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双向牵引
邢予呈盛装打扮，如今却坐在约会对象的书桌前做题，但夸下了海口的人是他自己，这次期中如果不下真功夫，他都要鄙视自己。
宋晟乐时不时的抬头看他，虽说背影看起来多少有点委屈，但既然邢予呈是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邢予呈对着一道题苦恼了十分钟，不是挠耳朵就是趴着，一会儿转椅子一会儿玩笔，草稿纸上没写多少正经内容，反而画成了连环画。
宋晟乐见他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甚至说比猴子还不老实，他扣上书，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在他身后瞥了一眼。
“函数在历年高考数学里至少也要占一半的分数，高二要学的导数、圆锥曲线、数列很多知识点都有联系，高二的函数方程式会更复杂难懂，现在学的只是基础。”
邢予呈欲哭无泪，指着卷子上的题，“第二问我不会。”
宋晟乐看了一眼，说：“画图辅助，先做做试试。”
邢予呈郁闷的说道：“嗯，好吧。”
宋晟乐笑了一声，余光撇向他胳膊压着的草稿纸上的小人物，画的是海绵宝宝和植物大战僵尸一系列的卡通人物，他拿起来欣赏了会儿，“你们家要是没有家产跟你继承，你和夏夏一起当艺术生考美院也行啊。”
邢予呈闷头画图，“不去，我只想跟你一起。”
宋晟乐一顿，把草稿纸给他放回去，扶了下眼镜，说：“跟我一起就只能死读书。”
“那我也愿意。”邢予呈回答得很快，生怕自己有一丝说谎的意思。
说到一起……
宋晟乐想起跟张瑾夏聊起转学的事情，虽然他现在能稳住心态，自学能力应付考试绰绰有余，但如果时间长了，学习热情难免会被消磨殆尽。
晟惠安对于他转学的事情很支持，自他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以后，是他的学习状况也越来越上心，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了。
宋晟乐坐在他身边，默默在旁边辅导他做题，答案风向歪了他就给竖回来，四道大题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他讲解。
“好累，好困。”邢予呈哀叫着，趴在桌子上一脸痛苦，脑子到现在还被一堆数字围着转圈圈。
宋晟乐也好不到哪儿去，邢予呈偏科严重，数学最大的一个漏洞就是基础知识及不稳固，初中学的那些也都忘了，和从头来过差不多，漫长的一小时好歹是过去了。
“喂，邢予呈。”宋晟乐叫了他一声，戳了下他的脸，“先睁下眼，我有话要说。”
邢予呈费劲的掀起眼皮，“嗯……”
宋晟乐无奈的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让他“安息”，他说：“困了你就闭着吧。”
邢予呈点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趴在桌子上，那坚硬的木头桌子怎么能跟他的专属懒人沙发舒服，是的，他说的就是他的小乐乐。
“借一下宋老师的肩膀不介意吧？”邢予呈自然的靠在他的肩上。
宋晟乐已经麻木了，“我是不是该夸你比以前有礼貌了，这次还知道询问我的意见。”
“当然。”邢予呈勾起嘴笑一笑，他调整一个舒坦的姿势，问道：“宋老师想说什么？”
宋晟乐手指捻着那张画了卡通人物的草稿纸，“上个月你不是带我去堂栏十二中了吗？”
邢予呈倏然睁开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宋晟乐继续说道：“可能我表现的不太明显，但那次对我的影响真的挺大的，我知道是因为我说我在那之前说了我不打算上大学，所以你替我着急了才带我去的吧，想以此来刺激我。”
邢予呈一怔，长袖下的手蜷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将这细窄的腰拢过来，低敛的眸光微动。
宋晟乐这次没有吵着要掀开他，只是把手搭在他揽着自己的胳膊上，笑骂他：“粘人精。”
跟宋晟乐在一起，他经常会忘记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
邢予呈小声嘀咕：“不粘你粘谁。”
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粘人的就像三岁小孩离不开妈妈一样。他喜欢宋晟乐身上的味道，喜欢抱他和他有肌肤接触，温暖的不真实。
