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糊涂不了
房子租下来了，紧接着王欣和仝小新就去了省城挑家具，据说这也是仝老板的意思，在一个小县城里，想买到高端上档次的办公家具还是难了一些，偶尔有那么一两家，不是种类少，就是价格高，根本没法买。王欣在前面看，仝小新就在后面跟着，一会儿她看中了一个大衣柜，让王欣给意见，一会儿她有相中了一张床，更是问王欣中意不中意。王欣就急了，“董事长，你是来挑办公家具的还是来买你家家具的？”
“都买呀？咋啦，不行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喂，我说，你还知道这个俗语，不错嘛，看来在美国长大的孩子也不全是庸才！”王欣阴阳怪气地讽刺仝小新。
“算了吧，才赖得理你。说不了我学的国学不会比你少呢？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崇洋媚外，好像欧洲美国多好多好一样，个个打破脑袋往那儿挤。啥都想学人家的，好的坏的，一股脑儿照搬，我都不理解。虽说我不大喜欢我妈妈的浮华生活习惯，可是我知道她对于中华文化可是痴心的很。小时候我刚会说话就要背唐诗，背不会就骂一顿。然后就是去汉语学校，学孔夫子那一套，然后就是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反正一大群子，一直到了上大学，我自立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才停下来。你看到我这么瘦小个头，都是我妈妈逼我学习造成的。”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是你已经在了美国，当然又觉得美国不一定是最好的。这是人的通病。得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总是会这山看着那山高。要是我能去美国看看，才会有权力评论，不过你说的有一点没错，确实好多人想把孩子送出国留学，甚至是大学，或者高中都出去读，这样弄得他们本来挺宽裕的家庭生活，结果几年下来，倒是过得很拮据。也不知道这些人图的是啥。”
“能是啥呀？有能来的读硕士，读博士，留在美国，拿个绿卡。没有能来的，混个文凭回到国内找工作，也算是海归。不少女孩儿，也可能想去碰碰运气，兴许能碰到哪个高官富翁的儿子结成良缘也不一定。就算是不能把自己嫁出去，认识几个官二代富二代，将来也可以扩展一下自己的人脉。这就是目的，极端的短视主义者。其实我就是这样的短视主义者。刚上了两年大学，觉得没意思，正好遇上和妈妈吵架，一拍屁股就辍学。我的偶像就是Bill Gates，Jobs，他们也都没有完成大学学业，不是也一样功成名就吗？那个Gates还是世界首富呢！”
这两个冤家真不知道是来买家具的还是来辩论的，好像兴致来了，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结果，到了中午，一件家具没定，结果仝小新肚子咕噜噜响，就叫唤要去吃东西。王欣老大不乐意，就说，“真是没办法，你这么不顶饿！”
“我干嘛要忍饥挨饿干活呢，早一天玩一天有啥区别吗？”
他们出来，看到家具城外面有不少餐馆，中餐西餐快餐粤餐，排成一长溜，随便挑。结果是王欣想去肯德基，因为他喜欢那里的鸡翅，而仝小新根本瞧不上，一定要去麦当劳，她的理由很充分，麦当劳才是正宗的美式快餐，在美国到处都是麦当劳，肯德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家汽车外卖餐厅罢了。争论了半天，还是王欣认输，这种事儿，最后肯定是女孩子赢，王欣大概还没有总结出这个经验，所以浪费了半天的口舌和脑细胞。
王欣排队，仝小新点餐，她也不管王欣到底喜欢什么，直接来了个全家桶，喜滋滋地端了去找地方坐下。转了大半天，王欣口渴，直接将吸管插进大杯可乐里面，喝了一口，就叫，“哎呀，这么凉， 我不喜欢加冰块的可乐！”仝小新就说，“真是老土，加了冰块好，爽口，还可以减少糖度。”王欣也不理她，就用手捧住可乐杯子，想尽快用身体温度暖化里面的冰块。仝小新就大口吃着全家桶里面的鸡块儿，然后又吃了一个鱼柳包，抹抹嘴，说，“王欣，我给你说个事情，你不许发脾气。”王欣听了仝小新这么严肃的口气，差一点笑出声来，她啥时候学会扮酷了，啥时候知道在意别人的感受了？不过，他点点头，就仔细听着。
