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寻踪迹
女子的声音熟悉到令人害怕,沈客终于看清了树下的人影。
那对男女根本就是穿着与张、杨二人极为相似的朗云何与江月明!
至于真正的杨柳和张谨云,要么是趁沈客他们被风沙迷眼的间隙走到对岸,要么是被人打晕了迅速丢到角落藏起,总之,已经不在那些杀手的视线范围之内。
沈客握剑的手在颤抖,他看向远处之人:搞什么?
又听江月明道:“云郎~你对人家真好,人家还想要星星,给我摘星星嘛,我要五筐。”
沈客这回连剑也握不住了,启天剑哐啷一下砸到脚上。
柳树下,江月明斜着身,双手环着对方的胳膊,她整个人几乎贴在朗云何身上,远远望去,二人亲昵至极。
张仁崇定睛细看,努力在黑暗中观察,狐疑道:“不但我儿长高了,那名女子好像还变矮了。”
沈客一惊:这话不能乱说。
想当年,江月明刚入暗影阁时,有一个同为新人的粗壮汉子嘲笑她娇小,说她好像扑花的蝴蝶,这样的女子,别说杀人,现身之后能叫敌人一巴掌拍死。
“阁主也是老糊涂了,暗影阁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这样的小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绣花,跑来当什么刺客,爹娘不管?”
大汉笑了几声,接着,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当即伸出宽大的手掌去拍江月明脑袋,怎料江月明脚步移换,下一刻,她手上的短刀已经对准了那人后心。
“我不会绣花,雕花还挺顺手,试试?”
大汉当场僵在原地,直到对方的短刀收回,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周围还聚着很多瞧热闹的,江月明锐利的目光冲他们剜去:“还有谁想雕花。”
大家摇头摆手,纷纷四散开来,从此再没人敢嘲笑她。
张仁崇这一问,勾起了沈客在暗影阁的回忆,于是他连忙道:“夜色深重,您看错了。”
可江月明的耳力极好,就算逆着风都能精确捕捉到张仁崇吐出的字眼,她暗暗拧了一下旁边肩膀颤抖的朗云何,不悦道:“不准笑,我和杨柳明明没差多少。张老爷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朗云何将被风吹散后垂落在江月明眼前的柳枝挑开:“嗯。”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很暖。
刚才的柳叶拂在江月明鼻尖,令人发痒,于是她索性就近蹭了蹭朗云何的肩膀,事后不耐烦地说:“杨柳和情郎最近几乎每天都来这里,那些人应该是知道的,他们来了没有,怎么还不下手。”
他们佯装成月下相会的张、杨二人,就是为了引杀手上钩。
朗云何说:“肯定是我们的举止不够亲密,叫他们看出了破绽,要不然我们牵手试试。”
搂胳膊是隔着布料的摩挲,不像牵手,肌肤相亲,扣上之后就不愿放开。
江月明觉得这个提议极好,她眉眼弯起来,靠在朗云何身上笑,嘴里却说:“你得寸进尺,想占我便宜。”
与话语相悖,她的双臂搂得很紧,倒不知是谁先把便宜占了个够。
朗云何问:“你让占吗?”
“我得想想。”半晌,江月明轻轻踢了朗云何一脚,表情严肃,“我考虑完了,你排名太靠后,没有这个荣幸。”
可那块排名榜上分明只有朗云何一个人的真实姓名。
朗云何有些遗憾,无奈地配合她,道:“好吧。”
就这?江月明听到回答后怒其不争,在心中猛捶朗云何,愤愤道:木头,你不能就此罢休,姑娘家都是含羞带臊的,我刚才是矜持,那叫欲迎还拒。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看不透这点!
她刚想出口暗示几句,忽然间右掌一凉,朗云何的左手已经附了上来,她听那人低沉着声音在耳畔说:“我想了一下,有些荣幸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你看——”
朗云何将二人紧扣的十指抬在月光下,“管他什么排名,我这不是争取到了。”
江月明耳根一红,她连忙转头看向别处,低声说:“让你一回。”
她听见朗云何在笑,她牵着手,也想笑。
江月明仅仅矜持了三道呼吸,嘴角勾起来,她说:“我没笑,是湖边的风吹得太舒服。”
舒服到她连眼睛都眯起来:“嘿嘿……”
江月明又蹭了两下脸。
……
沈客头脑麻木地将掉落在地的启天剑捡起,旁边的张仁崇朝远处端详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他好像不是我儿子。”
他加重上扬的惊讶语调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立即引起了路过杀手的注意。
沈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逃不掉。
下一刻,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包围上前。
沈客长剑出鞘,对张仁崇说:“老爷子,退后!”
