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突然的决定
夏总听了内审组长的电话，原来只是打个招呼，简单通报一下进展情况，并没有出现超出夏总预期的严重性。她多少算是放了一点心。可是另一边杨子敬被带走，还没有进一步消息，她就打电话给郭总监，询问情况如何，郭总监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因为JC那里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人已经关了起来，想见也见不到，在外面瞎等也不起作用。夏总就站起来左右走动，忽而思索杨子敬的问题到底会有多么严重，忽而又想谁来暂时负责这里的工作。不一会儿郭总监到了，夏总急忙问，“柳東東身体没有问题吧？”
“没有，可能也就是碰破了一点皮，JC那边已经录了口供，她回家去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夏总是问郭总监也是问自己。
“好办，直接下通知，给所有地区经理，要求按时来参加会议，假如迟到，做辞退处理。我还真不信所有人都会站在柳東東那边！”
“我也这样想过。辞职先不要说。可能柳東東想好了要辞职，下面人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到这里来开会。这样，我让这里的行政助理直接通知，你去和方总监通报一下情况。也听听他的意见。”
工作安排下去，行政助理把会议的通知发了下去，结果全部人员在晚上之前如数到位。这让夏总又有了信心。经过各方面协商，临时任命了一位负责人，代理柳東東的工作。至于下一步柳東東具体什么时候离职，人力资源部会跟踪下去。
利用这个机会，夏总和郭总监也深入地了解了这里中层的基本情况，经过交谈，大部分人对公司还是有忠诚度的，也只是有两个经理好像不大在乎。一个是省城的餐线经理，一个是失踪后刚刚补缺的那个经理。夏总知道，这两个人估计很难长久在这里干下去。同时，她也获悉省城最大经销商的问题。甚至有人暗示了这个经销商和范总有关系。本来夏总想安排过去看看这个经销商的情况，可是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一天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下面的日程将会全部更改，可能会涉及太多人和太多预订的酒店，所以，第二天晚上，他们还是按照预定计划飞去了华南区。
飞机上，夏总坐在杨子敬和郭总监中间，夏总就问，“Barack，警察那里真的没事儿了？”
杨子敬笑笑，“他们敢有事儿吗？”
听到这个话，夏总不是很理解，就想再问一遍，可是郭总监插话说，“怎么，你动用了什么神秘力量让这人服服帖帖的？我去接你，看他们态度很不一样？”
“这个就不说了，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就跟我打招呼，只要咱有理，就不怕这些人。这一次，本来也不想动用这些关系，可是这些土地爷太嚣张，我已经承认了错误，并且也承诺负责医药费，可是他们欺生，大概看我听不懂当地话，硬是来粗的。把我实在逼急了，才托人打了一个电话。这不很快，我也就出来了！”
杨子敬说得很轻松，或许夏总不了解当地的情况，很难想象杨子敬到底是动用了哪一级的人物介入了这个事件，而郭总监可是心里明白，杨子敬是福建人，长期在东北和上海工作，凭他个人的人脉，还真够不着广东这个地方。如果郭总监猜得没错，一定是上头有人。郭总监不敢想，也不愿想，原以为他家里人都在美国，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依然有这么大的势力。难怪他平常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多少有点浪荡公子的味道。可是郭总监又返回来想，真的有这么大的背景，干嘛要在这么一个破地方打工，肯定会像很多富贵子弟们一样，去倒腾些东西也可以发大财的。
这样想着，飞机开始降落，在出口处，金闽妹笑盈盈地在那里迎接。这里的感觉完全和前一站不同，简直有点到家的感觉。因为天色太晚，金经理只是客气一下，问了要不要出去吃点夜宵，夏总回复说还是早一点休息好，所以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夏总就把金闽妹叫到自己房间，先是谈了很长时间，然后才一起出来去餐厅。杨子敬和郭总监见到两个女人就像亲姊妹一样，说说笑笑，十分友好轻松，心情也就大好。吃完早餐，到办公室简单看了一下，和前来开会的经理们开了一个很短的会议，也算是夏总和大家见个面，会后夏总根据金闽妹的提议，见了两个人，并且还请杨子敬和郭总监一并参加，中午，以夏总的名义请开会的和华南区支持团队一起进餐。
看到这里这么顺利，夏总又精神起来，偶尔还拿杨子敬开上两句玩笑，说的是他英勇的打人形象，杨子敬觉得好玩，多少也配合一下，可是外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跟着傻笑。因为这里一切都很稳定，无论怎么调整，似乎都不会影响到一线的工作，所以下午，他们就走访了市场和经销商。也算是夏总到任以来第一次正式认识经销商。