“昨天，你不是走了，吃饭的时候，我爸让你问问夏总，他说你们蕻胪， 不，已经不是你们，是她们蕻胪的那块地是不是可以置换出去，这样仝家地产可以帮助在外面弄一块更好的土地建设全新的工厂。”仝小新说得很慢，可是王欣听了就十分惊讶，并且还不理解，为啥那天吃饭的时候仝老板不直接问夏总的意见，反而让自己去问。不过，王欣不知道其中奥妙，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拗着仝小新，就说，“夏总过去香港过圣诞节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对吧？王欣，我爱死你了！”说着，仝小新就弓起身子过来抱王欣的头，结果引起周围人的注目。王欣不习惯这种太过热情的礼仪，脸就涨得通红。“你还害羞？”仝小新坐下，压低声音说。“胡说！”
终于吃完快餐，他们继续去挑家具。这一次，仝小新索性拉住王欣的胳膊，就像小情人那样。王欣也不拒绝，你想挎就挎，感觉也还不错，尤其是见到营业员的目光，王欣更是觉得一种骄傲。不过，挑家具的事情，仝小新完全不在意，只是一个人享受那种浓浓的爱情蜜意。因为上午转了一圈，对于那些家具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所以这一次再进来只是最后确定一下价格而已。不到两个小时，大件家具基本上定了，王欣就打算回去，可是这个时候仝小新好像是刚睡醒，“不行，我的东西还没有买呢？”
“姑奶奶，怎么早不说，还要买啥呀？”
仝小新也不管王欣怪罪，拉着他跑到二楼一个角落里，严格来说就是在楼梯下面，有一个小的相对封闭的区域，这里在上午半天时间王欣根本就没有发现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过来，你看这里的画都很不错吧？”王欣看了各种室内装饰画，心里就佩服这些女孩子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大东西不关注，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倒是很上心，这一会儿他也学仝小新那样，两个胳膊一抱，不管不问，随便你仝小新说啥，我就一个字，‘好’， 两个字儿，‘很好’！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郭总监打来的，就赶紧接了，“郭总监，你好！”
“王大经理，在哪儿呢？”
“家具城！”
“嗯，一会儿，碰个面？”
“郭总监，我在省城家具城呢。就是现在回去估计也需要到六七点啦？要不这样，我们约好一个餐厅，在那里边吃边聊，你看好不好？”
“王欣，行啊，这生意还没开张，做派就大起来。你说吧，哪里？”
“这样吧，一会儿我发信息给你！”
电话挂了，就看到仝小新已经选好了一批画作，在那里跟人家比手画脚，不知道在干什么，王欣走过去才明白，原来是在商量如何运输的问题。王欣看了一下，差不多放在自己的车上是可以装上的，只是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震坏了，就说，“这么老远，让你们送，肯定也不值得，我的车在停车场，你们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打好包，装在车上，保证不会损坏。否则就是我们退回来全部费用都需要你们赔偿的。”
对方看了这个男人，像是一个讲理的主儿，就同意先下去看看汽车，然后再回来打包，否则就必须另外想办法。
出来的路上，王欣把郭总监的意思说了，就问仝小新应该到哪儿去吃饭，仝小新又激动起来，“你是总经理，这是你的事情。再说我才回来城里几天，哪知道什么饭店好吃，什么饭店合适？”
是呀，仝小新确实不是很清楚哪里合适，可是王欣更是不知道，过去出去吃饭也都是跟着夏总去的，可是自己也没留意记下饭店的名字，如今要用上了，可是就这么一件小事儿，居然难住了两个人。于是他就打了电话给阿妍，想让她推荐一个地方，阿妍接了电话，很热情地问，“王欣，怎么想起来跟姐打电话呢？”
“姐，打扰了。我约了人吃饭，可是不知道咱们城里哪个饭店合适，想让你推荐一家？”
“你们是谈事情，还是吃饭？”阿妍问。
“谈事情。”
“男的女的？”