张仁崇可没见过这般阵势,他不知道什么江湖杀手,一看这些人黑衣蒙面又夜行,满脑子只剩一个字。
他问:“贼?”
沈客忽悠他:“也可能是山匪。”
山匪比贼厉害,凶狠残暴,搞不好是要杀人的。
张老爷慌忙躲到沈客身后,他贴着石墙,对这位百里挑一的门客展现出了极大的信任,霸气挥手道:“为民除害!”
沈客听他命令,然而第一剑刚出,张老爷看到血光,终于放弃强撑的脸面,倒地晕了过去。
……
另一侧,江月明感受到身后动静,十分不乐意地直起身子,两人好不容易牵起的手也松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飞刀已经贴至他们身后,眼见就要刺穿骨肉,杀手得逞的喜色还未露出,却见柳绦之下哪里还有那对情人的身影,飞刀落了空,直直投入湖水之中。
重重的涟漪荡漾开来,仿佛之前种种皆是镜花水月。
杀手用力眨了一下眼,问身边的同伴:“人呢?”
同伴摇摇头,二人面面相觑,甚是疑惑,他们正待走近查探。
“找我?”
一道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出刀的杀手只觉项颈冰凉,转目斜看时,发现贴着自己的是一柄折扇。
扇骨是竹,扇面是纸,此时正半开着,其中一道尖细的竹骨正好抵住他脖间的脉动。
那人心中一凛:难道……他竟是暗影阁的刺客,千面扇鬼?
旁边的同伴被一名女子挟住,亦是动弹不得。
风吹树梢,夏夜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杀手心想,不能由他摆布,可正当他要咬破卡在齿间的毒丸时,下颌骨已经被人卸下,离间的牙齿根本无法咬碎包裹毒丸的外衣。
“听说你们这种人都是无惧生死的亡命之徒。”朗云何说,“没有牵挂,真是让人佩服。我见过很多人,无论是江湖杀手,还是门派的长老、掌门,他们死前,没有一个如你这般镇定自若,还是说,你其实是吓傻了,连恐惧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江月明将手下那名杀手的脖子划开,她替那人回答:“必然是吓傻了,你看他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朗云何,我爹和你说过多少次,干我们这行的,动作一定要干脆利落,你倒好,吓唬将死之人是什么趣味。”
朗云何认真道:“人一死,秘密也跟着一起死去,我现在不和他聊,万一错过有用的线索,岂不可惜。”
江月明踢开脚下的尸体,嫌弃往地旁边挪了一步:“你问吧。”
得到首肯后,朗云何扭断那人的一条胳膊,说:“秋重景在哪儿。”
那人的下巴被卸,只能发出惨痛的哀号,他说不了话,事实上,朗云何根本没打算让他说话,他见那人没有摇头和反抗,想必是知道一些东西。
“秋重景在哪儿。”
他不断重复这一句话,每说一次,那人身上的经脉就断一寸。剧痛与惊惧之下,那个杀手的眼珠不由自主地朝某个方向多看了几眼,朗云何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蓬莱居。
他说:“多谢。”
杀手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气息。
沈客那边也解决完了,他十分粗鲁地把张仁崇扛在肩上,冲江月明与朗云何的方位喊:“你们继续,我得把这老爷子送回家。”
江月明让他快滚,显然还在记恨方才之事。她转头对朗云何说:“秋重景心真大,哪里不好待,一定要回蓬莱居。走吧,咱们去捉他。”
她的手在夜里一挥,另有一道粗大的人影跟在她和朗云何身后奔驰。
屋内没点烛灯,伸手不见五指。
秋重景坐在榻上调息。
忽然间,紧闭的窗外似有火光照射,原本清静的房间里隐隐约约透进喧哗的踏步声与马蹄声。
这不是晓春夜里该有的动静。
过了片刻,声音停歇,火光却仍在闪烁。
秋重景还未等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此时略显急躁。他心中不断地猜想外界发生之事。
难道是那些人和刺客打斗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也好,若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了本事,刺客的身份更好坐实。
又或许是穆城到了,他也准备在蓬莱居停歇?
……
秋重景心绪混乱,半炷香后,终于按捺不住,他下榻走至窗前,刚想一探究竟,窗户突然被人破开。
秋重景急忙退身到屋内。
只见一名女子挂在窗上冲他笑道:“秋长老,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不待秋重景说话,江月明又道:“最好没有,我可不想被一个老头子惦记,会吃不下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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