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扬子敬的舞台

　　
晚餐吃到十点，大老板有事提前离开了。这一下子，在坐的那些头头脑脑，可就活跃开了。平时这些高高在上的高管们，那可是人人手里都握了生杀大权，随便动动都不是一个亿两个亿的事情。当然能够坐在这吃饭的，薪水待遇也都是出奇的高，绝不是一般老百姓敢于想象的。但是有一点，无论职位多高权力多大，这些人通通都是打工的。外企就是这个样子，甚至美国总部的总裁Richard也都是打工的。不过他们是职业经理人，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有着良好教育，非凡经营才能的群体，正是他们在为人类带来着财富积累。这些人一直喝到餐厅要打烊了，才提着外套，拎着文件包，歪歪扭扭朝自己的汽车走去。夏总也一样，从餐厅里出来，她没忘记找范总，可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到了门外，Harry的司机叫住了夏总，说是老板专门交代了送她回酒店的。夏总也就上了他的汽车，回了酒店。等她开门进了房间，突然觉得头晕目弦，倒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五点钟，差不多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她爬起来，去泡了一个热水澡，觉得舒服多了。躺在浴缸里，她想着大老板这次招她过来，名义上是宣布那么一件不是事情的事情，实际上是在帮她做主，赶紧完善公司的架构。喝酒的时候，她特意敬了两杯给人力资源总监，换来了总监的承诺给她在集团内部调整两个人过来帮他。这是夏总最高兴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完备的团队，就是有再好的设计和创意也没办法实施。她就期待着一个月后能够迎来两个高级经理，她管理团队的核心成员。这样在蕻胪她就不是少数派，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受到各方面的冷场。假如必要她可以很有信心地说，举手表决。至于其它方面，都是策略的问题，就是大老板不说，她也想到了，但是蕻胪想要改变的地方很多，可是那个底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好的，或者说，她不敢太激烈的改变。因为她还需要这些人继续干活，还要保持基本的业务运营。她还记得审计部门的经理主动提出来对过去进行内部审计，看看到底问题有多大，可是这番好意被夏总谢绝了。暂时她还不想在蕻胪内部弄出什么地震。有问题是肯定的，这一点蕻胪的财务丁总监已经很明白地说过，可是，短期内他依然需要范总这批人干活儿。再说她对范总的能力是持肯定的态度，这个很重要，所以她依然很尊重范总的决定。只不过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公司实行总经理负责制，那就是一切都是总经理说了算，今天Harry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讲得很清楚，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这次回去，如何分配工作职责，如何分配权力就成了夏总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这一会儿她不想考虑这个大问题，她想享受一下这温柔的水，否则，到了天完全亮了，她就没有时间这么自由自在地躺在酒店的浴缸里啦。
“Yvonne，来电话了！”夏总的手机响起了自制铃声。她匆忙裹了浴巾出来，一看是范总打来的，就赶紧接了，“范总，这么早，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昨晚，太晚，我没有打扰你。我在机场，现在，回去！”范总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崩出来，不知道他是在看着翻译机念的还是自己背会了这几个单词的。
“哦，这样啊！”很明显这很出乎夏总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已经在机场了，就让他走吧。在这里待着，夏总也看到了，范总确实挺尴尬的，可是也没办法，这是生活，外企就是这个样子，总不能逼迫高管们都去学汉语吧？范总就说了一路小心，电话就挂了。这也更增加了夏总想尽快学会汉语的决心，她必须加快步伐能说汉语，能用汉语和普通人交流，否则，自己就完完全全是一个鬼佬。
和拉斐尔一起用了早餐，他们打车去办事处。可是他们来早了，办事处和集团一个步调，九点才上班，这一点拉斐尔疏忽了。于是就下楼散步，拉斐尔就偷偷给扬子敬打电话。才知道扬子敬去了酒店，很可惜，他马上赶来这里。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说是地铁很方便很快捷，那只是相对而言，其实上楼下楼，进地铁，换地铁，都需要不少时间。不过幸亏酒店不远，不到二十分钟，扬子敬就赶到了。他们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Yvonne，今天怎么安排？”扬子敬直接说英语。不过，拉斐尔还是看了一眼他，平时拉斐尔都不好意思叫Yvonne。
