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远处，隐约有火堆。
一如从前，只要是郊外见面，他一定会生一堆火，给她烤个肉食。那种界限，早已超越上下级，介乎于朋友与恋人。
她也便是在这种暧昧不清中，患得患失。如今，他依然生火，是想说明什么？
青灵走进，便看见那个男子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串着兔子的木棍，正架在火上烤。
兔子表面已酥黄，油星在肉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浓烈的肉香。
“周晋安是你派人杀的？”青灵开门见山。
“是。”李启仁直言不讳。
“官盐也是你派人抢的？”她继续。
“是。”李启仁拿起旁边匕首，将一肘兔腿割下，很自然的朝青灵递过去，就仿佛，她还是从前的沈青灵，他也还是从前的太子。
青灵迟疑了一下，想到李启仁烤肉的技术向来不错，美食诱惑下，她接过兔腿，吹了吹，席地而坐。
咬一口，真真真不错。
这男人们烤肉的手艺，怎么都这么好？上次李昊天烤的黑鸽子，那也是真正好吃！
“官盐被抢，不过引起一时骚动，根本动不了西凉根本，你又何必？”
李启仁不答，只微微笑着看着她啃兔腿，又用匕首在兔子身上划了几刀，加了点调料，继续在火上烤，让调料彻底渗进兔子肉。
“还有那李晋安的死，谁做的，手法可真难看！”青灵嫌弃的，奇怪的是，她虽想着那人恶心的死相，却一点不影响她的食欲。
李启仁依旧不答。
青灵叹了口气，她现在摆明站在李昊天这边，李启仁怎么可能如从前那般，什么都告诉她。
“武林大会，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我参加？”这是青灵的最后一个问题。
李启仁垂眸，沉默着用树枝将火堆熄灭，开口，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这个问题，他很早很早就想问了。那日，他从牢狱中救他出来，那一路走去，他便一直想问，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原想着，或者，这辈子都不会问了，却不料，一句话出口，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艰难。
爱他吗？
青灵忽然有些怔怔然，就连放在嘴边的兔子肉都没啃，只愣着。
她想起，那座满是白色花朵的院落，他坐在书房看着卷宗，她便躺在窗口的贵妃榻上，他是不是会抬头，朝她的地方看过。
那个人，永远对她笑着，满眼的宠溺藏都藏不住；那个人，有着世界上最妖孽的紫眸；那个人，被他爱上，就只能被霸道的占有；那个人，正赌气的纳了几十个妃嫔，却每夜自己睡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温柔笑意。
然，便是在这种青灵自己看不到的笑意中，太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再沉。
“是，我爱他。”青灵开口。
没有一丝犹豫的，大大方方就这样承认了。
从前，她确实爱过太子，也许，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然，对于她来说，却仿佛已经过了几辈子，甚至，一个轮回。
妖界的那段记忆的到来，带给她的，不光是人生的从头开始，还让她懂得很多道理。比如宽容，比如放弃。
李启仁和李昊天，或者，在江山面前，都会选择牺牲自己，然，区别却是——
对于李启仁来说，为了江山，她这颗棋子可以杀人，亦可以送人，而对于李昊天来说，他可能会以她为借口欺骗天下人，却，一定不会伤害她。
身旁，李启仁依旧低着头，听着青灵的答案，嘴角一抹淡淡笑意划过，似是自嘲，再抬头时，脸上已经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只笑着，如平日里那种温润的，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这是你最失败的一次任务。”
“是，所以我引咎离开。”青灵笑，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李启仁自是没听懂，但他也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把烤兔架在一根树枝上。看他这动作，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青灵看了看这只李启仁只烤却一点也不吃的兔子，她忽然想起，那一次，她命小蝶故意将鱼胆弄破，那样苦的东西，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每次他烤了食物，都会一次次问她好吃吗，缺不缺什么味道……
那时，她只当他在乎她，如今，另一个想法忽然窜进脑海：“你吃不出味道？”
“是。”李启仁笑。
“什么时候的事？”
“7岁。”
“生病还是被人下毒？”
“下毒。”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事实上，你已是第一个知道。”李启仁说着，起身，伸手弹了弹衣服下摆的灰尘。
“你为什么要杀曹二？”关于李晋安的死，或者，她还能猜出几分原因，可对于曹二，那完全是没道理的！
“曹二？”李启仁止住手上动作，疑惑的问。
“那个乞丐，带着很多小孩的乞丐。”她的双眸注视着他的眼睛。
李启仁略想了下：“不是我派人做的，我不认识他……”
青灵略一点头，既然李启仁说不是，那便不是。她了解他，若是他做的，他会大方承认。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他笑着，那样温和，那样美好。
青灵抬头，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李启仁，璀璨如满天的星光：“我想问的，刚才都已经问了，你不告诉我。”
李启仁笑，深深的深深的看着青灵，然后转身：“小灵子，我和李昊天注定势不两立。下次见面或者就是你死我活，你会后悔当初救了我……”
“是，我知道，下一次，就是敌人了。”青灵说。
李启仁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继续迈步。
青灵只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拿起他架在树枝上的兔肉。
那日，李昊天逼宫，将上任皇帝所有嫔妃儿子都杀了，唯独，只留下威胁最大的太子。
这一路，她也曾无数次想，那个人，从来机关算计，也一定料想过，倘她记忆恢复，一定会第一时间放走李启仁。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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