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勾引
对于我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莫少寒有很长一段的时间都不曾开口。
直到后来，在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这才听到他对着我定定说道：“你最好不要挑战我对你的容忍度。”
我们之间因为这一句闹得有些不太愉快，等重新回到宴会上时，我看着莫少寒作为盛世跟皇族的老板，被政府评为“杰出青年企业家”。虽说他做的是灰色产业，但为申城创造的GDP可一点儿也没减少。
如今的申城，尚且不是几年后利用日益飞涨的房价来抬高GDP总量的城市，而是海纳百川地包容着每一个行业的向阳发展，共同让这个城市建设得更好。
莫少寒西装革履地站在台上，由张市长亲自为他颁奖，这一幕，成为了申城第二天新闻的头版头条。
作为申城新贵，莫少寒的风头一时无两，一时之间，谁还想得起，曾经的嵇家四少是何等的风光呢？
我不知道嵇东辰现在在局子里究竟怎么样了，只能盼着嵇先生跟张市长能合力救出他吧。
在晚宴上，在我跟莫少寒临走之时，还发生了一件事。
我看到穆子昱叫住了莫少寒，邀请他过两天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酒。
满月酒？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不免有些懵。
等穆子昱走了之后，我对着莫少寒开口问道：“是郭一丹的孩子出生了吗？”
穆子昱作为莫少寒的合作伙伴，关于他的事情，莫少寒知道的自然无比清楚。
他知道我跟郭一丹曾是同学，对着我点了点头，毫无遮掩地说道：“上个月月底生的，之后验了血，证实这孩子确实是他的。因为是个儿子，据说穆家二老倒是开心的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免有些咋舌。
穆家的消息瞒的紧，一直对郭一丹已经生了孩子的事情密而不发。想来，他们当初也怕万一孩子不是穆子昱的，到时候会闹出一场笑话吧。
可时至如今，不知该不该说是穆子昱上一世造的孽。
他素来是个追求美女的男人，最后跟他结婚的，却是郭一丹这么一个他根本看不上眼的黑皮肤姑娘。
不过，不知该说穆子昱的小蝌蚪太过顽强，冲破层层障碍、干掉了一大批的竞争对手，还是该说郭一丹的肚子足够争气，竟然真的生了一个带着穆子昱基因的孩子。
我跟着莫少寒一块去穆家出席了孩子的满月酒，当天前来穆家恭贺的人不少，熙熙攘攘得将穆家的一楼都围满了。
今天的主角是郭一丹刚生的儿子，此时，这个小宝宝正被穆子昱的母亲抱在怀里，一口一个宝贝孙子，别提有多亲昵了。
不少人都围在那边逗着这个小宝宝，我凑近看了一眼，发现他倒是跟穆子昱更像一些，并没有遗传郭一丹的肤色。
因为相貌上的相似，以至于穆家太太一边抱着宝贝孙子，一边一口说着一句这孙子跟穆子昱小时候就像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穆子昱就站在一旁。听到之后，我很明显地感觉到，穆子昱顿时黑了一张脸。
虽说是自己的孩子，但却看不出来穆子昱对这个孩子有多少亲密。
虽然在知道孩子是自己亲生的那天，他就被双方的父母逼着跟郭一丹签了协议，协议等郭一丹到了结婚年龄后，就会跟她一块领结婚证。但事实上，他可丁点都看不上模样不够明艳的郭一丹。
若郭一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儿，即便穆家二老再喜欢她肚子的孩子，顶多只会让孩子进家门，而不会让郭一丹嫁进穆家。
也亏得郭一丹的父亲这几年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勉强够得上申城上流社会的圈子。要不然，这么一闹之后，穆家不至于跟郭家就这么达成了结亲的念头。
我没在一楼看到郭一丹的身影，便开口问了一句，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见我是郭一丹以前的高中同学，尤其是今天，我还是跟着莫少寒一块过来的，穆家的人给足了他的面子，二话不说，穆太太就直接让佣人领着我去房间找郭一丹了。
等到了之后，我推门进去，就看到郭一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着书。
对于这一幕，我不由想到，曾几何时，她还捧着语文书，在课堂上大声说过以后要考清华。
可现在，那个嚷着要考清华的女孩子，已经成了人母。
在邮轮上的那一次遭遇，可谓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等看到进来的人是我后，郭一丹虽在一开始忽然有些惊讶，但却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无比平静地对着我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个相识许久的老熟人一般。
尽管，在此之前的大部分时间，我们一直处于敌对的状态。
在她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显得无比丰腴，可现在坐月子的时候，我倒是发现她整个人极具消瘦了下来，甚至有些瘦脱形了。
郭一丹示意我在床边坐下，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我说起：“说起来，这几个月来，你还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以前的朋友了。”