宋晟乐嘴角上扬，说：“行，反正你一个独自离家出走的可怜孩子，我不收留你，父母不在身边怎么照顾好自己。”
邢予呈重新闭上眼，贴得更紧了点。
宋晟乐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确实没错，如果他真的因为那所谓的喜欢就擅自把邢予呈抛弃了，那他异国他乡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挺可悲的，明明是从小生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国籍是不是改了，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出生地，这里就是他的祖国。
但现在除了他们家以外，已经找不到任何曾经的痕迹了，回国探望怕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吧。
“邢予呈，我算是你的家人吗。”宋晟乐问了一句。
邢予呈回答：“当然了，我们喊的都是同一个妈，同一个妹妹同一个姐。”
宋晟乐摇头，“不说其他人，只是我的话，算吗？”
邢予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很正式的点头说：“是。”
宋晟乐笑了一声，而后才说他要重点说的事情，“我打算和瑾夏一起在这学期结束后转学，也就是去十二中，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这样说我还挺生气的。”邢予呈抬起头，一脸的不高兴：“我特别烦你有事情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转学这件事情早在很久之前，他便预示到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压根就不意外，但最意外的是这个决定产生的时候，他不是第一个知情者。
宋晟乐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问道：“这很重要吗？”
邢予呈重重地点头：“很重要，这样才能让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他说完又靠回去，嘀咕道：“少一视同仁。”
宋晟乐无奈道：“行，我答应你行了吧，但我身为你的家人当然要为你多考虑一点了，比如你的成绩，转学还要监护人同意，至少要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他们管不了我。”邢予呈毫不在意的窝在他怀里撒娇，“凡事我自己做主，寒假就去买房子。”
“……”宋晟乐皱起眉，转头看他：“是我听错了吗，我说的是转学，什么买房子？”
邢予呈：“我们的家啊。”
买房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宋晟乐无语住了，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有钱就飘了是吧，你爸给你钱就是让你这么放纵的？”
论这件事，邢予呈还是很有底气的，“也不全是他的，我现在刷的这张卡里的钱是我靠自己挣来的。”
宋晟乐试图跟他讲道理，但他自己的钱他又没有最后决定权，声音有点低，“那也不行，予呈，三个家还不够你嚯嚯吗？”
邢予呈其实喜欢他这么管着自己，他说：“好吧，我听你的。”
桌上的闹钟显示早上八点整，显然他来的实在太早了，宋晟乐又问：“你早上吃饭了吗？”
据他这么说，肚子确实有点饿，邢予呈说：“没有，我们出……”
宋晟乐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牛奶燕麦粥，还有……”邢予呈想了想，“蔬菜蛋饼。”
宋晟乐点了点头，“好。”他拍了拍邢予呈的胳膊示意他拿开。
邢予呈坐直身子，眼看他起身摘下眼镜，这觉得有点新奇，好久没有人为他好好做一顿饭了，他也跟上去，“真做啊。”
宋晟乐回头对他说：“不然呢，你坐这里把刚才教你的题再巩固一遍，做好了我再叫你。”
邢予呈又好奇的问：“你们家有纯牛奶吗？”
提起来他就想笑，宋晟乐说：“有，都怪你长太高了，你回来后我妈第一次见你就受刺激了，所以到现在还在逼我喝。”
邢予呈一愣，欲知后觉的笑出声：“噗。”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厨房，宋晟乐从上面的橱柜里拿了几盒牛奶，“这几天要喝的量就加在粥里，替我喝了吧。”
邢予呈笑了：“嗯。”