“今天估计不用你管，集团那边还要培训。不过明天兴许会有时间，你有什么建议？”夏总说。
“我想找个时间，专门把华东的真实情况给你做个汇报，同时关于市场和产品的想法也和你谈谈。”
“嗯，没问题，你准备吧，只要集团那边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开始。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够了吧？”夏总确实很大方。
时间到了，拉斐尔陪夏总一起去楼上找大老板的秘书，然后又去了人力资源总监的办公室。总监叫来高级经理培训专员，给了一份全天的进度安排，培训专员简单解释了一下，看了看表，就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因为整个培训由专员陪着，拉斐尔就回到蕻胪办公室去了。一天下来，夏总确实觉得收获挺大，尤其是两个部门，一个是新产品开发，一个是大客户。这两个部门都会很快和蕻胪相关部门对接，进行统一部署统一行动。很可惜没有在总部见到肖总监，据说他下去执行任务去了。不过认识了法务部的专家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当天晚上，夏总做东，邀请了扬子敬和上海地区的团队吃饭。这也算夏总正式作为总经理身份第一次和自己的部下一起用餐。从这一刻起，夏总就有了一种总经理的感觉。
第二天，按计划，听了半天扬子敬的书面汇报。这些汇报非常仔细，就是很多数据和名词夏总也都是第一次听到。她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不少的内容。最后她问，“Barack，我什么时候可以在你下面接受一下市场和销售培训？”
“夏总，  你开玩笑了，据说你读的MBA，还需要我们培训？”老实说，扬子敬很吃惊，不明白老总啥意思。
“MBA没错，可是每个行当不同，MBA只是讲共性规律性的内容，像我们这样的食品行业还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即便是那样，你想，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另外一个大公司，你不是一样也要熟悉流程和运营习惯吗？我的话你明白吗？”
“嗯，要说也是。确实这里面有很多不同的做法和习惯。就算是我们公司内部，每个大区也都有自己的一些通行做法。好吧，只要夏总你有时间，通知我们就好！”
“我好像听说你们区域设置了一个培训经理，这个职位方总监那里没有，不知道你们怎么配合？”
“我明白。方总监认为没必要。方总监也有他的道理，传帮带，这是他的理念。不过，我不这样认为，所以在这里就专门设置了这个职位。还好，人事郭总监很支持，华东就有了一个特例。”
“嗯，我认为，这个需要推广下去，每个区域都应该有这么一个职位。我知道下面的业务员，导购员，推销员，流动性很大，假如没有培训，很难执行我们公司的策略。你可以整理一下这方面的资料，等我回去，会专门和范总谈一下，如果可能，尽快推广开来。”  
“好吧，夏总，我支持你。”
一天工作结束，夏总对华东的工作还是很满意，当然这里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是全中国甚至全世界发展最快的都市，所以招聘来的人员相对来说，职业精神，个人素质，都会好一些，这就是竞争的结果。不过，夏总也不敢妄加评论，毕竟基层的业务员她还没有接触到几个，暂时还不能横向比较。
在离开上海之前，夏总单独请了扬子敬吃饭。
“Barack，你来蕻胪之前在哪儿工作？”夏总问。
“啊，夏总，你想了解我的历史吗？以前我就一直在集团下面工作，是因为集团收购了蕻胪，我就被内部调动过去。”
“啊，我说呢，研究院的Alice说认识你。”
“你说Alice？我们以前是同事，她也刚调进研究院食品部做产品开发。”其实，杨子敬隐藏了他和Alice的关系。
“你们只是同事？”夏总进一步问。
“对呀，夏总发现了什么？”
“我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当然，男人不是女人，从来不介意私人问题。”
“你结婚了吗？”
“没有，不过吗，”谈到私人问题，杨子敬心里有点发虚。
“怎么了，离婚了？”夏总来了好奇心。
“那倒不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确实有个女朋友同居了几年。”
“那女孩就是Alice？”
“不是，不是，夏总可不能乱点鸳鸯谱！要是她知道了，又要骂我。”
“看看，我说你和Alice有关系吧，一般同事怎么可能会骂你？”
听着夏总的话，杨子敬就觉得这个老总怎么这么八卦，下属的这些事儿她干嘛这么关心。可是，事情怎么这么凑巧，她就认识了Alice。就是现在他依然和Alice还没扯清楚那层关系。说不是同居，可是也有了肉体关系，但是又不是那种固定的异性伙伴，这种事儿，真不知道该咋给夏总，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解释。
见到杨子敬这么尴尬，夏总也就改变了话题。“你以前做什么职位？”
“一样，大区经理，不过不是在华东，是东北。”
“你是东北人？”
“不是，我老家厦门的。”
“啊，我明白了，到华东离家更近一些，对吧？”
“那倒不是，是因为人事部说服了我，所以我才到了蕻胪。”