朋友吗？
或许，是吧。
我想着聊些开心的事情，便对着她问道：“今天是孩子的满月酒，你怎么不下去看看？”
郭一丹的面色郁郁，哀怨地说道：“生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后来剖腹产虽然把孩子取出来了，不过，到底身体还是受了亏损。”
我斟酌着，对着她提起：“其实，当时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或许，这么做对你来说要更好一些。”
听到这话，郭一丹蓦地冷笑了一声：“呵，我爸急着要跟穆家攀上关系，天天让人守着我，不，是守着我的孩子。他还指着我跟这个孩子跟穆家搭上关系后，让他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呢，又怎么会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你对此付出的东西，未免太多了。”
高考、未来、健康、婚姻，甚至于，还有李志鹏，这一段年少青葱的爱恋。
说起这些年，心情蓦地有些沉重，不管是对于郭一丹，还是对于我而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郭一丹忽而对着我提起，问道：“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我心知郭一丹问的是李志鹏，纵使两个人分分合合数次，但在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
我顿了顿，对着她回应：“他去了北京上大学，几天前已经动身了。”
他大概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城市了，所以在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后，就很快动身去了北京。
在他临走的时候，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就在穆子昱逼着我跟嵇东辰分手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他的短信，知道他再过不久就要登上前往北京的飞机。但彼时，我身在盛世，只好在回应了一句“一路平安”后，便去找莫少寒。
可就在这一次之后，我的手机就一直被莫少寒控制在手里，直到后来被他一把摔碎。
虽说他在后来给我买了新的手机，但从前的一切，什么都没了。
通讯录里，只剩下莫少寒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或是因为总是谈论自己的事情有些压抑，安静了一会儿后，我听到郭一丹对着我开口问道：“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听说，嵇东辰出事了？”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若说李志鹏是郭一丹的白月光，嵇东辰何尝不是我的心头血？
我的心里蓦地有些沉重，对着她回应道：“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我们俩都是在感情之路上走得不算顺遂的人，在尚未看清这个社会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时候，就提前懂了何为愁滋味。
我跟郭一丹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后，莫少寒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催促着我下楼。
我点头应下，随后挂断了电话。
待我起身的时候，我听到郭一丹对着我问道：“莫少寒……他对你好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倏地有些怔楞。
自我跟莫少寒相识以来，我们之间就充斥着阴谋和算计。
他曾用枪抵在我的腰间，问我是不是想死，也曾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身上，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也曾在受伤的时候，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地喂我喝粥……
我知道他足够聪明，也足够狠辣，但我却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他对我好不好，就目前而言，大概只是一种占有欲罢了。
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不及目的地想要抢占，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只是，我心知这一切，却不能在郭一丹的面前流露出这些负面的情绪。
因为，一旦郭一丹将我们之间的对话转述给穆子昱，再经由穆子昱之口传到莫少寒的手里，在他的面前，我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因此，我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回应：“还行吧。”
