洲文化中多少也一样，这是尊重。夏总有点着急了，她大脑里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她想过去邀请他跳舞，来消除目前所有人眼中的尴尬和焦急。正在这时候，那个人似乎感受到了夏总期待的目光，或者说感受到了夏总的那份心跳，他极小心的走过来，极低的声音说，“夏总，我能请你跳一曲吗？”话音未落，夏总就像踩了弹簧一样，绷地一声弹了起来，一只手交给了面前的男人，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音乐声突然高涨，旋即两个身影进入了昏暗的舞池中央。尽管灯光师摇曳了几下强光束照在他们的头顶，可是很快，舞池被一对对男女挤满了，根本分不出谁是夏总，谁不是夏总。
一曲终了，夏总被礼貌地送回到座位，然后那人悄悄地离开。这时候，夏总才想起来问一下他的名字，可是，只是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接下来，就没有了那种顾忌，音乐响起，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就像脱缰的野马，就像斗兽场放出来的公牛，一拥而上，再也没人去想夏总在哪里。夏总多少还期待有人过来邀请自己跳第二支舞，可是她一直在那里期盼着，可是除了阿妍有时候过来陪她一下，就连自己的司机似乎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更不用说新来的秘书拉斐尔。
“夏总，咱们去里面K歌吧？”阿妍拉了夏总进了包间。这里已经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高管。说是上了年纪，其实也都不是很大。就算是财务总监最大年龄，也就是刚刚五十出头，其它几位都在四十上下。以前这些人还觉得自己算是年轻人，可是只从夏总这个总经理到任以后，这些人就自觉不自觉地算是老人了。用大家的话叫上了年纪的人。这让他们很无语。可是天底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参照物是最好的镜子。就像一位学者，在一群文盲面前可能他就是最有学问的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可是到了国际专业会议的时候，他有可能是躲在一个角落里独自在玩手机游戏的人呢。为什么，因为那里的世界级学者就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也大有人在，那显得这位学者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国家的代表亦或是小报的记者呢？
几位大佬见到夏总进来，全部都站起来，这时候，夏总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原来是个总经理，刚才那魔幻般的时刻大概是结束了，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几个上了年纪的人都问夏总要唱什么歌， 阿妍就翻译，同时，阿妍就去点歌器上翻看，折腾了半天，才找到一首英文歌名，《I MISS YOU》。话筒递给夏总，大屏幕出现了美丽女孩的身影，背面是延绵草原和山丘，偶尔还能看到一片白色羊群，天上的云彩在流动，画面中的女孩翩翩起舞，伴随着音乐过门结束，一行中文字幕出现，夏总做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大概意思应该是对不起，我不会唱。可是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她就要求阿妍寻找一首叫《MOONLIGHT SHADOW》,阿妍努力地翻看，怎么也找不到这首歌，夏总又说了一首，《FAR AWAY FROM HOME》，这一次找到了。音乐起，夏总清了一下嗓子，走到房间中央，面对大屏幕有模有样地唱起来。虽然所有人听不大明白歌词的内容，但是伴随着音乐的节凑，大家给夏总打着节拍，整个气氛显得那么和谐。一曲终了，房间里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不管是礼节，还是真心，夏总都很享受。接着阿妍也点了自己喜欢的香港歌曲，丁总监，胡厂长都分别唱了几首老歌《乡间的小路》《外婆的澎湖湾》，很快就被一群小伙子们占领了这个阵地。那些人跳了几支曲子，才发现夏总已经不在，就知道她去了k歌的包间。于是乎，一帮人就挤到了这里。这一下，屋子装的满满的。刚才还显得太空的房间，一下子到处都挤满了人。年轻人不管天不管地，刚刚从那种魔鬼的状态出来的人，依然沾染了不少放荡不羁的性格，他们抢麦克，他们抢点歌器， 还有人竟然拥着夏总玩色盅。夏总不会，他们就手把手教她，虽然一个晚上也没学会，主要是因为语言问题，成了障碍，在人声嘈杂的氛围中，阿妍的翻译几乎成了不必要的点缀。不过，他们玩得很开心。也不明白到了几点钟，只是周围全部一片静寂，大家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可是依然有几位小伙子很热心地在一展歌喉，夏总就笑笑说，“明天还要继续开会呢，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样，一天才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回去的路上，夏总早已没有了酒意。她对坐在身旁的阿妍说，“我刚刚想起来，晚上居然没有向补课老师请假，真该死！”
