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顾
下了一场大雨,已是到了夏末。诸葛亮收拾好行囊,便准备往那险峻的蜀地去游历了。时玉特地嘱咐了他蜀道险峻,叫他务必小心。
他一走,时玉也开始思索起来。
按理说,历史上是没有她这个人的,皇叔第一次拜访茅庐也是只见到了崔州平。
那她是应当躲起来不见呢,还是大方出来相见呢?
这两种都不失为好的选择,只是时玉偏偏不走那寻常路。
她常常想,世人对刘备的评价总是褒贬不一。有人称他仁德,有人却批他伪善。她总归是支持前者的,毕竟她曾当过几日无家可归的孤儿,她也更愿意去跟随一个有仁德厚爱的主公。
就算大汉气数已尽,既然要与天意作对,那便一做到底。
今日,且叫她试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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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和关羽张飞骑马上了这卧龙岗,一路上欣赏着林中景色。刚开始还是快马加鞭,只为能早些拜访到卧龙先生,上了小路后便逐渐慢了下来。
“这林间美景,确叫人心旷神怡呀。”刘备四处观望,不禁如此赞叹。
“是啊,大哥,这个卧龙还真会选地方!”张飞也附和道。
这时,突然听的远远传来一个稚声在吟诗——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三人远远望去,原来是一个面目清秀的书生迎面走来。
“云深不知处”刘备小声重复念到,“莫非今日不得见吗”
他立刻下马,上前几步,拱手施礼,恭敬地问道:“方才听见先生正在吟诗,不知是何人所作?”
这书生听罢不禁笑道:“明公既已知晓诗意,何必在意是谁人作?”
听罢,张飞生气地走上前,大声说道:“你这书生故弄什么玄虚,且告诉我大哥就是了。”
“翼德,不可无礼!”刘备侧头责备道,又带着歉意说道:“先生莫怪,不知先生可知晓卧龙先生住在何处?”
这书生,也就是时玉,捻了下唇间的小胡子,继续故作高深:“就在前方不远处,只不过”她抬眼,“明公,这卧龙不过是一介南阳野人,疏懒成性,言过其实,不足与之谋啊!”
她越说语气越轻,一边说还一边观察刘备的脸色。
“先生何出此言!”刘备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似是有些生气了。
时玉盯着他,心中已有计较。她转过身去,又接着说:“我与那孔明相识已久,此人不过一耕夫,却常自比管仲乐毅;地位低下,却要明公亲自前来拜访,实在傲慢。君当早早远离此等小人,教他自寻去处才对。”
这话说的,时玉自己心里也乐了。
再一转身,只见刘备本来那副好脸色也没了,瞧着有几分愠怒,不再似刚才那般恭敬有礼,看着颇为冷淡。但他依旧保持着很好的修养,没有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此表情管理,时玉着实佩服。
倒是那张飞听了此话,殷勤地凑上去,对刘备小声说:“大哥,我看着书生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吧!”
“呵!三弟难道不懂吗?”刘备转过头,语气不太好,“我见先生气度不凡,故与之交谈,没想到先生竟是如此之人。你与卧龙先生既是相识,却在背后语他人是非。先生若是多学,岂会不知管仲早年也不过一微贱的商人;至于耕夫,岂不闻‘民以食为天’,先生又为何看不起农民?”