毕竟勤俭节约是中华人民刻在骨子里的的传统美德，宋晟乐小时候刚喝纯牛奶喝不惯都会犯恶心，后来就算是习惯了也不爱喝，能躲掉一次算一次，再就是偷渡给邻居的弟弟邢予呈。
巧的是即使后来有了宋晟欣，邢予呈还是能收到源源不断的牛奶，因为他的亲妹妹也不爱喝，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
邢予呈在厨房看着宋晟乐一个人忙碌，但他自己从没下过厨房，连切菜都没有过，他只拿刀砍过人，没杀过菜。
宋晟乐的动作却很熟练，大概也是因为受了宋高盛的影响，宋高盛年轻的时候是做厨师的，做菜水平很高，在市里的大酒店掌掴大厨。
眼看宋晟乐盖上煮粥的砂锅盖，开始切蔬菜做蔬菜蛋饼，邢予呈见宋晟乐家的调料台没有辣椒酱，他就提了一嘴：“我的蛋饼要加辣椒。”
宋晟乐说：“我们家没有辣椒面了，小米椒可以吗？”
“好。”邢予呈不想一直傻站着，也想干点什么，见宋晟乐准备好蔬菜蛋饼的材料之后转去粥那边了，他自觉有机会了，“你在搅粥啊，那我来切。”
宋晟乐盯着锅里的粥，调成文火，“你用过刀吗？”
闻言，邢予呈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拿起菜刀照镜子：“没切过，但我耍过枪，反正这两种工具都是杀人的，应该差不多。”
宋晟乐全当他在开玩笑，他去灶台下方一堆菜里抓了一把小米椒冲了一下放在案板上，“别捣蛋啊，不会切我切。”
邢予呈对他眨了眨眼：“哎呀，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第一次掌刀掌握不好，而且小米椒表面很滑，一不留神就滑过去了，他只能低下腰，结果一刀下去，辣椒籽突然蹦出来砸了一下他的眼睛。
“嘶——”邢予呈紧闭着眼，眼睛周围都火辣辣的又烧又疼。
宋晟乐连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邢予呈紧皱着眉，“啧，嘣到眼睛里了。”眼睛实在太疼了，他下意识的要用手去揉。
宋晟乐拦住他的手，带他到洗手池边：“你是傻子吗，刚摸过辣椒还揉眼睛。快用清水洗洗眼睛，我去给你拿毛巾。”
“等等！”邢予呈抓住他的手，他说：“我不敢……”
宋晟乐没办法，抬手把电磁炉的火关了，回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捧水，“来，把眼睛浸在水里。”
邢予呈迟迟不过去，“不会瞎吗……”
“瞎了我当你的狗。”宋晟乐忍着笑意，又改口道：“不是，导盲犬。”
灼烧感越来越强烈，邢予呈只好妥协：“好吧。”
洗了两分钟的眼睛，宋晟乐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是刺激到眼睛，他还是有点担心，“还疼吗？”
邢予呈只能睁着一只眼睛，任由宋晟乐给他擦脸，“还好。”
宋晟乐叹了口气，转身去冰箱最底层拿了几颗冰块包在毛巾里：“早饭一会儿再弄，去餐桌那边坐着等我一下，这个用来敷眼睛会舒服点。”
邢予呈待在原地没有动，宋晟乐刚想问他怎么了，邢予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牵着他的手到餐桌边坐着才松开。
或许这就是宋晟乐口中的照顾不好自己，他不是没想过买点菜研究研究食谱，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盘菜会腻，多了吃不了会浪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切到手了也找不到创口贴，厨房弄乱了也只能打电话叫家政阿姨收拾，最后还是别人给他做饭。
“别动啊，滴点眼药水。”宋晟乐移开他的手，手指小心的扒着他的眼皮，“不要闭眼，一下就好。”
邢予呈嗯了一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晟乐因紧张而微愠的脸。滴完眼药水，眼睛舒缓了很多，他拿起那瓶眼药水笑道：“你们家怎么什么都有。”
宋晟乐对他笑了笑，说：“这是我买来给欣欣缓解眼部疲劳的。”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偶尔也会用。”
邢予呈点头。
也是，学霸哪有那么好当，都是牺牲空余时间死读书，估计毕业以后的试题集和卷子能装一麻袋。
但这些都没必要提，身体要是没有这些反应，怎么证明你的努力确实武装了大脑。
邢予呈托着下巴，单眼睁着更方便放电，“难怪我们晟乐的眼睛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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