阿妍大概是太累了，已经靠在椅背上进入浅睡，反而是司机王欣听懂了大部分意思，生生涩涩地说，“夏总，下一次我帮你请假！”
夜是美好的。阿妍和夏总觉上了楼，和衣滚到床上睡去。一直到了第二天，才发现两个邋遢鬼，居然就这么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整理完毕，王欣过来敲门，“夏总？阿妍？到点了！”
门开了，他们发现是王欣，“你怎么没有回去睡吗？”
“回了，只是我过来等了一会儿，见你们没有按时出来，就过来敲门。怕你们睡过了。”
“还真是，过了，过了！”阿妍出来说。
到了办公室，准备一下今天开会需要的东西，就要去大会议室，见黄翻译进来，“夏总，我有事找你！”
“黄翻译，你有没有一个英文名字？这样叫翻译太拗口。”夏总点头打了招呼，问道。
“不用了，大家过去都叫我小黄，夏总要是喜欢也可以这样叫哇。”
“不好，你比我生月还大呢！”
“大概用不着了。夏总，十分钟时间，方便吗？”黄翻译今天很正式，这让夏总多少有点不解。她看了一下腕表，十分钟还可以，就又坐下，等着黄翻译说话。
“夏总，我想，想，想辞职！”黄翻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辞职？怎么了？你给范总说了吗？”夏总确实觉得很惊讶。因为这两天她也开始有意无意听到一些关于眼前这个女孩子和范总的暧昧关系。
“还没有。不过等范总回来，我就去说。不过你是总经理，还是先给你说。再说，我还想，”
“说吧，不用担心什么，有哪些地方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们可以考虑调整。”夏总听到黄翻译要辞职，先是吃惊，然后就是自我检讨，她也觉得自己找了拉斐尔过来，肯定会影响到黄翻译的心情。难道她会是因为这个辞职吗？
“我想请夏总帮个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好，我保密，你说吧！”
“我已经联系了到美国Florida留学，手续也都办的差不多，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美国人担保，所以，到现在一直吊着。”说到这里，夏总明白了，这个黄翻译要辞职和自己找翻译一点关系都没有，心也就放下，就问，“要是我没理解错，你想让我给你担保，或者说让我找个美国人给你担保，对吧？”
“如果夏总肯帮这个忙，我就非常感谢你。不，一辈子都会感恩你的！”
“黄翻译，这样好不好，开会时间到了，我们先去开会，等今天会议结束我们一起讨论，可以吗？”
黄翻译见到夏总没有直接拒绝，也就抱了很大的希望，于是就和夏总一起出来，去了会议室。
中午正在用餐的时候，就看到范总风尘仆仆地进来，手里还提了行李。夏总先站起来，和范总热情地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拉斐尔过来问，“不知道范总是上去吃，还是在这里吃？”范总毫不迟疑地说，“当然在这里了！”说这话的时候，范总快速的眼光扫了一圈大家，好几个大区经理也围过来和范总握手，反而范总没有看到他的秘书Sara。大家围着他坐下来，小包间的服务员华丽丽就端了饭菜上来，大家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范总描述飞机航班误点并且因为天气原因被迫飞到第三地降落的事情。因为外面的经理们大部分都是乘飞机过来，这样他们也都有同感，所以这个话题很快在吃饭的人群中延展开来，似乎范总进来之前的那种安静地吃饭，或者说交谈也都是静悄悄的状态下进行，一下就变成了那种乱哄哄的场面。拉斐尔发现了这种现象，他就归结成为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刚才是夏总在，所有人有样学样，吃饭就像夏总一样，默默地吃，即便是说话，也是极小声的，害怕惊动了别人。可是范总进来以后，这种情况一下改变了，这是范总的习惯，其实也是大家的习惯，因为有了范总带头打破那种静寂，所以大家重新回到本我的那种状态，觉得很幸福，很随性。如果说跟着夏总装安静是一种演戏的话，确实需要一种动力，可是当范总进来恢复到过去的状态，那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似乎每个人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弹簧，自然不自然地弹回去，一点也不费劲。