见时玉不语,刘备生气地一甩手:“先生如此嫉贤妒才,我看才是真不足与之谋。”说罢,便唤他那二弟和三弟上马离开。
关羽和张飞只好跟着大哥上马。
见三人骑马离开,时玉心中已有分晓,大声对他们离去的身影喊道:
“明公,来日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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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将近,卧龙岗的雪一直下个不停。
来了这么多年,时玉还是没能习惯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冬天。更何况这茅庐还不如豫章和荆州的房子遮风驱寒。童子给她搬来了烤炉,她只觉得成效甚微,那火苗的热度还不如她自己暖的被窝。
于是,窗外下着大雪,时玉便一直缩在被窝里不愿出去。
算着日子,刘皇叔大概会在这几天再来一趟茅庐。她想着反正三哥这回在家,她便不出去见了,上回也闹够了,也印证了刘皇叔确如历史上一般,非偏听之人。她也可放心跟着二哥三哥一起去建立季汉集团了。
时玉打了个哈欠,正欲再睡个回笼觉。
还没等她睡着,朦胧之间,就被一个童子唤醒了:“姑娘姑娘,家里来了客人,先生叫我沏茶,可是茶叶上回不知被姑娘放在哪里了。”
时玉睡眼惺忪,不知所云,只听得“茶叶”二字,脑袋也不太清醒,想起上回确是自己放的茶叶,便随手披了个披风,准备去疱屋找找看。
三国时期的茶叶不比现代,时玉不习惯那个味道,于是经常自己琢磨着炒青或蒸青晒青,虽她并不是那么了解茶叶的发酵工艺,但幸好弄出来的味道还可以,茶香犹存,诸葛亮也颇为喜爱,经常拿出去赠人。
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时玉竟不小心走了相反的路,走到了客堂前,正面迎上了刘关张三人。
“你,你是那日的书生!”张飞指着时玉说道:“你为何在此处?莫非是和那孔明一伙的,故意不见我哥哥?”他越说越气,竟直接上手想去抓时玉的衣领。
披风一拽就掉了,时玉里面穿的是个襦裙,又未贴假胡,一看才知是个女人。
“你怎的是个女子?”张飞诧异,而后自知自己失礼,便低头站到兄长身后,别过头拱手说道:“冒犯了。”
这时,诸葛均只好站起来解围:“这位是舍妹,平日顽劣,常爱着男子服饰戏弄别人,若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时玉此时才彻底清醒,见事已至此,便微低头,行了个女子的常礼。
“将军莫怪,那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将军。将军不以兄卑鄙,猥自枉屈,在下着实佩服。”时玉恭敬地说道,心里只希望哥哥不要介意她借用《出师表》里的话。
刘备露出了笑容,在时玉看来,是真的颇有一股帝王之气。
“人言卧龙先生有经天纬地之韬略,没想到其妹也非比寻常。备实在敬佩。”他拱手向时玉施礼,倒是把时玉惊得往后小退了一步。
既如此,时玉也自觉尴尬,便决定向刘备透个底:
“将军若是相信在下,可至桃花盛开之时再来拜访,届时必定能够见到家兄。”
刘备闻后大喜:“多谢姑娘。”
门外风雪大得很,时玉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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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已开春,今年的桃花竟比往年开的早了些,整个卧龙岗又恢复了一片生机。
在现代时,时玉只觉春天疲惫,既要开学上课,又要顶着春困,好不烦人。
如今却感觉春天好得很,气候宜人,农民播种,商贩往来。来这草庐拜访的人也有许多,邻村的孩子们也爱往她这里跑,有时讨教些问题,有时只是来讨糖吃。
时玉是一直贯彻“群众路线”的,经常跟着耕夫一起下田,用她为数不多的农学知识解决一些小问题,不似二哥诸葛亮那般能发明建造出许多新的农耕工具。
偶尔她也会上街看一看如今社会的经济运转情况,回来再苦思冥想一番,只恨自己当初《国富论》只看了第一页。
现在春天来了,时玉猜想孔明应该要回来了,刘备也该来了。她也终于三生有幸能亲自看到《隆中对》的现世了。
果不其然,没出几日,那去到远方云游的哥哥可算是回来了。
一身的尘土,连羽扇都破烂了许多,毛都不剩几根了,给时玉嫌弃的呀,这破扇子可不能让刘玄德瞧见,太损伤“卧龙”的名号了。
诸葛亮倒是不嫌弃,此番实在太累,他脱掉外袍后倒头就想睡。结果,被时玉撺掇的诸葛均又把他拉起来去读刘备留下的信。
他困得眼皮都撑不开,怎奈旁边一对弟妹目光灼热地盯着他,诸葛亮只好坚强地把信读完,并点评道:“写的很好。”然后把布帛塞回到诸葛均怀里,瞬间便睡着了。
“这”诸葛均看向时玉,“二哥真的读了吗?”
时玉也摇摇头表示不知,而后又莞尔一笑:“明日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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