为此，晚上经销商请夏总吃饭，夏总很高兴答应。这一次，她算是感受了客户待客的热情。这一晚夏总喝多了，最后还是金经理和杨子敬一起把她搀回房间的。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夏总说，“哎呀，这里人太热情，他们劝酒的功夫我真是服了！”
杨子敬就说，“这里和东北比，那就不是一个档次，假如有一天你到东北，和客户吃饭喝酒，你才会知道多么热情呢！”
夏总不大相信，这里已经很热情了，还能多热情呀？
也许正是杨子敬的这张嘴太邪，他们到了上海，刚下飞机，就接到采购蔡经理的电话，也不知道叽里咕噜都说了什么，收起电话，夏总就说，“郭总监，Barack，你们两个留在上海继续做工作，这里原来是他的地盘，那个杜秋萍新上任不久，估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所以只是交流一下人事调整可能涉及到的人员，我现在必须去一个地方，咱们保持联系！”
郭总监和杨子敬听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夏总是要回工厂还是要去什么地方，也不便问，于是就在机场道别。夏总去柜台订了一张最早的机票，登上了北上的飞机。
在机场出口，蔡经理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到夏总出来，蔡经理赶忙上去帮他拉行李。“夏总，第一次来这里吧？”
“也不能说是第一次。”夏总不好说假话，她确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半年前，也就是圣诞节假期期间她一个人曾经来过这里，半是公事半是旅游。
“我们还得坐火车过去！距离这里好远呢！”
“还是租个车吧，这样方便！”夏总来过，当然知道剩余几百公里的路程，但是选择出租车可能会更方便一点。她知道蔡经理他们已经习惯了乘火车，因为公司有差旅标准，她们也不可能到处都用出租车的。听到总经理说租车去，蔡经理愣神了，马上说，“好贵的，来回估计要一千块呢！”
夏总点头确认租车，于是蔡经理谈妥了一辆出租车，他们上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经过是个四小时的奔波，汽车终于到了。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要求先预付两百块，蔡经理笑了，“我们行李箱子都在你车上，我们还能跑了？我还担心你跑了呢！”司机就冲蔡经理笑笑，“好了，我等你们！”
在进去见人之前，蔡经理简单地把情况给夏总介绍了一下，夏总点点头，然后蔡经理前面带路，夏总跟着，进了一个县城的贸易公司。
公司院子奇大无比，和南方比起来简直是没法想象，院子里面立了好多个粮囤，门口有个老头看门，见到两个不认识的外地客，就出来拦了一下，“找谁？”
“你们老板，杨经理。”
“杨啥？”
“杨秀琴！”
“啊，在咧，进去吧！进去门，往左拐，最里边那一间。”老大爷很热情，生怕你找不到。
到了最里头那一间，门半开着，杨经理在打电话，蔡经理不管那么多，还是敲了门，杨经理扭头见到是蔡经理，立马撂了电话，小跑出来，“蔡经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们去哈尔滨接你呀！”
话没说完，突然杨经理意识到后面跟了个洋女人，杨经理不了解情况，问，“老蔡，这个是咋回事儿？怎么还带了个老毛子？”
蔡经理知道夏总懂普通话，赶紧解释，“杨经理，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夏总！”
杨经理愣神了，总经理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个总经理？不过杨经理也是见过一点世面，赶紧上来和夏总握手，并且还说，“哈拉勺！”
夏总意识到那人把自己当成了俄国人，竟然说起了俄语，赶紧说，“杨经理，你好！”
杨经理又是一愣，马上说，“你好，你好！”然后转过脸问蔡经理，“老总会说咱这儿话呀？”
“对，我会说一点！”夏总直接回答。然后掏出名片递给杨经理，这可是她到人总经理以后递给客户的第一张名片呀！以前也用过名片，可是不是给客户的，大部分是迎来送往给地方官员的，自己系统内职能部门的，就是在华南区见了客户因为金闽妹的缘故，也没交换名片。所以夏总递名片的时候，觉得有一点神圣感。
杨经理接了名片看了半天，问，“夏总，你是哪国人呀？”
“美国人，迈阿密的。”
“嗯，好地方，我们这里好多人想去美国读书呢！我儿子就天天吵着去美国留学。”
“你儿子多大了？”夏总接了话茬，她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女经理很感兴趣。
“十三四岁，今年毕业，考高中！”
“早呢，还要三年才能考大学！”蔡经理补充说。
“不对，现在多少有点钱的，都要把孩子送出去，读高中，直接留在那里！”