“哈哈哈哈！”听到热闹处，全部人都开心地大笑，夏总看到这种场面，老实说，她很在意是不是有不少口水落在了自己的盘子里，想到这一点，她就没有了食欲。不过，看看范总那肆无忌惮的神情，她也不好端了盘子就走。其实这种说话方式，在美国的报纸新闻中总有不少渲染，说是东方人喜欢高声喧哗，其实，在往后退二十年，在欧洲大陆上，说大声喧哗，像小孩子一样吵闹，那是专门用来形容美国人的。可是，如今美国人，自以为代表了整个世界，却拿这些来嘲笑东方人。真的很难想象，时间很会捉弄人呢。
吃饭结束，夏总端了自己的盘子送到了收纳台，不少人也都跟着送了过来，可是范总径直站起来，站在门口，等夏总过来，然后一起出门。而跟着范总的那几个大区经理同样把盘子留在了餐桌上，弄得华丽丽忙乱了一阵。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收范总的盘子她觉得是自己的工作，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已经干了两年多，可是为那些回来开会的经理们收盘子，她就一百个不乐意，嘴里还嘀嘀咕咕，嘟嘟囔囔，“都不会学学人家夏总？这么土老帽！”
范总一直跟着夏总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夏总问，“不午休？”
“不睡了，这两天已经把过去一年的午休都睡了！”范总夸张地说。
“也好，请坐！”
“我站着汇报，这样刚吃完饭舒服些！”范总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确实心理上觉得很随意。“翻译怎么样？”
说到这里，两个人才相视大笑起来，都知道谁也没有完全明白对方的话。夏总赶紧叫了拉斐尔进来，说，“范总有事情谈！”
这一下子范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不这样，我回去先收拾一下办公室，准备一下下午的会议。”没等夏总说话，他就大步离开上楼去了。
夏总朝拉斐尔两手一伸，做出无奈状。其实，夏总也觉得有些别扭，说心里话，她是准备把黄翻译的事情告诉范总，听听他的意见。可是这样也就违背了对黄翻译保守秘密的承诺。不过，这是工作，不是个人之间的问题。换句话说，在公司里，一切事情必须以工作为重， 当发生了与工作相违背的事情，自然工作优先考虑。不过，幸好范总他什么也没说离开了。这就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说。
下午会议其实就是职能部门总结，这个程序很快，差不多就是一些数据，或者一些程序上的问题。财务每次都是一个主题，就是报销凭证的规范性以及各个区域VAT的问题。物流相对问题多一些，不过这次开会中间，私下他们接触了解决了不少问题，物流经理也只是把一些共性的问题用PPT演示了一下。最后是方总监总结。这是整个销售会议的重头戏。可是这一次，方总监不知道为什么上台只是做了简单的几句评论，就说，“下面我们请范总给大家做总结，大家欢迎！”
雷鸣般的掌声。范总迈着矫健的步伐登上讲台，“大家好，很惭愧没有和大家一起参加这个会议，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在我正式演讲之前，我正式介绍一下我们的总经理Yvonne女士。”因为范总把Yvonne的发音弄得很不准确，下面懂英语的就吃吃地小声笑。“我知道大家已经认识了夏总，但是我还是想重新介绍一次。”说完，他抬头看了一圈大家，见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才继续说，“夏总是哈佛的博士，是管理学专家。师从著名的爱恩斯太尔大师， 曾于十年前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期间，夏总曾经在世界五百强软饮料公司任职。读硕士学位期间在华尔街实习。博士的毕业论文就是专门研究东西方文化差异造成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所以我们大家有幸得到夏总的领导，也是我们的福气。务必请大家要用好这个机会，跟夏总好好学习。我自己也一样，为了向夏总学习，我已经报了英语口语培训班，希望半年以后能够和夏总直接对话。”
说到这里，下面不知道是谁带头拍了一巴掌，接着又是一阵掌声。夏总坐在下面觉得很奇怪，这个副手，是从哪里得到自己的简历，居然那么祥细。不过她确实很佩服这个范总的人气，昨天上午她登台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掌声啊。
紧接着，总结进入正题，范总讲了一二三四五个方面的问题，每个问题都讲得让下面在坐的人点头称是。可是，他一天也没有参加这次会议，难道所有这些内容都是通过方总监或者别的什么途径知道的吗？不过，有一点，夏总很肯定，范总讲得确实都在点上，让她来总结，未必能讲出这么精彩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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