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浅情人不知
进来的人,是叶临修。
我以为他早就已经走了,谁知并没有。
这一刻,他仓皇地冲了进来,跑到张太太的面前,对着他怔怔问道:“姐,昭昭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面对叶临修的质问,张太太立马摇头,矢口否认道:“当然不是,你听她一个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想要让张太太亲口承认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愤恨地看了叶临修一眼,随即对着张太太一字一句说道:“张太太,我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这话后,我忿忿地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走出门口,室内外的巨大温差,让我整个人不由一阵瑟缩。
叶临修在张市长家门口的不远处追上了我,饶是刚才张太太并没有承认,但她惊慌失措的那一张脸,却没有错过叶临修的眼眸。
叶临修拦下了我,对着我问道:“那件事真的是她做的,对吗?”
我抬眸看着他,看到他眸光中闪烁的那一丝仓皇和错乱。
此时此刻,想来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决策,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是。”我的眼眸愤恨地看着叶临修,对着他问道,“你是故意闯进来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下一秒,我就能抓到她的犯罪证据,可你偏偏毁了这一切!”
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挑了这个时间上门,不该在门口遇上叶临修。
他必然已经想到,我的身上带着录音笔,就等着在连番的盘问下,刺激张太太说出这件事的真相。
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张太太做的滴水不漏,就连强大如莫少寒,都找不出这件事所留下的任何证据,足以可见她手段之干净利落。
可原本,是有证据的。
刚才,张太太明明都快崩溃了。
她明明就要被我逼得说出了真相,明明我很快就能拿到张太太的犯罪证据,但这一切,都被叶临修毁了。
他是故意的!
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叶临修,对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叶临修,你是一个人民警察。但现在,你告诉我,做这一切,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对于我这一声声的质问,叶临修只能喃喃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可是,杀人偿命,这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我将兜里的录音笔扔到了叶临修的身上,然后忿忿转身离去。
没了。
一切都没了。
我茫然地走在街上,想着当初母亲在世时的种种。
从重逢后,我一开始对她的怨怼,到后来,我们到底曾度过一段和谐的日子。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张市长,原本以为可以跟何叔叔重新开始,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一个孩子。
在母亲这个年纪,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已经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而这份不容易,曾让何叔叔这样一个几近五十岁潸然泪下。
只是,他们原本开开心心地去医院做产检,最后却闹得两尸三命。
在死亡的前一刻,何叔叔用身体护住了母亲,希望她能有幸活下来。
但上天终究还是没有眷顾母亲,也没有眷顾我们这一家人。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感觉到母亲身体的温度一点点下降,逐渐变得冰冷,却始终没有任何机会唤醒她,让她重新活过来。
张太太视人命为草芥,为了除去母亲,不惜买凶杀人。
我不知道张市长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但我想,依照他的性子,即便知道这一切,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他的骨子里,和马省长是一样的人。
他将这辈子所有的热忱都投身在了仕途之上,纵然将少许的柔情留给了母亲,那也仅仅只是少许而已。
在不知不觉间,我竟不知自己怎的走到了这里。
仰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了之前跟嵇东辰一块住过的别墅里。
从张市长的家里一路到这里,原来,我竟走过了这么长的距离吗?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转身离去时,忽而听到别墅那边传来一阵嬉闹声。
往那边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井上惠子正使唤着佣人,从别墅里拉了个行李箱出来。
我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位置,她一出门,就看到了我。
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长款毛衣,底下配着一双黑色的过膝长靴,越发显得整个人身高腿长。
她自小是在父辈呵护下长大的千金小姐,自然无时无刻都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只是,她看着我的神色却不见得有多好,皱着眉对我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在吗?”
“叶昭昭,我不妨实话跟你说了吧。东辰君要跟我去日本,很可能会移民留在那里。如果你还想着跟他复合的事情,倒不如歇了这份心思。”
说到这里,她忽而顿了顿,一步步往我跟前走来,凑在我的耳边,对着我笑着说到:“虽然中国出来卖的娼妇不少,但你们早就银货两讫了,不是吗?”
我气得想动手,却被她先一步抓住了手。
她的目光愤恨地看着我,对着我一字一句警告道:“叶昭昭,给双方都留点面子吧。东辰君不要你了,你别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丝毫不相信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自欺欺人的是你,他说过,半年之后,他就会跟你离婚!”
听到我的话,井上惠子看着颇受打击,但在面上,她却还强撑着。
末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眸漆黑而幽深,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他不可能跟我离婚的。他的父亲嵇先生先前在日本和中国之间做过走私生意,前不久被揭发了。没有我们井上府,申城的嵇家就没了。叶昭昭,在这种情况下,你还相信他会跟我离婚吗?”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儿子会亲手送自己的亲生父亲进监狱!”
……
在说完这些话后,井上惠子就带着佣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她们叫了一辆车,将从别墅里整理出来的行李箱放在车子的后备箱后,就立刻上车离开。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她们的身后,直到后来,发现前面的车子所开的方向,距离申城的机场越来越近。
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却还是跟在井上惠子的身后下了车。
隔着茫茫的人群,我看到她兴奋地跑到了嵇东辰的跟前,笑着跟他说话。
那里,还有嵇先生和嵇太太。
他们真的要走了。
开往日本东京的航班,很快就会启程。
嵇东辰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模样,清冷之间,偶尔会透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只是,他的这份温柔,终究在除我之外,还给了另一个女人。
航班的语音催促声响起,他们信步走向安检处,往VIP通道的方向走去。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雕像般伫立在哪儿,惨切地望着他。
我看到他远去的身影,距离我越来越远。
即使我不照镜子,也不难想象自己此刻是多么的憔悴而落寞,又从这份落寞中看到了自己的惶然无告。
真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凄惨地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
这个机场每天都上演着无数的悲欢离合,而今天,也有我的。
曾那么深刻爱过的人,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吗?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那栋别墅的钥匙,只有我和嵇东辰两个人有。
若不是他给了井上惠子钥匙,她又怎么进的了那里呢?
唯独这一次,我们之间那份年少而脆弱的爱情,终究还是随着井上惠子关上的那扇别墅的门一般,最终将我和嵇东辰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一个人留在申城的机场里,最后被元元带了回去。
我扑倒在元元的怀里,哭着问她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我,是那么的仓皇无措,就像一个孩子般,好似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糖果。
但嵇东辰何尝只是我手心里的糖果,更是深入我身体的骨与血。
曾誓死不分开的两个人,可偏偏,我们还是走向了陌路。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元元的怀里哭了多长时间,如同一场痛苦的洗礼,最终哭得眼泪干涸,泣血成诗。
我颓废了好些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去学校,也没去局子里,甚至连房门口都没有出过。
我始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通过手机,我在网上看到母亲跟何叔叔的惨死被警方归咎成一场意外,看到张市长带着张太太春风得意地出席着慈善晚宴,这一幕幕看着……是多么的讽刺。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始终没有收到嵇东辰那边的任何消息。
我给他发了无数的信息,一切杳无音信。
嵇东辰走后的第七天,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洗了个澡,穿上一身红色的裙子,面上化着精致的妆,一如曾经在游轮上的那番模样。
随后,我信步走出了门,去了莫少寒的公司找他。
他曾说过他能帮我,当初的我凭着一身傲骨,觉得我可以借助自己的方式,为母亲讨回公道。
但现实终究还是打碎了我的一身傲骨,让我一步步走向了莫少寒。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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