“你也想你儿子去美国读高中？”夏总问。
杨经理点头。
“如果我要是能够帮忙，你尽管说！”夏总说。
杨经理听到夏总这样说，又站起来紧紧握住夏总的手说，“那就太感谢了！这些年，我也认识几个外国人，可是都是老毛子，去俄罗斯读书儿子没有兴趣。要是夏总能帮忙，那就十分感谢！”
客气过后，又坐下来喝茶。说是茶，夏总感觉到这里的茶水味道和她在工厂喝到的完全是不同的味道。南方的茶清澈味淡，可是这里像是煮过的树叶一样。不过到了口里有点刺激。
“夏总，我不知道你们谁当家，昨天你们公司有个范总刚刚来过，已经把今年的采购合同交给他带走了，说是回去签了以后立马邮寄过来！”杨经理开始谈正经事儿。
夏总听了这话，就看了一眼蔡建成，蔡经理赶忙解释，“杨经理，夏总才是我们的总经理，范总是副总！不过过去范总也是总经理，前年这个工厂卖给了老外，所以，夏总就是刚派过来接管公司的。”
“哦，这个我多少知道一点，可是我一直认为范总就是当家的！”然后，杨经理站起来把蔡建成拉了出去，在外面呆了有十来分钟的时间，然后才进来，蔡经理就给夏总解释说，“杨经理的意思，我们怎么办？重新谈合同，还是以范总带走的合同为主。”
夏总考虑了一下，说，“告诉杨经理，我们既然来了，去参观一下她们基地和粮仓，如果可能安排去看一下交易市场！”
蔡经理出去，很快又回来，“夏总，这地方太阳落山早，今天就算了吧，明天杨经理安排我们一起去看！”
出来门，杨经理已经把车开到了大门口，并且发动机还在嗡嗡地响，“上车吧！”这个时候，蔡经理才把出租车的事情告诉杨经理，杨经理大手一挥说，“我知道，我已经把你们行李搬到了这个车上，出租车已经打发走了！”
蔡经理知道杨经理话的意思，可是夏总不知道，就慌了，“麻烦了，我们还没有付出租车钱呢！”
杨经理哈哈大笑，“他们那么精明，不付钱怎么会舍得离开！”
晚上杨经理请客，开车跑了好远，到了县城。虽说是县城和南方的一个小镇也没法比，可是进了餐厅，那里的豪华程度绝对不会输给南方的。见到有老外进来，老板专门过来搭腔，蔡经理一听就知道是南粤人，问了才知道是惠城的，开了一家连锁粤菜馆。蔡经理很清楚，在东北，请客到粤菜馆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他们进了包厢，和南粤真的是一模一样。刚坐好，进来一个小伙子，看上去高高大大，很精神，杨经理就拉他过来，说，“叫阿姨！夏阿姨！”
那孩子腼腆地叫了一声阿姨，不过他心里肯定很不乐意，因为夏总的年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阿姨，叫大姐姐还差不多。接着杨经理说，“这个就是我儿子，我们家都在县城里住，就是为了他上学方便！”
夏总和小伙子聊了几句，问了会不会说几句英语，小伙子说了，尽管发音有些不标准，但是夏总觉得还是比她想象的好多了。最后小伙子听说这个阿姨可以帮他去美国读书，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都成了他的主场，问了无数个关于美国的问题，最后问的连夏总都答不出来。
这个晚上，大概是因为有点家宴的味道，杨经理只是让自己老公儿子一起吃饭，没有请别的人作陪，蔡经理清楚这个跟她儿子的事情有关，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不过，夏总也因此没有感受到死命劝酒的机会。菜还是很多，五六个人，上了整整一大桌子，基本上是一个摞一个，像个金字塔，很多上面的菜几乎一动没动。夏总就觉得这样太浪费了，临分手的时候，夏总私底下说了这个话给蔡经理。
第二天一早，杨经理过来陪夏总一起吃早餐。夏总有点不习惯，可是人家是主人，这么热情，也就认了。上午去看了一望无际的黑土地，看到了快要成熟的麦子，或者刚刚出苗的大豆，还有一些稻子。这个全世界几乎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东北这个地方一眼望不到边，和美国西部看起来差不多，显得尤其空旷。中午在吃饭的时候，杨经理就说，“好了，今天咱们节约一点，四菜一汤！”夏总知道肯定是蔡经理把她说的话转达给了杨经理。
虽然是一个不大的餐馆，可是里面也有十来张台子，坐下来，很快菜就上来了，四菜一汤。可是夏总还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天哪，就是一个菜一个汤也够他们几个人吃了！四个大盘子占满了大桌子，挤一挤，才能放下一盆汤。这让夏总想起了杨子敬的话，东北人的热情那才叫热情呢，东北人的大方那才叫大方呢！
吃罢饭，他们去了粮食交易市场。说是交易市场，其实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只是几个牌牌儿挂在那里，只有在指定的时间，大家才会过来交易。不过，在交易市场有个电子显示屏开着，上面注明了市场指导价。这吸引了夏总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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