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三）

濮阳见素的力气越发不济，可是他不能倒下，他的身边是他的妻子，他的身后是他的两个弟弟，更远的身后还有他的亲人。剑越来越重，重的他连提起都很费力。几位爷爷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他清楚的知道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推开了臻吉和冠群：“送霆洌潜风他们入密道，逃出去，我们总得有人活下去！”他的耳朵轰鸣着，他的眼前满是金星。

        臻吉没有迟疑，他转过身，拉着冠群就走。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口吐鲜血的奶娘，还有那被高高举起狠狠摔下的幼弟。臻吉嘶吼一声，刀砍下了那个人的头，可是他的幼弟终究还是落在了地上。冠群爬过去，抱起那最小的孩子：“二哥……”他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还活着，小弟还活着。”

        臻吉没有说话，他背起潜风，抢过幼弟，小心地抱在怀中，只看了冠群一眼：“护着霆洌，走！”

        那条密道不在屋内，在祭坛下。当日他便是在这祭坛上推算吉凶的，他以为是大吉，却原来是大凶！呼啸而来的箭，挥舞而下的兵器。臻吉听到霆洌惨叫一声，那个孩子的手指断了，被飞来的羽箭生生射断。

        “二哥，我不疼。”只是一声，那孩子将所有的疼痛生生咽下。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祭坛离这儿还有很远。臻吉尽可能的帮助三个弟弟挥开飞来的羽箭，箭势凶猛，他的身上已中了数箭。他看了襁褓中的婴儿一眼，这个孩子脸色惨白，奄奄一息。濮阳臻吉咬了咬牙，放下了最小的弟弟，将背后的潜风护在胸前。他只有能力保住一个，他必须选择。

        “二哥——”濮阳冠群的声音太凄怆，他的眼中全是泪水。他死咬着唇，深深地看了那被放弃的幼弟一眼，紧紧拢住身边的霆洌，跟在濮阳臻吉身后，艰难前行。

        他们杀死所有拦路的，将霆洌和潜风推入密道。臻吉的手抵在了冠群背后，却被他坚定地躲开，冠群将密道的门关上了。霆洌和潜风看着那两张被血染红的脸消失在尽头，他们叫喊，可惜，那两位哥哥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能留下你和大哥。”

        鲜血从飞絮的体中喷涌而出，濮阳见素低吼一声，抱着他的新娘冲进了人群。剑划开了一个又一个咽喉，他的身上也早已伤痕累累。他的两个弟弟和他并肩作战，他最后抬眼看了下沉重的天幕，他们年轻的生命恐怕都要在今夜终结了。

        他们倒下了。

        “那时靠近那个少年的人都被他杀了，他就站在一堆尸首之上，披头散发，瞪着赤红的眼睛看着我们。他那样子，真就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血腥气弥漫在整个村中，连天上的月亮都被染红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短暂的静寂之后，所有的兵器都像他掷去。那时，我是惊愕的，我在想他究竟有多少力量，他为何还能飞到半空，还能舞起他的剑将我们的兵器尽数扫开。”周长老瘫软在椅中，“可惜，他还是死了，被他掀飞的兵器劈断了梁柱，倒塌的房屋将他生生埋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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