“都有，三四个人。”
“生意还是聊天？”
“也不算是生意，就算是聊天吧！”王欣没想到找个地方吃饭还这么麻烦，当总经理真不是好干的。
“好吧，你不是知道夏总在的那个培训学校吗？就在那个附近，往北走，大约不到两里地，有一家餐厅，叫什么，让我想想，啊对了，应该是绿苑情怡，气氛很好，还可以喝茶，吃饭，都不错！”
“好的，谢谢！”王欣就要挂电话，又听到电话里传来阿妍的声音，“王欣，听夏总说，你的那个公司正在招人，是吗？”
“对，姐你有人才要介绍给我？”听阿妍这样问，王欣就来了精神。
“也不能算是人才，算是我过去一个闺蜜的妹妹，前几年在上海读书，毕业了，就留在了那个地方，说是过了年不想回去了，想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工作。”
“她多大了？”王欣问。
“不到三十吧，她姐和我同龄，肯定不到三十。”阿妍在电话里计算那人的年龄。
“姐，你都三十了？”王欣确实没想到阿妍已经三十了，所以自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三十多了，不是三十。那女孩叫华华，大名我记不住了，应该是学电脑动画的，我把你的电话给她，让她联系你，这样直接一些！”
“谢谢你姐，等夏总回来，我一定得请你们一起吃顿大餐！”
“这倒不用，我知道创业不容易，你刚开始，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
听了阿妍这么说，王欣心底很感动，就想要是仝小新也能这么想该多好哇。看来年龄还是能给人不少教育，让你成为更能理解别人劳动的成果。
王欣立即把酒店名字发给了郭总监，也就拉后了一些。这时候，卖家具的人已经看了车，往回走，还听到他说，“这么大的车就是买多少画儿都能装下！”
他们回去拉画儿过来，王欣和仝小新就在车边等，王欣就问，“小新，你说二十岁的女人和三十岁的女人有啥区别？”
“很简单呀，二十岁是姑娘，三十岁是女人，这有啥难的！”仝小新很自信地回答。可是王欣听了就止不住抿着嘴笑，仝小新见了，就觉得不对头，挥了挥小拳头问，“看你笑得那么奸诈，不是这样吗？”
“不告诉你。”
“你敢？”
画拉过来了，装上了车，店家确实把每一幅画都包装的严严实实，就是想打开没有工具都很难，所以，他们也就放心了。
汽车上了高速，王欣用心开车，仝小新就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怎么还记着这个问题呢？”
“你以为呢？所以呢，以后你要小心，凡是你说出去的，我都会记得。”
“我要是不小新呢？”
“你干嘛，干嘛要粗心大意？真是不可理喻！”
王欣又是一阵大笑。
“停车，你又笑我，这一次你要是不说清楚，就不能走！”
“不行啊，在这里停车会被拍到，要罚款呢！”
“我不管！”仝小新就用手来抓方向盘。
王欣害怕了，赶紧说，“好了，我投降。你坐好我现在就说！”
仝小新松开了手，可是顺便拧了王欣的胳膊一下，王欣疼得差一点喊出来，可是他还是忍住，“你的标准是一个姑娘和女人的区别，不是二十岁女孩儿和三十岁的区别。知道吗？”
“不知道！”仝小新很直接回答。
“真不知道？姑娘就是处女，女人就是已经和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王欣，不听，真是个大流氓！”仝小新捂住耳朵，过了一会儿，见王欣没有了下文，就用胳膊肘蹭了一下，说，“怎么不说了？”
“你不是说我是大流氓，我怎么敢继续说下去？”
“大笨蛋！赶紧说，不许油嘴滑舌！”仝小新开始发嗲。
“二十岁呢，不长脑子，三十岁呢，用心说话，这就是不同。”
“嗯，”可是很快仝小新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光是个流氓，还是一个骗子！”
年轻就是好，这么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下了高速，因为车上有东西，王欣就让仝小新打电话，问问现在可不可以直接过去卸货，结果仝小新看了表就说，“说你笨，你还不信，现在几点了，你觉得还会有人上班吗？直接去饭店吧，人家总监肯定已经在等了！”
让仝小新一阵子抢白，王欣还觉得挺舒服，就直接开车去了绿苑情怡。停下车，下来，就看到四个大字，怡情绿苑，在绿色植物中闪烁着光芒。
“这地方真不错！”一下车，仝小新就说。
