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救救他，好不好？
他说，黄毛……死了。
当这两个字落在我的耳边时，我恍然之间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怎么……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我难以置信地一路爬到了黄毛的身边，看到他后背上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今日穿的这身白色衣服。
他流了那么多的血，流得几乎都看不出他今天本来穿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
王浩信下手特别的狠，他手里的匕首几乎将黄毛的整个身体都戳穿了。
我甚至于都不知道黄毛究竟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坚持了多长时间，才终于坚持不下去，最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伸手想要去探黄毛的鼻息，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
因为，我不敢。
我不敢去验证，害怕验证过后就真的给黄毛判了死刑。
“嵇东辰，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你把他送去医院，说不定医生还能把他救活的。”我整个人跟失了控制一般去找嵇东辰，恳求他能再给我一线希望。
嵇东辰看着泪眼婆娑的我，最终点了点头，让手下的人抬着黄毛赶紧去医院。
我看着那帮人抬着黄毛去医院的一幕，迫切地想要跟上去，但还没等我走几步，意识俨然已经消失，整个人轰然一下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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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天花板。
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躺在医院里的第几次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病床旁边围了不少人。
嵇东辰、母亲、坤坤、何叔叔、元元，还有我在警局的老师，秦默。
很多人都在。
只是，我望了一圈，却没看到黄毛。
“黄毛呢？我梦到他流了好多血，就快死了。他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他。”我拉着嵇东辰，对着他问道。
一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虚软无力，沙哑得不成样子。
嵇东辰看着我讳莫如深，我复又将视线转向了母亲、元元的身上，但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用了多大的气力，才终于鼓起勇气将这一句话问出了口：“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其实，早在我看到嵇东辰手臂上还未痊愈的伤口时，我就知道，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黄毛，他真的死了。
就算我最后逼着嵇东辰将他送到了医院，可一个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猝死的人，就算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做不到起死回生这一点。
只是，他死的这么突然，甚至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下，这让我怎么接受的了这个突然的消息？
所有的人都让我振作，让我快点从悲伤中振作起来。
我的情绪早在确认黄毛死讯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崩溃了。
嵇东辰紧紧地抱着我，让我冷静。
可我根本冷静不下来，整个人跟失去了控制一般地大吼大叫着，情绪完全失了控制。
一直到后来，医生强行给我注射了镇定剂，我这才暂时变得安静下来。
嵇东辰始终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在流泪的时候，他跟着我一块流泪。
他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黄毛只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而已。
这话如同秦默临走时对我所说的那句话，他说，好好活着，才是对为我而死的人最大的尊重。
他是常年与死者打交道的人，在我成为他实习助理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大喜大悲的情绪变化是做法医这一行最要不得的东西。
因为，只有当我们保持足够的冷静时，我们才会对死者有更客观的诠释。
以后的我，即将走上一条跟秦默一样的法医之路。
我曾将他的话当做名言箴句，引以为戒，可一直当我的至亲之人为我而死的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不是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得到足够的控制，如同此刻的我，整个人就像是被活剐了那般难受。
到了最后，我几乎是逼着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可我终究还要面对我自己所种下的苦果。
我看着嵇东辰，对着他说道：“带我去看看他吧。”
而那一天，正是黄毛的葬礼。
我拖着羸弱的身子，穿着一身丧服，跟着嵇东辰去了黄毛的葬礼现场。
灵堂中央的照片上，他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朝气蓬勃。
可是现在，彩色的照片成了黑白色调，逝去的人，终究还是走了。
不管我怎么留，到底还是没能留住他。
黄毛生前的兄弟来了不少，他们本是一个个在街头混迹的小混混，可今日却也一个个穿着素服，遮掩了身上的刺青，只为送黄毛最后一程。
肃静的灵堂，香烛摇曳，唯有小护士怀中抱着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撕裂着嗓子哇哇啼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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