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朝野之争(中)
所有人都看着那顶轿子,那顶小小的很易被忽略的暗青色的轿子。那顶轿子停在华山脚下,安静的,似乎只是一顶轿子。可就是这样一顶轿子,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视线,这些视线中透出了一些信息,有敬佩的,有羡慕的,有惊讶的,有漠然的,甚至还有嫉妒的。这些视线集中在轿帘上,仿佛要将之烧灼。可惜,轿中的主人看不到这些视线,他无动于衷地开动了他的轿子,就像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燕竹轩的轿子停了,因为他的轿前站住了一个人,一个红衣灼灼明耀如剑的人。这个人的手抵在了轿手上,只是这么看似轻松的一按,燕竹轩的轿子就动不了了。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走了?”方鸿晔挑起了眉毛,那又浓又长的眉毛斜插入鬓,再配上细长的眼睛更让他添了几丝邪魅。
“我不认识你。”燕竹轩说话了,这是他来到华山后第一次发声,他的声音还有少年的清软,只是音调中透了一星的冷。
方鸿晔笑了,他忽然很想见见这个名声在外却又深居简出的少年,他想这样的声音这样的人一定很有意思,于是,他动了。
方鸿晔的扇子伸进了轿中,对,是伸而不是掀。方鸿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燕竹轩绝不会轻易地让他看到他的容颜,于是他先发制人。
扇子伸了进去,接着两条金线射了出来。方鸿晔退了,他不得不退,他不想让这两根金线在身上穿出两朵花,虽然,也许燕竹轩缝出的花会格外的雅观,格外的让人爱不释手。方鸿晔单腿点地,飞身而上又翻转而下,他展开折扇,扇面冲着轿顶扑了过来。
经过了与云中鹤的比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方鸿晔的扇子。那或许真的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可是在方鸿晔的手中那就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股狂风,一座高山,一片汪洋!那把扇子裹挟着雷霆之势扑面而来,让人不得不惊惧,不得不震怖。
当所有人都在想燕竹轩的轿子会像暮春的花一样凋零时,那个轿子又动了。真的像长了双腿一样,在地上旋转起来,就像一个舞者,轻盈,矫健,姿态优雅地避开了方鸿晔一击。
方鸿晔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他知道这顶轿子,天机阁濮冠群的手笔。他想过这顶轿子的奇妙,却从未想过竟会如此奇妙,奇妙的不仅成了燕竹轩的腿,也成了他的手。
那顶轿子就像午夜的幽莲绽放开来,只是开出的不是花瓣,而是金线。那些金线盘绕着,延伸着,似要缠绕上方鸿晔的手脚。
方鸿晔又笑了,这次的笑带着年轻人的狂傲与不羁。他没有避开这些金线,他只是展开了他的扇子。他的黑发在空中飞扬,和那些金线一般,被激荡着,然后向后游拽。
燕竹轩的手又伸了出来,这次射出的不再是金线,而是一蓬银针。那些银针宛若夏日的蒲公英,飞散在空中,于日光隐耀间,潜行而至。
方鸿晔在半空旋转,脱下了他的外衣。红色的长衫舞动在空中,宛若开到极致的牡丹。一朵花开到了极致会怎样,当然是凋谢。只是牡丹与旁的花不同,它有花王的尊严,它从不会一瓣一瓣的坠落,而是在最辉煌时整朵整朵的离开。如今那红衣就是如此,它从方鸿晔的手中落下,落在了燕竹轩的轿子上。
燕竹轩看不见了,可是他听得见。他听见了宝剑穿空的声音。
燕竹轩飞了出来。
听过燕竹轩名字的人很多,见过他的人却很少。如今这个大名鼎鼎的十六岁的少年就坐在树丫上,一袭白衣遮住了他的身子,也掩住了他的孱弱。
方鸿晔抬起头看着树丫上的少年。苍白,瘦小,眉目间的阴怿,唇齿间的酸涩,若不是眸中还留着些少年的稚气,那就真是惨淡无光了。
燕竹轩是个天生的病秧子。他年满六岁才会行走,走上几步就得坐下歇息,直到他练了内功,情况才微微好转,但即便如此,他的身子也远不如常人。
燕竹轩不知自己为何会患上这样的病,他更不知道如何医治。他讨厌这样孱弱的自己,他也因此一直自卑着。
燕竹轩折下了一根树枝,他自卑,但他也有属于他的尊严。因为病弱,他不能练就高强的外功,也因如此,他在长久的寂寞中与物交融,物我为一,利用物的特性与对手的破绽将世间万物化为他最强有力的武器。就像现在,他飞向方鸿晔,用他手中的树枝刺向方鸿晔胸口,在那人回力防护时将那树枝折断,顺势塞入,将那些断枝变成无数的暗器,裹挟着方鸿晔的内力击在方鸿晔胸口。
方鸿晔出了一身冷汗,若非刚刚不想伤了燕竹轩没有使出全力,此刻只怕……方鸿晔气恼了,他腾身追逐燕竹轩。
文越的剑横在了方鸿晔面前,他扶过明显气力不济的燕竹轩,沉声道:“大人,不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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