“你没有说实话。这不符合常理，平级调动，又是集团内部，职位一样，薪水一样，我觉得不能理解。如果我没猜错，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夏总认起真来，真的好可怕。看来这MBA没有白读，对人的心里了解够透彻。夏总看着杨子敬，捕捉到他眼神的游离，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夏总，你一定逼我说嘛？”
“没有。你可以不说。只是你说了男人没有隐私，所以我才坦诚地交流。”听到夏总说是交流，杨子敬就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是呀，他来蕻胪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看好未来晋升的空间和发展潜力吗？以前没错，大区经理，可是上面的位置，太多双眼睛盯着，如果想在内部获得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跳槽去了别的公司。可是能够进入世界五百强，不，一百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如今自己年龄还不是很大，多等几年也没关系。要不是人力资源的朋友点拨，说不了自己依然在东北呢。
“其实也没什么，人吗，谁没有私心，有私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正是有了私心，也许是一种动力呢。我到蕻胪来，是看好蕻胪，将来有一天可以晋升更高的职位。”说完，他看了一眼夏总，突然发现夏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难道是自己被她看穿了，在讥笑自己吗？“夏总，这是真话，一定没掺假。你不信吗？”
“信，当然信。你学什么专业？”
“食品加工。”
“研究生？”
“硕士。”
“那你应该去工厂做生产管理呀，怎么就会做销售呢？”夏总似乎改变了问话的语气。不过杨子敬并没有发现。
“这很正常呀，我以前高中同学学习软件的，也没去编程，而是在Dell做售后服务。这有什么？没说一个人学了什么专业就一定要干那个行业。这种情况太多了，不要说中国，就是全世界，百分之八十都不会干本专业的工作。”杨子敬觉得夏总毫无道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没错，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挺可惜，你不想去生产车间锻炼几年，将来可以当个厂长生产总监？”
“不想。”他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一点都不想？”夏总不知道是咋了，又逼问一句。
“一点不想。”
夏总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看了表，差不多该去飞机场了，就叫了拉斐尔，上了杨子敬的汽车。不过杨子敬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夏总在她心里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
飞机落地，刚走出来，就看到王欣在那里向他们招手。三个人上了车，夏总坐在后排，拉斐尔坐在副驾驶。车上了高速，王欣对拉斐尔说，“罗秘书，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总，今天公司出了点事儿？”
“咋了？大吗？关于人的，还是工伤事故，还是产品的？”拉斐尔以前在工厂干过，他知道工厂出事儿没啥了不起，大小事故总是不断，用不着大惊小怪。
“不是，是范总。听说下午在办公室里他打了黄秘书，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公司里每个人都在议论呢！”
“你们在说公司的事情吗？”本来坐在后排的夏总在打盹，可是又隐约听到前面两个人交头接耳，觉得不对劲，就插话问。
“哦，王欣说好像范总打了Sara。”拉斐尔尽量淡化的口气说。
“怎么，打了Sara？然后呢？Sara呢？”
“Sara哭着开车走了，这个我看见了！”王欣接了话说。
夏总没有再说话，只是想明天到了公司一定会知道什么原因的。
可是王欣则不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他觉得和自己多少有一点关系。因为他想和范总套近乎，就去了范总的办公室，在那里看到素素竟然在，就多说了几句话，然后提出了借车的事儿，没想到范总很大方，直接就应承了，连问谁用都没问。正在这个时候，黄秘书进来，王欣觉得他在那里不合适，就赶紧退了出来。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听到了范总办公室传出了吼叫声，有男的，有女的，王欣赶紧离开。不到十分钟，就看见Sara气呼呼地拎着coach，去取了车，气呼呼地开车走了。
紧接着，就是大家传说范总动手打了黄秘书。具体原因自然没人知道，可是各种说法都有，只是王欣觉得不合适告诉夏总罢了。他不想给夏总留下一个喜欢嚼舌头根子的印象。�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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