“确实，安静，舒心，真的和酒店名字好般配。”王欣也赞扬一番。可是马上他反应过来，觉得这个名字和阿妍说的好像不一样，掏出手机对了一下，才发现是字儿次序颠倒了。他知道一定是阿妍姐记混了。
这个餐厅外面有一个院子，几乎被一个小树林包围着，停车位就在树丛之间，餐厅是一排平房，看上去很像是老式的学校或者机关，不过在当今喧嚣的城市里，有这么一块安静的地方，确实不容易。从停车位走到餐厅门口，大约有一百来米距离，突然仝小新停住了脚步，说，“这地方要是盖一个高楼，肯定会挣不少钱吧？”
“你发烧了？”王欣想去摸一下她的额头，可是手臂动了一下，还是缩了回来，“你真是遗传了你爸爸的基因，怎么就会突然想到盖楼房呢？”
“以前我一直认为我爸爸是个坏人，挣来的钱不干净，可是现在我们自己做广告公司，我开始理解做生意开公司就是为了赚钱，要是不赚钱，干什么公司呀。可是你想想，干个广告，一年了不得能挣几个钱，还要靠客户施舍，要是随便弄一块地皮，就像这儿，如果，我说是如果，真的建了一栋大楼，二十层，三十层，你算算，就这一笔赚的估计够咱们活一辈子的。”
王欣突然像是不认识仝小新一样，两眼瞪着看她，“你干嘛？这样看，怪吓人的！”
“看来你天生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料！”
“哎呀，你们到了？”郭总监走过来打招呼。
“刚到，这不是还没有进屋呢。”
三个人走进去，里面多少有点昏昏暗暗的，仝小新去了洗手间补妆，郭总监就问王欣，“你怎么选了这个地方？是她选的？”
“不是呀，这地方不好吗？”王欣不明白郭总监的话。
“好，太好了！”
说着，就到了卡座，他们分别坐下来，接了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牌，就发现那服务员的眼神好奇怪，不过，王欣没有在意，就凑近蜡烛去看餐牌上的菜单。不一会儿，仝小新过来，服务员见到，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并且好像笑得止不住似的，她笑着捂着肚子竟然跑走了。留下三个人觉得不可思议。
点了餐，摁了呼叫铃，换了一个服务员过来，还顺便上了温茶，就是那种味道很好闻的麦芽茶，颜色淡黄的，闻起来香香的。王欣呷了一口，在口里漱了漱，然后咽了下去。这一动作被仝小新看在了眼里，就呛了一下鼻子，可是郭总监就坐在对面，她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王欣，这个是我对你们那里人力资源的想法。这里太暗，你们拿回去慢慢研究，我先解释一下这样做的出发点。”郭总监开始解释给小新广告公司做的人力资源发展规划的梗概，“首先你们的规模不算是一个小公司，至少在广告这个行业不算是小的。所以人才储备这一方面，一定要高起点。由于咱们这里距离大城市较远，不过这两年交通很便利，找一些高水平的人才还是能够招来的，只是出价会多少高一点。不过，这个对你们公司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就按照你们那天说的业务量，我觉得应该设立几个部门，首先是平面设计部，影视制作部，然后考虑一个制作部，再就是策划部，培训部，还有业务部，财务部，目前可以先设立一个总经理办公室，统管人事后勤。这样算下来，最初需要招聘三十人做为基础班底。”
“可是我们到今天才六个人呢！”仝小新急脾气，不等郭总监说完就插话道。
“这个肯定，公司刚成立，都一样，我个人比较赞成先通过猎头招聘几个业务骨干，虽说花了一点钱，可是见效快，一般一到三个月，肯定能到岗。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行业的精英，不用培训，直接可以展开工作。明里是多花了一点猎头费，实际上占了大便宜。至于一般职员，我想给你们推荐一个我过去的助手，正好他想跳槽，过来负责你们办公室，同时招聘这一块交给他，基本上不用你们操心啦！”
“真的？那就太好了！”这一次，轮到王欣激动了。
这个时候饭上来了，仝小新就说，“饿死了，先吃饭，完了再说！”
王欣心里就想怎么每一次吃饭仝小新都会说要饿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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