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郭一丹忽而开口，沉沉说道：“叶昭昭，其实，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虽然你家境一般，但是就因为你长了那么一张脸，所以，凡是见过你的男人都会无一例外地注意到你，围着你转。
王浩信喜欢你，不管我在背后做多少事，或是即便他最后结婚了，我想，他的心里一直没放下过你。先是嵇东辰，后是莫少寒，你永远都是那么幸运，不像我。”
幸运吗？
跟郭一丹的想法截然不同，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并非是个幸运的人。
少时母亲离家，其后的十年寄人篱下，我这么一张脸给我带来的并非是幸运，更多的其实是麻烦。
正是因为这张脸，所以让李向阳这个畜生对我生出了不轨之心；
正是因为这张脸，所以让萍姐别有预谋地带着我进了盛世；
正是因为这张脸，所以让月牙儿恨我入骨，即便我曾真心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好朋友……
嵇东辰曾对我说过，我的这副美貌，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事实上，何尝不是如此？
我虽因着这张脸得到了许多便利，但除却这些便利，更多的，其实是一场灾难。
我的脚步稍稍顿了顿，但最终还是抬步一步接着一步地走下了楼。
出乎意料的是，等我下楼的时候，我居然看到莫少寒的手里竟然抱着一个孩子。
是穆子昱跟郭一丹的儿子，那个刚足月的小宝宝。
虽说他的模样现在还没张开，整个人只是一个肉团子而已，可恼人的功夫却一点儿都不浅。
但见他即便是被莫少寒抱在怀里，却丝毫不消停，一双手在莫少寒的脸上胡乱抓着，弄得莫少寒不由被这个孩子闹得扭曲了一张脸，看着格外搞笑。
对着这一幕，我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对着他问道：“这孩子怎么在你这儿啊？”
莫少寒被这个孩子搅和得没丁点好脸色，赶紧催促道：“快把这个孩子抱走，我快受不了了。”
我笑着接过了他怀里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不同于在莫少寒的怀里一直使坏，等到了我的怀里后，宝宝倒是显得格外安静，还经常对着我“咯咯咯”地笑着，一张嘴连一颗牙都没有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见孩子暂时安静了下来，莫少寒跟着凑近，在一旁看着孩子发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有几分合乎年龄的稚气，随后还跟宝宝一块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原先，因着穆太太将孩子给莫少寒抱抱的时候，他还一脸的不情愿，可如今，看着抱在我怀里的孩子，莫少寒倒是兴致大增地跟他玩乐了起来。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我们这才将这个小宝宝交还给穆太太的手里。
去餐厅吃饭的路上，不想还碰到了穆泽。
下午的时间，我的时间大部分都留在了郭一丹的房间里跟她说话，以至于一直没在这里见过他。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倒是碰面了。
趁着穆子昱叫上莫少寒去酒窖选酒的功夫，穆泽悄悄地凑到了我的面前，对着我问道：“你手机号码又换了吗？之前给你打电话说是停机了。”
我点了点头：“嗯，换了新的。”
“奥，本来还想约你出来玩的，学校那边组织了好几个毕业聚会跟活动。”说到这里，他的面色不免变得有些沉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现在算是对你歇了心思了。前头一个嵇东辰就够难对付了，现在还加上一个莫少寒，我估摸着自个儿还没出头，我堂哥就先把我给剁了！”
我轻笑着，没一会儿莫少寒就过来了，吓得穆泽立马对着我“敬而远之”。
我们一块在穆家用了晚饭后才回去，回去的时间，正是堵车的高峰期。
刚开出穆家没多久，我们就在路上碰上了一辆横穿马路的车。司机一个急刹车，我猛地一头忽然扎进了莫少寒的怀里。
我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那感觉跟我撞上座椅靠背没什么两样。
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和淡淡的烟味，等反应过来后，我连忙缩回了身子，却被他在中途一把拉住。
他偏着头，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脸颊，低头对着我问道：“你这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
我正色道，辩解着：“莫少寒，你想太多了吧。”
谁知，他却指着因刚才的意外、而在他胸口不小心留下的一个红色唇印，对着我问道：“不然，你告诉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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